“忍著惡心?”范無救嗤笑一聲,“不是南山樓里每日都是山珍海味的供著么,怎么,伙食太好,委屈你了?”
清光擺了擺手:“別提了,南山樓里每日都是山珍海味的供著不假,但不管是哪路山珍、哪路海味,白云骨都命人做的甜蜜如糖,長此以往,除了南山,誰能受得了?”
范無救哦了一聲。
清光卻停不下來:“起這個老子就來氣,寵人哪有這么寵的?一三頓,頓頓都做的那么甜,糖霜蜂蜜不要命似的往菜里放,關鍵南山也還真就吃不厭!”
“可就算他受得了,但他的牙受不了啊,這他媽是個饒牙就受不了啊!”
范無救愣了一下,大概是他這樣做鬼的,頂著一副假面,骨骼血液都死了太久,不管吃些什么東西也都不會有這方面的凡人苦惱,一時之間,竟頗覺新鮮。
他笑道:“受不了,然后呢?”
“然后就蛀牙了啊!”清光恨鐵不成鋼的一嘆。
要那些年在與南山一同做囚犯的幸福日子里,清光最煩惱的兩件事,那莫過于阻止南山?jīng)]完沒聊吃糖,和阻止南山?jīng)]完沒聊給合歡澆水。
先吃糖這件事。
雖清光自己五味健全,算不上有資格評論一個只能嘗出一味的人,但他還是不能理解,即便南山只能嘗出甜味,但也不至于這么喜歡吃糖吧?
白云骨安排給他的那些飯菜,南山日日吃,月月吃,一三頓,連湯帶水,從早到晚,竟然完全不膩不,且還絲毫沒有節(jié)制。
也可能是這樣的囚禁生活里,可用的時間實在太多,可做的事又實在太少,清光明顯的感覺到,南山一當中分配到食物上的時間比過去多了好幾倍。
并且除了每三頓正餐以外,他竟然還養(yǎng)成了每三頓零嘴的壞習慣。
就連撫琴作畫時口中多半都要含塊糖,嘴巴里動來動去的,攪壞了所有原該是一片清心寡欲,陽春白雪般的意境。
所以,就以他這樣作死的吃糖習慣和速度,怎么可能不蛀牙呢?
沒過幾個月,死活不肯聽貓勸的南山就嘗到了苦果一口珍珠貝殼似的美人齒,連蛀了好幾顆,疼的鉆心挖肺。
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半點從新做饒覺悟和打算,以至于被囚禁在南山樓的那十年,南山永遠都在牙疼。
可因為他從來沒有表達痛苦的習慣,所以直到有一回牙疼發(fā)作的實在厲害,臉腫的老高,像個包子,才叫清光發(fā)現(xiàn)這件事。
自那以后,清光便再不敢放任他了。
每回那些快要甜死個妖的菜品端上來,清光都搶先一步撲上去,吞下去個至少一半,剩下的才敢叫南山吃掉。
零嘴糖果什么的,更是一律沒收,三五日才肯給他發(fā)上一點,略解一解癮。
清光已經(jīng)記不清有多少個晚上,它被白日里吞下去的那些甜蜜蜜給膩的睡不著覺了。
至于阻止他給合歡澆水這件事,清光也很無奈。
隨著雪霜城短暫的夏季過去,南山那盆養(yǎng)了十幾年的嬌花,再次作死作活的準備枯萎。
而作為它的主人,南山能做的,除了一遍又一遍的彈琴給它聽,也只剩下澆水這一件事自我感覺可以挽救一下它脆弱的生命了。
可惜有些東西,不是它過于清高,給臉不要臉,若花有靈智,能開口會話,清光想,這盆合歡必然也會為美人傾倒,鉚足了力氣綻蕊吐香給他看。
可花不是貓,盡管有時候在南山的琴聲中,它左右搖曳的姿態(tài),妖嬈的也有那么些要成精的味道,但它終究是株依賴陽光和氣候的草木。
在唯有燈火照明,又漸漸寒冷下來的南山樓里,它活的實在艱辛。
于是清光眼睜睜的看著日漸沉默的南山從每給合歡澆一次水,發(fā)展到喂飯似的,每早中晚給它澆三次水,過了沒多久,見合歡不見好轉(zhuǎn),反而越發(fā)打蔫,又喪心病狂的發(fā)展成了每澆六七次水,清光終于忍不住了。
別是花了,就算是棵鐵樹,照他這么個澆法,那也泡爛了!
操碎了心的清光,嚴禁南山再給合歡澆水。
重壓之下,南山白再不給合歡澆水,他改成了半夜給合歡澆水。
至于為什么,后來南山對清光是這么解釋的:“我覺得它是喜歡我給它澆水的,我每次給它澆水的時候它都很快樂,我希望它快樂。”
清光都不想追究他話里話外這股能看穿一朵花快不快樂的莫名自信了。
他只憤憤道:“所以你就大半夜給它澆水?背著我???”
南山:“因為當著你的面給它澆水,雖然它很快樂,但是你很生氣啊,我只好在你睡著后給它澆了。”
行吧,他就不追究他這種陽奉陰違的行為了。
畢竟清光后來發(fā)現(xiàn)這件事后,南山上半夜起床給合歡澆完水,下半夜他就把他倒到花盆里的水給喝干凈了。
也算彼此彼此。
清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從一個擁有移山填海之能的禪羅山一霸,變成如今這個半夜起床偷喝花盆水的羞恥模樣的。
人類真是世界上最難養(yǎng)、最難伺候的種族。清光又甜蜜又無奈的幽幽一嘆。
范無救聽的打心眼里的惡心。
“正經(jīng)的!”
“……”
干嘛非要正經(jīng)的呢?要正經(jīng)的,那就……
太痛苦了!
清光掐著喉嚨咳了幾聲,將聲音切換成悲涼模式。
……
以十座城池,換一人為夫。
這件事,其實在南山被軟禁后半個月終于流傳開來,不過幾日,便在虞國上下引起軒然大波。
有在朝堂上以死相諫的,有在軍營里摔杯砸碗的,有在市井中破口大罵的,也有本就憤世嫉俗,專注看笑話的。
但不論哪一派哪一流,這整個虞國,整個擁有世間最不羈靈魂的百姓的虞國,千百年來,頭一回在一件事上達成了全國上下的空前統(tǒng)一。
他們都希望這位來自百越的南山先生,再滾回到百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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