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離抬起有些僵硬的手臂,她沒有在意清光的那些話,卻在飲盡杯中酒后,目中閃過一絲極冷的寒意。
一個神仙,即便修為被封印到了大乘境,肉身卻依舊是仙體神胎,又怎么會看不出一個元嬰境妖的變化之術(shù)呢?
可事實便是如此。
既這般,倘若深陷其中的清光不那么將心思都放在南山身上,肯多思考一步,他便會發(fā)現(xiàn)這其中的矛盾之處。
即若事實的確如此,那么這背后,究竟是什么樣的事情,能讓一個神仙看到將離這張臉,便驚慌失措到連清光的變化都來不及看穿,便落荒而逃了呢?
捏著手中已經(jīng)見磷的酒杯,將離知道,這故事大概是要走到結(jié)局了。
……
嚇跑了神仙的清光,那一刻,其實受到的驚嚇并不比那個逃跑神仙來的少。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將離的這張臉,居然能有用到這種程度。
可還沒等他在這妖生巔峰時刻享受多久,他頭頂?shù)目丈媳憔燮鹆艘淮髨F烏云,遮蔽日不,里頭竟然還雷聲滾滾,噼里啪啦的對著他的腦袋來回試探。
清光傻眼。
他只是突破到了元嬰境,又不是突破大乘境要飛升成仙了,老爺給他發(fā)的哪門子雷劫啊???
再了,光看那云層的厚度,和這不過眨眼之間便轟隆作響的雷聲,這劫的聲勢也未免有點過分浩大了吧?
他雖然沒飛升成仙過,也沒見別人飛升成仙過,但好歹還是在將離口中聽到過這種事情的描述的,那絕對不會是眼下的這種規(guī)模。
就這種體型的雷,劈下來一根就能給他整個燒焦了。
清光抱頭就跑。
烏云起風就追。
跑了兩步清光猛地想起來,他這腦袋上還頂著將離的這張臉,于是趕緊變了回來。
卻沒想,待他變回自己的相貌之后,那團烏云居然不追他了。
不僅不追他了,且還飛速的消散開來,連同其內(nèi)孕育的雷一起,化為了烏櫻
空再次晴朗起來。
接連兩次死里逃生,清光兩腿一軟,差點沒直接摔下云去。
故事外,范無救嗤笑一聲:“活該。”
清光委屈:“我做錯什么了我就活該了……”
將離淡淡掃了他一眼:“神仙是那么好冒充的嗎?虧得你動作快,立刻就變回來了,否則這譴非得把你劈成飛灰不可。”
清光傻了:“你啥?這玩意是譴?老子原來那時候…是遭譴了??”
“褻瀆神明,自然要遭譴。”
“不是,我又沒對你做啥,就變成你的樣子嚇嚇人而已,這也能遭譴???”
清光著猛地皺起眉:“不對啊,要是這樣都能遭譴,那為啥老子平常捶你、罵你反而沒事兒啊?”
將離:“知道有一種東西叫道意志嗎?”
清光果斷搖頭:“不知道,啥東西?”
將離翻了個白眼:“……你要是連這東西都不知道,那我沒法跟你解釋了。”
清光感覺自己好像被鄙視了,他委屈巴巴的看向范無救:“無常爺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嗎?”
范無救點頭:“知道。但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因為我一向覺得鬼這個物種比神仙好?”
眉尾微微一抬,范無救看著清光一臉真誠的表情,意味不明的笑了兩笑。
他對他解釋道:“就這么跟你吧,當著她的面,你罵她、捶她,有她本尊這股意志在,道一般是不會對你出手的,但你要是背著她搞事情,她本尊這股意志不在,那道就多半要搞你了。”
所以神仙和道之間究竟是什么狼狽為奸的關(guān)系?還帶這么玩兒的???
清光一挑眉毛:“搞事情指的是搞哪些事情?”
“這個沒有特定的范圍,但似你這般,以區(qū)區(qū)元嬰境修為公然變化出一位上神,且還是一位帝君的神體的,那道不想弄死你就怪了。”
好吧。
清光額頭冷汗涔涔。
得虧他當時沒一直頂著將離的那張臉跑路……
……
彼時,好容易擺脫了神仙和雷兩重干擾的清光,終于再無阻攔的朝南山趕去。
可他沒想到,立在云層之上,俯瞰人間大地,竟是處處狼煙,一片血腥。
在他們被困的十年里,這片大地,這個國家,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立于九之上,去觀望這浩渺凡塵,萬事萬物本該如塵埃一般微,可他目之所及,那朵朵血花,泱泱滾滾,大朵大朵的,開遍河山……
如此慘象,如此殘忍,是這山河要覆滅了嗎?
清光的心臟忽然狠狠的抽疼了一下,他再不敢停留,急忙飛馳而去。
可還不等他趕到那座皇宮,還不等他趕到南山樓,他便停了下來。
他停在一片純白如雪的浮云上,在雪霜城的上空,聽到一聲琴響。
是那曲蓬萊的尾音。
……
在清光閉關(guān)突破的這三,南山這邊究竟都發(fā)生了什么呢?
他從那座關(guān)了他十年的南山樓里走出來,別過于楚然,走到宮門外。
空氣中滿溢著火焰和鮮血的味道,濃烈、腥臭、沖的仇恨。
南山曾看過許多帶著惡意的目光,或以輕薄,或以嫉妒,燒在他的皮膚上,像是要燒出千萬個洞。
可他從未看到過這么多雙刻著透骨恨意的眼睛。
他們恨他。
恨之欲狂。
不用長刀鐵刃,光是那一道道冰冷的眼神,便已足夠鋒利,一刀,一刀,仿佛要將他的皮肉一片一片的從骨上活生生剔下來一般,令他血液寒冷,心中悲傷。
當血液冷到極致時,胸腔內(nèi)便有咸腥的東西翻滾著,涌上他的喉頭,可他微微皺著眉,干澀的咽了下去。
扶著胸口,南山走到城門外。
厚重的城門在他眼前慢慢打開。
他聞著那上頭生鐵與血液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眼眶發(fā)澀。
南山樓中,聽到那樣的話,南山多么希望,白云骨是騙他的。
他不是質(zhì)疑她,也不是不再相信她,而是他真的太不想、不希望這世界已經(jīng)變成這樣了。
可白云骨沒有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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