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蒔送的禮物是長方盒裝著。
剛拆了包裝紙，桌邊的手機響了起來。
謝微朗的來電。
這個時間點，市九中的住宿生已經下了晚自習，回到了宿舍準備就寢。
“哥，圣誕快樂。”
“同樂，”謝延以前是不過圣誕的，謝母去世早，謝父也不在國內，他這個兄長便擔起了給小謝微朗送禮的責任，一直延續到現在。
以前是送玩具，隨著謝微朗長大，加上自己工作繁忙起來，后來就直接打錢過去。
“我送你的禮物……”對面有點難為情起來。
“收到了，我挺喜歡，”謝延一心在云蒔的禮物上，有些敷衍道。
謝微朗臉色有些詭異，“我以為是明天過圣誕，禮物還沒寄出去。”
謝延：“……”
被拆穿，某人一點也不覺得尬，“這周你回來時帶過來就行，不用另外寄。”
那端陷入了沉思，他哥變了，以前打電話會關心他生活和學習狀態，但現在是遺忘了？
肯定是他哥工作太苦太忙，以后他得要多體恤點才行。
謝延急不可耐開了云蒔送的禮物。
嗯，是一條墨色的皮帶。
頂級奢侈男性品牌，個性又時尚，謝延拿在手上，質感很好。
就在這時，清酒將頭湊過來，十分傷心，“真的沒有我的禮物？”
謝延食指頂著清酒的頭，將它推開，“這是我的，查一下女友給男友送皮帶有什么深層含義。”
清酒轉身就走，難得杠起了自家老板。
發什么脾氣？
謝延心情很好，清酒不配合，索性在平板上搜索起來。
【代表一輩子的愛，要將你緊緊栓在腰間。】
【期待和你做情侶做最親密的事情。】
他家小朋友表面看起來乖乖巧巧的，沒想到心有洪荒啊。
是夜，一想到那“最親密的事情”，霸道蟹華麗麗地失眠了。
該死的。
他活了二十七年，就被這樣子給撩了？！
還撩得有點上火？？？
……
云蒔昨晚光拆禮物就拆了近兩個鐘，今天去市九中時還是打哈欠。
六班門外站了一大堆人，左推右搡，好不熱鬧。
還沒上樓，桐婳從拐角出來，攔住她，“等你好幾分鐘了都不來，”她手里拿著一個發卡，遞過去，“年級主任來剪頭發了，你將劉海夾著。”
高中條條框框多，市九中以容貌禮儀為由，對男女生的頭發長短，染沒染色都是有規定的。
市九中多次要求學生剪發，但效果不明顯，學校只能出強制性手段。
云蒔哦了一聲，隨手將劉海別在上面，露出巴掌般大小的鵝蛋臉，五官精致白皙。
桐婳眼里劃過濃濃的驚艷，“就你這臉蛋，干脆去出道，絕對是國民寵兒。”
年級主任站在六班走廊外面，手里拿著一個電推剪，手法熟稔地給男生們鏟發。
一邊鏟一邊訓，“就要畢業了還這么不懂事，剪發為了你們好……就當免費體驗剪發吧。”
接受了“剪發洗禮”后，男生們一個個面露絕望，捂著臉回了課室。
心涼莫過于冬日氣溫。
費洲跟謝微朗也剃短了些，幸好本身顏值硬件強，哪種發型都能駕馭得住。
雜亂的笑聲從六班傳出，看見云蒔進來的那一刻，笑聲戛然而止。
別的女生披長發，留劉海，那是為了擋著大臉，整小臉。
云蒔留劉海，約莫是想要降低存在感吧。
現在五官畢露，極其耐看，甚至還引人春心萌動。
爸爸早上吃完面包沒擦嘴？云蒔摸了摸嘴周，很干凈。
桐婳瞥了她一眼，“大家臣服在你的美貌之下。”
原來如此。
上午第三節課時，老年抱著一個箱子進來。
桐婳：“該不會又發大蒜籽？”
全班瞬間警惕起來。
老年臉上的笑有兩秒的不自然，“放心，這是我補給你們的圣誕禮物。”
昨天她請假了，回來時發現辦公桌躺了一大堆的祝福明信片。
愛是相互的，她之前準備了五十多本筆記本，準備送給大家，班級干事們多一本。
云蒔接到一本治愈系插畫封面的筆記本，第一頁是老年的親筆簽名，還有寄語：多看書少睡覺，有空多練練字。
云蒔：“……”
她問桐婳：“我覺得吧，我的字還是挺受歡迎的。”貌似，她刷新書法拍賣界的單字價格記錄。
桐婳睬她一眼，“歡不歡迎我不知道，反正四合院提起你就是，那個字丑的，然后就知道是你了。”
云蒔：“……”
課間操時間，桐婳從辦公室拿來一張表，站在講臺講話，“學校要舉辦最美筆記本比賽，鼓勵大家分享自己的學習筆記和復習方法，錄制視頻參賽……”
一群女生圍了上去，最為淡定的要屬云蒔。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手里拿著鉛筆，時而涂涂畫畫，低垂的眉眼看起來甚是漫不經心。
反反復復，刺繡畫稿終于敲定好，她小心翼翼地將畫稿卷起來。
桐婳過來跟她商量，“我覺得你給我做的化學筆記很棒，能不能給大家看看。”
一般人要是得了這么好記又漂亮的筆記，巴不得藏起來獨享，桐婳倒沒這心思，反而更愿意讓大家一起進步。
“送給你，便由你做主。”
放學后，她手機里某個聊天軟件彈出好多信息，特別是時尚酵母，單獨給她私了好多信。
她迅速瀏覽一遍，回復：【再給我一個多星期。】
*
周末，云蒔去了一趟終海集團。
從電梯里面出來時，她手里多了個淺褐色的文件袋。
外面下起了小雨。
云蒔撐開一把白色透明的雨傘，融入雨中，宛若古畫里遠去的歲月美人。
趙叔開車將云父送到終海的大門前，下車給云父開雨傘時，一抹熟悉俏麗的背影映入眼簾，繼而上了一輛滴滴車，他驚訝地瞪大眼睛。
云父從后座出來，淋了些雨，雨水冷得他打了個寒顫，不悅斂眉，“怎么撐傘的？在想什么？”
“先生，我看見了大……云蒔”想起云父不準他對云蒔使用敬稱，直接喊名字。
“你眼花了吧？沒事她來這里干什么？”這邊都是一些企業公司，根本就沒有商場和美食街逛。
終海可不是誰都能進的。
“等我跟李總談完項目，我送你去醫院做個眼部檢查。”
他上下班的命都寄托在趙叔身上，可不能出事。
趙叔：“……”他剛才真的看見了云蒔。
絕對沒眼花！
他總覺得，云蒔沒有云父想象中的那么無能。
……
云蒔提著那文件袋，抵達幽城的浮光刺繡機構。
幽城以刺繡在A國聞名，這里是刺繡者做夢都想要進入的機構。
機構雖是后起之秀，只有六十多年的歷史，但發展速度遙遙領先其他機構，為京城刺繡機構輸送了不少的刺繡人才。
這里的學員，都以自己是浮光人而自豪。
云蒔想起時尚酵母的叮囑，在門衛處登記了名字，花了十來分鐘進入招生部。
“你們好，我想加入浮光。”
“現在不是招生季，”接待她的是一個中年女子，一頭保養得到的黑直長發，“我們機構不會開特例。”
浮光這些年是幽城刺繡業里的翹首，里面的工作人員極為傲，看云蒔穿著打扮很普通，語氣也有些敷衍。
云蒔表面平靜，看不出喜怒，“先別急著下定論。”
她解開文件袋的繩子，剛要掏出里面的證明，里間傳來一道洪亮如鐘的中年男音——
“對于一個常年考年級倒二的學渣來說，我們的定論很確定。”
云蒔手一松，資料又掉回袋里，循聲望去。
一個身著青灰古風旗袍的中年男子迎面走來，神情即清傲又氣憤，“不收，不管是不是招生季，我們都不收你。”
身居高位難免有些心高氣傲，這點云蒔可以理解，這氣憤是從哪來的？
她仔細瞧了一下這個男子，緩緩有些模糊印象。
此人叫黃一道，是云父認識的好友，十幾年前想要收原主為徒兒，原主卻喜歡滑冰。
這個人喜好的問題，至于這般小心眼？
正當納悶之際，黃一道再來一句，“浮光絕對不會要心術不正，嫉妒報復心強的人。”
云蒔：“？？？”
中年女子想到了什么，指了指云蒔，“就是她害得我們的優秀成員云淺兒休學出國？”
黃一道頷首，云淺兒休學時只說了些這事跟云蒔有關，個中原因是他猜的。
中年女子眼里凝聚著厭惡，“幸好沒接她的申請書，”一個連學習都搞不好的學渣會刺繡？就算會，也不怎樣吧。
“我們浮光永遠不歡迎你。”
云蒔瞇了瞇眸，怎么去哪哪有沙雕玩意？
“我希望，你們能一直這么硬骨氣下去。”
說完，她轉身離去，背影孤冷決然，仿佛身披戰袍的女王。
清冷的聲音如玉石碰撞，讓中年女子眉心狠狠一抽，“這，她到底是誰……”
難道有背景有后臺？
“一個失寵的棄女，翻不出什么浪花。”
剛才說那種話，約莫給自己找個臺階下。
就算云蒔有背景，他們也不怕，浮光背靠的可是京城……
黃一道扯了扯嘴角，“讓保安處的人，以后不準放她進來。”
后者應了一聲，撥打門衛處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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