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蒔凈手后,凌夫人親自從廚房里端來兩碟的糕點,招呼她吃。
云蒔回來前,查過凌家人。
楊初雪跟凌澤結婚是因為門當戶對,凌夫人自幼在京城長大,是京城名媛圈里有名的淑女,歲月賦予了她優雅和賢淑。
“這糕點是您做的?”云蒔套了手套膜,香軟的糕點還散發著預熱,特香。
話是肯定句。
楊初雪微微頷首,“喜歡嗎?”
“很好吃。”
這是實話,同一款美食,經過不同人的揉造,那味道各有千秋。
她不指望凌夫人能待她如親生,只希望以后共處一室,能少點麻煩。
楊初雪是名門之女,雖然不懂什么商業戰略,見過的人多了,也會看品相,云蒔吃東西一點也不矯揉造作,沒有一回來就拿喬,這性格誰看了都歡喜。
特別是,她的氣韻跟凌澤很像。
因為云蒔早回來,向來以事業為重的凌澤,今日也提早下班了。
“父親。”
云蒔打招呼。
凌澤應了聲,想著如果能喊爸就更好了。
云蒔去難非待了近一個月,氣色比離開A國時好多了。
看來謝延將她照顧得很好。
三人坐在一起,聊了些不痛不癢的話,凌澤要為云蒔開一次宴會,要通知整個京城圈,凌家還有個千金。
云蒔提出唯一的要求,“不用太高調。”
“好,”凌澤俊朗深沉的眉眼盡是笑意。
常言道,女兒是藏在父親心底最柔軟的部分,這話很有道理。
“坐飛機這么久,一定很辛苦,要不要休息一會?”
楊初雪親自帶著云蒔去了臥室,還將一枚玉鐲塞到云蒔手里,“楊姨送給你,希望你喜歡。”
豪門送見面禮,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這玉鐲一看就知道可遇不可求,云蒔本來還猶豫著要不要收,楊初雪一句“以后我們就是你親人了”,她被觸動了心弦。
云蒔有三個行李箱,都很大,其中有個紫色的箱子,一個保鏢根本提不上來。
凌澤親自去提都提不動。
像是有幾萬斤似的,凌澤有些好奇里面裝了什么東西。
這事驚動了云蒔,她折下樓,“一些古玩,讓我來。”
她將如虹弓箭帶回來了,普通人觸碰的話,會受到反蝕,她便封印了。
說完,她輕而易舉便提著行李箱上樓,連氣都不帶喘息的。
提得滿頭大汗還提不動的保鏢:“……”
凌澤:“……”
心疼,他女兒受了多大的苦,才會鍛煉出如此鋼鐵的體力?
隔了一個多小時,凌驚弦回來了。
是凌澤喊回來的。
本來凌宅底下的幫傭們不太在意云蒔回來,誰知道是不是第二個冒牌貨。
之前,云淺兒回來時,凌澤都沒有直接讓凌驚弦回來,這次這么隆重,看來是認真的。
他們也得要將云蒔當成個主子。
晚飯,凌宅的餐桌囊括了山珍海味。
凌驚弦聽過些風聲,自己這個姐姐,自幼在偏遠二線城市長大,吃了很多苦,無依無靠。
上次拉著云淺兒去“尋死”出車禍,又多個形象,性子很狼很野。
那又怎樣?天下多了去的可憐人,他哪里管得過來?
京城貴公子,各個衣著華麗,優雅紳士,骨子里卻是個涼薄之人。
凌家是楊初雪主內的,熱情跟凌驚弦介紹云蒔,“驚弦,以后,她就是你姐姐了。”
凌驚弦不咸不淡嗯了聲。
“她以后就是我們的家人了。”
凌驚弦直接連話都沒說了,低頭吃飯,只當沒聽見。
凌澤不悅,放下碗筷,“凌驚弦。”
語氣難得嚴肅,還喊了全名。
楊初雪剛要附和,云蒔開腔了,“沒事。”
第一次見面,要是過分熱情,她慎得慌。
這寡淡的性格,真實。
……
當天晚上,云蒔接了桐婳的視頻邀請。
云蒔一邊擦頭,發尖的水滴落在平板面上,她胡亂地用睡袍擦了擦,“你瘦了?”
那速度肉眼可見,視頻有些卡頓,桐婳在那邊點頭,“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不是在講試卷就是在講試卷的路上,能不瘦才怪。”
高三就是這樣子,三年的考試綱要講完,便是復習和摸底測試。
“高三伙食很差?”
“沒有很差,偶爾會給我們煲湯喝。”
為了他們高三營養跟得上,中午她們高三能提前十五分鐘下課去飯堂吃飯,錯開人群高峰。
吐槽歸吐槽,近一個月沒跟閨蜜說話,桐婳喜上眉梢,秋水翦眸里熠熠生輝。
隔著視頻,桐婳也能看見云蒔左手腕上帶著玉鐲,成色極佳。
“你發大財了?”
云蒔想到在礦區的賭局,“的確是賺了一筆,”不過她用那些錢買禮物了。
她坐在梳妝臺上,她不習慣戴手飾,生怕磕壞玉鐲,便小心取下來,玉鐲的質地瑩潤溫和。
“你什么時候回來,凌大小姐。”
對她的打趣,云蒔莞爾,“等我假期修完先,對了,凌家要為我辦宴會,來不?”
“來!”閨蜜的人生大事,怎能不來?
*
翌日,天朗氣清。
云蒔沒什么事干,準備好刺繡原料,準備去花園一邊曬太陽一邊刺刺繡。
楊初雪邀她去逛街,買點東西。
想著人家第一次邀請,要是拒絕,未免不知好歹,她應聲上樓換衣服,出去時候,管家正好也要出去。
云蒔很快得回幽城參加高考,這個宴會得要盡快辦理,他得要出去置辦物料。
楊初雪看云蒔穿的衣服,全都是無logo的,她很擔心是三無產品,拉著云蒔去商場買了一大堆的國際大牌衣服。
云蒔覺得浪費錢,她不愛穿這些,“楊姨,買太多浪費錢。”
“不浪費,”看著云蒔換了衣服,更像是精致的洋娃娃,楊初雪心里樂呵呵。
大概每個女人都有個養崽或者換裝的夢,在導購員的炮彈推薦下,她攬下一大堆的衣裙塞到云蒔的懷里,“去換上看看。”
長這么好看,又年輕,不穿搭出來簡直是暴殄天物。
云蒔只能去換衣服,買了一大堆的服裝,商場外面,有人鬼鬼祟祟。
云蒔喜歡高跟鞋,只有在買高跟鞋的時候,云蒔的表情最為沉醉。
兩人所在的店面名叫聽音,是一家專門售賣高跟鞋的奢侈店。
為什么取這個名字?聽高跟鞋跟地面接吻的聲音,宛若音樂盛會,多么浪漫。
聽音是五年前冒出來的新銳店,背后的老板很神秘,曾經有幾家鞋咖想合力搞聽音,最后得不償失,進幾年也日漸衰微。
女人的錢最好賺,特別是有錢的女人。
聽音像是雨后春筍,短短五年內,開了五十多家的分店,店內的高跟鞋質量上乘,款式新穎,每一款上市都是爆款。
市面上很多小店模仿聽雨,可見它有多么熱門。
因此,聽音的員工以自己在聽音上班為豪,很多有權勢地位的人進了聽音,也得乖乖的。
導購員是認識楊初雪的,當初,凌澤陪楊初雪來購物,凌澤想要為妻子買一家分店,卻遭到聽音婉拒。
自從,京城名圈沒人敢打聽音的主意。
至于云蒔,導購員第一次見,越看越覺得熟悉,真心夸贊,“您的腿又長又細,穿哪款高跟鞋都很漂亮。”
云蒔今天穿了條高腰絲絨褲,手腕過檔,身材簡直比國際超模還要正。
夸張點說,那腰直接卡脖子上了,美腿逆天,穿上高跟鞋,那是行走中的斬男美色。
云蒔早已習慣這種夸耀,神情寡淡,反倒是一邊的楊初雪,笑得花枝招展。
兩人提著購物袋離開后,導購員立刻折回電腦臺前,打開一則內部員工公告。
置頂的一篇聲明里,里面有云蒔的照片。
她顫巍巍撥了個電話出去。
電話是撥給總部那邊的。
……
下午時分。
云蒔在花園里刺繡。
謝宅的花園是狂野派園林師設計出來的。
春天萬物復蘇,春意盎然,花園里的藤蔓植物都爆出綠芽,各種叫不出的花朵點綴在花園里,給人重歸自然的悠然感。
云蒔坐在藤蔓編制的搖椅上,低頭刺繡。
凌驚弦跟朋友打完網球,少年長相耐看,連寸頭都穩得住,此刻從外面走進來。
他抬手用衣角擦汗,露出一截麥色精碩的腰身,還有些肌肉。
不經意地一瞥,看見云蒔坐在躺椅上,一手扶著繡布,一手拿著繡針,上下牽引,動作不疾不徐。
姑娘側臉柔和專注,濃長的睫毛像是一把扇子。
她的繡針,能繡出一條閑和時光隧道,讓時光都沉淀下來。
凌驚弦頓住腳步,在科技社會,連他都有網癮癥,幾個小時不碰手機就渾身不自在,云蒔卻能沉下心來,安心刺繡。
這跟傳聞有些不符合,她竟然會刺繡。
“少爺,您回來了?”
管家打招呼聲,打斷了他縹緲的思緒,面色恢復疏冷,他嗯了一聲,腳步生風回了臥室。
凌驚弦有潔癖,出了一聲汗,自然是要洗澡的。
洗完澡,正想邀好友打一盤游戲,好友們卻在群里問云蒔的事。
——聽說你多了個姐?就是那個出車禍暴脾氣的?
——什么時候公布辦宴?
——八成是貪圖權貴的,以后要有是非分之想,就好好教訓。
少年年少輕狂,口無遮攔,語氣或多或少有些看不起凌驚弦這個姐。
凌驚弦抿了抿薄唇,慢悠悠敲字,“少提她。”
沒有吐槽,沒有輕藐,更加別說擁護。
凌少爺警告,狐朋狗友們安分不少,嚷著要開局打游戲。
……
宴會越來越近。
凌澤雖然答應要低調點,可凌家也是京城四大家族之一,可別小看這個宴會,一旦出了差池,輕則影響交情,重則影響抱團站位等商業利益。
那可是名門交往里的大忌。
管家已經請大師寫好了不少的請帖,還有一些有名望的家族邀請函,需要家主定奪。
吃完晚飯,凌澤跟楊初雪在客廳里商議,并且親自寫帖。
“白家和秦家是一定要請的,”凌夫人平時也跟這兩家的主母太太有往來,將兩份燙金貼拿出來,“謝家呢?”
要是換了以前,肯定是不請的,兩家有點嫌隙。
可兩個多星期前,謝家派人往凌家送了禮,那是求好的信號彈。
謝家跟凌家關系和好,這是好事,可謝家那小子早就偷窺上他閨女,他是不高興的,“請吧,別寫謝延的名字。”
兩人剛說完,云蒔從樓上下來,說要一張邀請函。
楊初雪之前有根云蒔要花名冊,邀請云蒔的朋友來參加宴會,這會只當是漏了些重要朋友,將幾帖邀請函遞過去。
“一份就好,”云蒔坐在兩人對面,也不直接拿上樓,“我在這里寫就好。”
說完,她提筆在邀請函上落字。
字是草書,鐵畫銀鉤,鸞漂鳳泊。
凌澤只覺得這字有點熟悉,仿佛在哪兒看過,仔細尋思又想不起來。
完,完蛋了。
楊初雪腦子里只有這兩個字。
她聽說,高考閱卷老師只喜歡正楷,越端正越能得獲得好印象,這草書,一個字也看不清。
云蒔雖然寫得快,但很謹慎,寫完,她就放下了筆。
幾百份的邀請函,云蒔就寫了這么一份,凌澤心里很復雜。
看來不請不行了。
想到事情有些嚴重,他旁擊側敲,“小蒔,你現在正處在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主次你應該分清楚。”
云蒔吹了吹請柬上的墨水,“自然。”
“早戀不好,”凌澤想到謝延身上那股睥睨傲氣,敲了敲桌子,“以后你長大了,見的人多了,就會發現林子里多得是優秀才子。”
云蒔動作一頓,難得嚴肅起來,“林子再大,我也只要他一人。”
凌澤:“……”
算了,以后慢慢教,急不得。
……
當晚,凌夫妻的臥室里。
熄了燈,凌夫人仰躺著,“阿澤,要不,我們給小蒔請個書法大師?”
“還有兩個月,她就要高考了,”他怕來不及,又會讓云蒔擔憂。
“我們請個好的老師。”
京城很多名門都會給自家孩子請書法老師,如果孩子愿意學,書法真的能一天改變很多,更加別說是兩個月的時間。
“好,你別太累,宴會的事情,你看著點就行。”
明明結婚快二十年了,他一句軟話,還是能讓她怦然心動。
她一時高興,在暗夜里摸到他的手,緊緊握了下,忽而想到什么,倏然松開,“抱歉,我一時間,額……”
她有些不好意思,想不出好措辭時,凌澤蹭過來,將她反壓在身下,黑眸里閃過一抹痛,“又沒做錯事,不用道歉。”
楊初雪眼里閃爍著點點碎光,試探性摟著他健碩的腰身。
歲月賦予了他內斂和深沉,有身份財富傍身,時常鍛煉保持身材,這樣子的男人,更容易俘獲女人的芳心。
深夜旖旎,纏綿繾綣。
男人額尖的汗低落在她脖頸間,“初雪,叫我一聲。”
他聲音很好聽,如絲弦樂器,撩人心扉。
楊初雪長發凌亂,半瞇著眸,“阿澤。”
“不是這個。”
楊初雪腦子昏沉沉,覺得整個世界都在飄蕩,有些害怕地試探,“……老公?”
“真乖,再叫一聲。”
她很愛很愛他,本以為隨著年齡的增長,愛情最后會變成柴米油鹽,現在她發現,不是!
愛他,是刻入骨子里的那種。
以前,清醒時刻,他是不讓她喊老公的。
她忽地,笑了,甜甜地喊他老公。
謝宅的房子有些老舊,也有些不隔音。
凌驚弦是家里的獨子,他的房間就在凌夫妻的隔壁。
無眠了一整晚。
第二天,趁著是周末不用上課,他讓管家給他在一樓騰出個新房間。
楊初雪第二天睡了個懶覺,聽到動靜才出來,“住得好好的搬什么房間?多麻煩。”
凌驚弦面色清冷,眼瞼下有兩層暗青,覷了眼面色紅潤的楊初雪,“房子不隔音。”
一句話,楊初雪默默折回房間,砰的一聲關了門。
*
凌澤還是存了心思,邀請函全世界的親友們發完,才讓人派給了謝延。
謝延一點也不氣,想著以后是要將人家閨女拐走,就讓他嘚瑟一段時間。
早晚會是他的人。
還有,早些日子,云蒔就打電話通知他了。
謝延拿到邀請函時,他的禮物早就準備好了。
謝老夫人坐在沙發上織毛衣,最近她愛上了編織,鼻梁上架著眼睛,嘟呥著謝延跟云蒔是對歡喜小冤家。
謝老爺子坐在旁邊,當年約會她都沒這么認真,越想,心里就不平衡了,脫口而出的話又變了,“別一直編織,注意用眼。”
老夫老妻了,不舍得罵。
“知道,就你啰嗦。”
謝老爺子:“……”
凌宅內。
云蒔挨個給朋友們打電話。
“低調點,禮物也別太稀奇珍貴,拿出來別嚇到賓客;”
“別穿得太前衛,開普通車過來,最好打車坐公交,為什么?我是在幽城長大的,沒什么背景……”
原本打了雞血,搜天掃地尋禮物的一群大佬們:“……知道了。”
他們家大佬,真奇葩。
眨眼,到了凌家辦宴會這一天。
------題外話------
ps:練書法是長期的事情,但有好的書法大師,加上孩子有天賦,一天內的字體完全可以改善很多,我見過這種例子。
今天早更,抱頭遁走~呼呼(~ o ~)~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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