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一切都晚了!祁景桓不會再原諒湯雪,她可以做一切事情,甚至打罵祁景桓本人,唯獨不可以觸碰他的底線,不可以對白以蘭下手。
而且,其他眾人都沒有發聲,祁景桓不會放過她,司辰不會放過她,司北也不會放過她,這里的人除了她自己的親生女兒和養子,恐怕沒有任何人會放過她。
他可真羨慕白以蘭啊,被所有人寵了一輩子,一直到現在,這個女人究竟是有什么本事,能夠讓這么多人喜歡她?難道她平日里對祁景桓真的沒有任何勾引嗎?他們至始至終都是像朋友一樣君子之交淡如水嗎?
湯雪心里有無數的疑問,在自己女兒低低的求情聲和啜泣聲中,她看到帝國元帥的態度依然冷硬,白以蘭也沒有像以前一樣大度寬容的幫她說話,其他人的神色都是一片冰冷,她可以死,但是不想死的如此稀里糊涂。
“可以,我接受。”湯雪淡淡笑著看了祁景桓一眼,轉頭看向白以蘭,放低了所有的姿態,聲音沙啞的說道,“蘭兒,看在我們二十幾年的情分上,我想單獨和你聊一聊,可以嗎?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只是想和你說說話。”
“行。”白以蘭微微一笑,神色淡淡的回了一個字,就如她平日里同湯雪說話一般,語氣溫和而平靜,“走吧,跟我過來。”
白以蘭說罷,率先離開了座位,既然湯雪想私底下和她聊聊,那就聊聊吧。
司北目光盯著湯雪,敲了敲自己手腕上的智能監控手表,語氣微冷的說道:“湯阿姨,我家任何一個地方都有監控,你要是敢有什么動作,會死得很慘。”
雖然她媽咪的身手也是數一數二的,但是有可能也難免會有疏忽的時候,司北對湯雪的警告,就算是給湯雪一個提醒。
自從上一次父母差點遇難之后,她的心就更加的緊張和警惕,白以蘭目光心疼的看著自己女兒,知道自己的事情給她帶來了不小的打擊,不由得給了司北一個放心的眼神:“寶貝兒,你放心,媽咪不會大意的。”
湯雪看著司北手腕上的智能手表,不由得微微一愣,現在想想,在她在海鮮湯雞下毒的時候,司北竟然就跟在看直播一樣,將她的真面目看得一清二楚。
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司北在自己的家里竟然也如此警惕,難道司家的后輩,天生就有如此高的警覺嗎?
“你放心,我只是臨死之前和你媽聊聊天而已。”湯雪淡淡一笑,看著高度警惕的司北說道。
蘭兒可真是厲害啊,就連她的女兒也比自己的女兒要厲害得多,這大概就是她們之間最大的差距吧。
原本司北和阿萊之間的關系多好啊,姐妹倆就如親姐妹一般,現在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兩個行事風格如此不一樣的人,兩個實力和智商差距如此之大的人,果然是很難長久的在一起的,如今再加上她這件事情,只會更加影響姐妹倆之間的感情,但她們以后的關系會怎么樣,她已經無力關心了。
客廳旁邊就是一間會客廳,白以蘭推開門緩緩走了過去,靜靜的坐在沙發上,湯雪也走了過去,坐在了白以蘭對面。
白以蘭沒開口說話,面上表情一片平靜,湯雪一時間似乎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當靜靜的空間里只有她們兩人,湯雪對面前這個被自己丈夫惦記了畢生的女人,竟沒有一絲半點兒的恨意,不知為何,她對白以蘭恨不起來啊。
現在想來,她之所以在海鮮湯里投毒,那樣迫切的希望白以蘭喝下,大概就是為了氣祁景桓吧。
祁景桓一生沒有什么特別在意的東西,他所有在意的,都和面前這個女人有關,她以為只要這個女人死了,祁景桓就會痛不欲生,雖然事實肯定也是如此,但她的行為卻那樣輕而易舉就被發現了。
“蘭兒,想想也覺得真是好笑,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些什么,反正,說什么都沒有用了。”這樣的開場白,顯然讓湯雪都覺得詫異不已。
人生有時候真是如戲劇一般,你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到底什么時候會發生什么樣的事情,誰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會走錯什么樣的路,但毫無疑問,這樣錯誤的道路是無法回頭的,至少,她完全沒有回頭路了。
沉默良久,湯雪忽然淚流滿面的看著白以蘭說道:“蘭兒,我愛祁景桓,我愛他!或許曾經我看上的只是他的身份和地位,也有過對不起他的地方,但是我真的愛他,從二十年前開始,我就真的愛他,蘭兒,你相信我嗎?你相信我愛祁景桓嗎?”
“嗯,我相信。”輕輕淡淡的幾個字,沒有帶著什么情緒,就像是在說的一件極為平常的事情,并不值得驚訝一般,也似乎讓湯雪覺得白以蘭似乎并不相信自己所說的話。
湯雪抬眸看著白以蘭,繼續重復著自己話:“蘭兒,我是說真的,我沒有開玩笑,我愛祁景桓,我真的愛他啊!”
湯雪的聲音幾近低吼,眼里淚水大把大把的掉落,如果這一次不出現意外,她不因為蘭兒的事情冷嘲熱諷一句,如果祁景桓不離家出走,或許,他們現在都還平安無事。
就算阿萊不是祁景桓的親生女兒,畢竟已經二十多年過去了,這也不是祁景桓在意的事情,但偏偏她觸碰到了他最在意的東西,她本不該說出那些心里話,但她終究說出來了,用祁景桓的話來說,就是打破了原有的平靜,所以,一切都變了。
白以蘭終是深呼了一口氣,看著面前哭得一塌糊涂的人,語氣沉沉的說道:“我知道,你要是不愛他,又怎么會想毒死我?不就是想看看他的反應嗎?”
湯雪不由得愣住,蘭兒都知道嗎?蘭兒甚至知道自己為什么對她下毒嗎?湯雪居然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可悲,也沒想到最了解她的,還是蘭兒。
她在接到祁景桓離婚協議書的時候,竟然起了那樣可怕的心思,找人弄來了毒粉,最后將自己逼上了絕路,如果她完蛋了,湯家應該也跟著完蛋了吧。
湯雪有些不甘心的看著白以蘭,開口說道:“蘭兒,你一直以來,都知道祁景桓喜歡你,對嗎?”
她終于問出了自己想問的問題,她想知道這個聰明睿智的女人在免面對另外一個男人對她有著那樣感情的時候,她到底是什么樣的想法,又是以什么樣的心態來對待這件事情。
“知道。”白以蘭沒有否認,可以說是坦率的承認了。
湯雪不由得笑了,蘭兒果然是與眾不同的,要是其他女人在被問到這種問題的時候,肯定急于否認,將一切和自己撇得一干二凈,但她沒有,她是那樣云淡風輕的接受了這個事實啊。
湯雪目光緊緊的盯著白以蘭,繼續說道:“那你一直以來,都默默的接受著祁景桓對你的愛意,不覺得這樣有什么問題嗎?你為什么不絕情一點呢?你既然知道他的心思,不是應該徹底和他斷絕關系嗎?”
如果白以蘭心狠一點,徹底和祁景桓斷絕關系,祁景桓或許就不會惦記她這么多年了,就是因為祁景桓在她這里能夠感受到那殘留的溫暖,所以才會一直對她念念不忘。
白以蘭面色依舊淡定,對于湯雪這樣犀利而尖銳的問題,似乎沒有任何的意外,就好似這個問題她已經思考過千萬遍一樣。
“有什么問題?這二十年來,是景桓做事對不起你了,還是我做事對不起你了,還是我和他之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奸情?”
白以蘭的話就如她的眼神一樣明媚坦蕩,問心無愧,這讓湯雪有些震愣,是啊,白以蘭和祁景桓之間從來就沒有過任何不正常的接觸,如果要不是知道祁景桓一直那樣的深愛著白以蘭,只會覺得他們之間是正常的朋友關系。
“對他絕情?斷絕關系?一個把我的性命看得比自己性命還重的男人,你讓我怎么對他絕情?老死不相往來還是怎么樣就好了嗎?我們之間有過命的交情,是相互之間完全可以信任的人,是在戰場上可以把后背交給對方的人,是親人,是戰友。這個世界上,不是只有纏纏綿綿的兒女情長,還有很多需要被珍視的感情,我和祁景桓的關系就是其中一種,你不會明白,因為你沒有經歷過,但我可以清楚的告訴你,無論是我,還是祁景桓,我們的想法再簡單不過,只要對方都能過得好,就OK了。”司北極為耐心的解釋了一遍。
湯雪聽明白了,白以蘭的意思就是說她和祁景桓關系很好很好,好到可以為對方豁出性命,而且他們都很珍視這份感情。
呵!說什么不只是纏纏綿綿的兒女情長,還不是因為祁景桓喜歡她才會這樣說,祁景桓要是不喜歡她,他們的關系會有這么好嗎?
白以蘭抬眸看了湯雪一眼,語氣清冷的說道:“看你的眼神,你還是沒有明白,用略帶粗俗的話告訴你,就算我脫光了站在祁景桓面前,他也絕對不會把我怎么樣,但別人要是對我動手,不好意思,他會要人的命。同樣,我永遠都不會和他有什么男女之愛的牽扯,但有人要想動他,就是與我為敵,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是,祁景桓喜歡她,或許是從年輕時候開始一直這樣,或許她身上有什么不得了的魅力,也或許有什么陰差陽錯讓一個男人丟了真心,但每個人都已經有了自己的歸宿。
隨著時間的沉淀,很多東西早已慢慢褪去,最后留下的,只有老朋友一般的關懷,這種感情,早就不是一兩句誰喜歡誰能夠說得清楚的事情。
湯雪眼中的淚水,終于克制不住掉落下來,這樣的感情早已超越了愛情,是她這樣的人不敢奢求的。
“我明白了。”湯雪苦澀的笑了笑,抬眸看著白以蘭,“蘭兒,謝謝你這些年來對我的照顧,是我對不起你。”
現在想來,白以蘭之所以一直對她這么好,也是因為愛屋及烏,因為她和祁景桓這樣好的關系,所以,才會那樣對她好,如果可以,她真想一直這樣下去,至少,她不應該做那樣極端的事情。
她剛剛嫁入祁家的時候,瞬間由一個小門小戶的小姐變為眾人矚目的元帥夫人,如果不是白以蘭,沒有那么容易適應這個身份的轉變,她該感激白以蘭的地方,還有很多。
其實,喜歡白以蘭的人很多,很多人看司辰的眼神,都像是在看著情敵,尤其是在他們年輕的時候,那樣聰明通透又漂亮的女子,誰不喜歡呢?
但二十年來,白以蘭卻從未傳出過任何緋聞,除了時不時有人會提起帝國元帥年輕時候追求她的舊事之外。
作為司家的當家主母,司家主把她寵成了公主,但在她的印象中,這位“公主”卻從不恃寵而驕,甚至和自己的丈夫從未有過什么爭執,生活幸福和諧得讓人羨慕不已。
白以蘭看著面前眼里滿是痛意的元帥夫人,輕嘆了口氣:“想去哪個國家,你選一個吧,看在阿萊的份兒上,我給你一條生路。”
要讓她殺了面前這個對她投毒的女人,她不是做不到,但是她不想阿萊承受這樣巨大的傷痛,阿萊也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
雖然不像小北那樣強大聰慧,但也是個單純善良,沒什么壞心的孩子,即便阿萊不是祁景桓的親生女兒,只要她能保持本心,就還是他們心里的那個好孩子。
湯雪終于忍不住崩潰了,她雙手捧著自己的臉,大聲的哭了出來,她真的沒有想到,面前這個女人竟然看在她女兒的面子上,還要放她一條生路。
沒想到對她最好的,竟然是面前這個她丈夫愛了一生的女人!
如果她能夠早一點知道,能夠早一點意識到,那該有多好,可惜,面前這個女人對她所有的好,都被她忽視了。
湯雪目光帶淚看著白以蘭,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我傷害了你,景桓不會放過我,司家主不會放過我,小北不會放過我。”
白以蘭給她抽了幾張紙巾擦眼淚,笑著說道:“這點面子,我還是有的,你和景桓離婚之后,會被遣送出K國,再也不允許回來,同時,你的行為會被監視,這是你最后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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