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星道：“這個您就別操心了，我也不懂呢，反正你們賣給甄叔叔的時候肯定比收購價高，你們有賺的就行了。甄叔叔要是賣出了高價，他會給你們獎勵的。看看朵嶺超市，他老人家由著我爸安排這么多自家親戚，卻沒安插一個自己的親戚，證明人家眼界開闊，不染一點小家子氣。在賬上，他那種賺大錢的人，怎么會看得上咱眼中的小錢？”

    “一個外人真靠得住？”大姨就是那樣，還沒得到，就生怕失去，所以養出的兒子都自私，鼠目寸光。

    郝星道：“朵嶺的超市可是他的，我老爸幫他跑前跑后的，他送我們家一棟新房子，你說他靠不靠得住？你們信不過他，難道信不過我老爸？”

    “信得過，信得過，你爸信任的人，肯定是道德品質過硬的，而且吧，這個老板真的仗義，一個自己人沒安排，就把你爸當自己人了。”夏儒成漠然地看了妻子一眼，道，老伴短見，他教了一輩子沒教會。

    郝星道：“晚上六點，回來的時候，我們還會從你們門口路過，要不你們六個老人都一起去朵嶺看看，然后我替甄叔叔給你們一人一千塊，回來之后就開始收。記住，但凡是老東西，無論是什么，都可以收。我一個月來拖一次，拖的時候，算清你們賺的好處費，另外還是每個人給一千塊的備用金。”

    “這好，這好。”老人們都激動起來，但郝天沐和衛稻香在埋頭吃飯喝酒，裝作沒聽見也沒看見。

    奶奶和外婆因為聽力的原因，和這個世界隔著一道看不見的幕簾，一直不停地在各自回憶著年輕的時候，最快樂的莫過于她們。

    吃過飯，郝星就告辭出來，說好了晚上來接他們。

    三個老人沒有跟著上車，而是留在四舅家，要聊激動人心的賺錢大計。未來總是激動人心的，對于有著上進心的老人也不例外。農村人不缺的就是力氣，出點力能賺錢，這么好的事，他們怎么會不樂意？

    知道爹媽一定會給自己上課，果然，一上車，衛稻香就開始發飆了，道：“你這個養不家的白眼狼，錢多得發燒？要丟進水里打水漂？農村里一家家窮得不得了，哪里有寶貝？要是有寶貝，他們不早就發財了，還等著你來指手畫腳？”

    郝天沐沉吟半餉，道：“不是說好了，不隨便許諾的嗎？你有好心幫他們，但收回一堆破爛，你又不懂，要是虧了怎么辦？”

    郝星也不跟他們多廢話，事實永遠勝于雄辯，從隨身背包里拿出那塊沒有看相的手表，遞到老爸手里，道：“爸，您看看這個值不值錢？”

    郝天沐接過那塊表，翻來覆去地對著光亮打量，然后搖了搖，接著對了對手上的表，道：“這不是郝圣都嫌棄的那塊需要上弦的機械表？除了走時準，我就沒看出來它值錢在哪兒。”

    郝星又從那雙肩包里掏出一本書，遞到老爸手上，道：“您翻到世界頂級鐘表那一頁，認真對比一下。”

    那是一本雜志，很破舊，古色古香，封面封底都撕掉了，還好目錄尚存，翻到鐘表那一頁，是對手表的介紹。郝天沐先看了圖片，然后讀著里面美輪美奐的文字，對這個叫百達翡麗的瑞士鐘表充滿溢美之詞。看著看著，他對比起了上面的英文、圖標，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衛稻香也在和丈夫一起看，見丈夫在對比，她也有點明白了，難道這塊表，就是雜志上說的？那肯定值錢。在不知道廣告為何物的年代，能從家里找到一件東西和書本上的一樣，那感覺不要太好。

    “你能確定，這是百達翡麗？”

    “上面的英文，您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對比，看有沒有多一個字母，或者缺一個字母，或者有哪個字母不同？”

    郝天沐讀書的時候，外語是俄語，對英語一竅不通，但一個個對比字母還是會的，雖然很慢，但是真的一點都不差，頓時喜形于色，道：“不多不少，也沒有不同，居然完全一樣。”

    “告訴您吧，那三個英文單詞的意思是，百達、菲利普、日內瓦。”

    “剛讀了，是兩個創始人的名字，日內瓦是瑞士的名城，以生產手表聞名于世，這點我早就知道。”郝天沐道。

    “您看看那材質？是不是18K金？”

    “18K金？”一聽到黃金，衛稻香頓時來了精神，從丈夫手里搶過那塊表，放在手心，正看反看，道：“真像黃金呢，光澤不算好，但老黃金就是這樣的。”

    “郝星，這塊表值多少錢？”郝天沐問。

    “這么跟您說吧，最便宜的出廠價得十萬塊，私人定制的得七千萬。”郝星道。

    “十萬？就這么個不起眼的東西？”衛稻香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驚奇不已。

    老媽永遠是那個藐視一切的人，無知者永遠無罪。

    “媽，懂這個的人，把這個代代相傳的，這表就是一塊傳家寶，一塊的價值足夠買下整個朵嶺。”

    “買下整個朵嶺？那是多少錢？”衛稻香的腦子轉不過來。

    “你這表從哪兒來的？”郝天沐問。

    “說得您也許不相信，破爛王賣給唐嬌之，唐嬌之準備拆掉用零件的。”

    “拆過了？”

    “當然沒拆過，準備拆，被我看見了，我覺得適合您戴，就用五十塊買下來了，她說不要錢，我硬塞了五十。”郝星道。

    “我的天，真險！”

    “所以，你們還覺得農村里搜不出好東西嗎？”

    “搜得出，搜得出，聽王鑫億說他們村子里的地主當時被打得差點丟了老命，一害怕，把家里值錢的都扔進了池塘。剛解放的時候，那些大地主大資本家，沒逃出去的，全都躲到農村來了。”郝天沐道。

    “所以，老爸，老媽，你們就不要擔心搜得到寶貝，搜不到寶貝了，咱花六千塊出去，哪怕收上一塊這種好東西，這輩子就賺大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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