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把左安接到草舍的時候正好趕上了飯點。
左安是一個不客氣的人,再一次上演了不要臉的點菜方式,吃飽喝足之后賴在二樓的陽臺躺椅上躺著說風涼話:“莫念,你家的廚師厲害啊,什么菜都能做!”
莫念坐在一旁沏茶:“你開心就好!”
“你平時是不是一個特別挑剔的人啊?”左安枕著自己的胳膊,側頭看向莫念:“要不然廚師怎么會什么菜都備著,我想吃什么有什么,你是個厲害角色啊!”
“你這是表揚我呢?還是諷刺我呢?”莫念停下手里的動作:“敢情我把你款待好了,還是我的錯了?”
“那怎么會是你的錯呢!”左安嬉皮笑臉:“我的榮幸,我的榮幸!”
說話間,左安看著柳樹在風中張狂地擺動著枝丫,一種沉吟壓抑的感覺彌漫,感受著宅子里陰嗖嗖的寒涼氣息。
“莫念!”左安是真有些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干脆放開了打聽打聽。
“嗯?”莫念依然鼓搗著他的茶具。
“你給你這宅子布了什么陣嗎?這個柳樹,給人一種好奇怪的感覺啊!”左安目不轉睛地望著那遮天蔽日的柳樹,“明明外面陽光燦爛,我在這里坐著的感覺卻是陰嗖嗖的,可是,我記得我一次來你這里的時候是晚上,那個時候,我明明感覺這個地方陽氣充盈,是風水上佳之地啊。斗宿閣干的不是調理風水的營生嗎?你這個地方是不是有什么蹊蹺啊?”
“你之前為什么不問,今天倒是想起來問我了?”莫念倒了杯茶,遞給左安。
“我不愛喝茶,你自己喝吧。”左安搖了搖頭,“我之前跟你不是不熟嗎?總得藏著掖著點,萬一被你套路了呢?”
“現在就不怕我套路你了?”
“我能說的、不能說的東西,都告訴你了,在你面前,我也沒有什么秘密了,你要套路我,我也只能見招拆招了唄,反正都這么赤裸裸了,我對于不知道的事情,還不趕緊請教請教你?那我才吃虧了,好不好?”
“杉杉!”莫念望著左安,嘆氣道:“你說這個話真不臉紅阿,為了贏得你那么一點點的信任,我掏心掏肺地對你:你要去易物會,我帶你去;你要日林國神鏡,我拿我的寶貝疙瘩去換;你救了不相干的魂,我去幫你收尾;我這得知一個可能會傷害到你的人,屁顛顛地立馬找你去了……好不容易,你信任了我一點,略微透露了點東西給我,現在就非要說得那么委屈。”
“你這話可就不對了啊,我學著保護自己,有錯嗎?”左安滿眼柔光,帶著笑意:“你作為一個有頭有臉的人,可不得讓著我點?我一介小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對吧?”
“……”莫念直搖頭:“得了吧你,演起戲來一套一套的,如今不就是想來套我這正大光明地來探我這里的風水陣嗎?”
“干嘛說是套呢?”左安噘嘴:“我真的是把我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你了。沒有絲毫隱瞞了!這樣都得不到你的信任?”
“誰知道你的呢!”莫念有些沒好氣,隨著一陣清風拂來,柳條又胡亂地搖擺了起來,莫念伸手抓住了一枝柳條,手指微微用力,截取下來一段,拿在手里,念了一段咒,柳條變成了一根繩。
左安滿眼驚奇,連忙坐起了身子,拿過綠繩,細細地摩挲著:“這根繩子外觀雖然看起來跟你之前給我的那個一樣,但是摸起來的感覺卻不一樣。”
“你就別裝了,我給你的那根柳鏈你用來抓欽原的時候就弄斷了,你現在還在這里演。”莫念郁悶不已:“不是說,沒有秘密了嗎?”
“……”左安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我說了,我能夢到你,你抓欽原,找怨氣,我都夢到了。”
“不會吧!”左安滿臉詫異:“易物會之后我讓你去找我,你其實已經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兒了?”
莫念點頭:“嗯!”
“怎么感覺那么沒有隱私了呢?”左安眉頭微擰:“你經常夢到我?”
“也不是那么經常,很隨機的,有時候會連著一兩天都夢到,有時候半年一年也夢不到一次。”
“那還好,要不然,我不是做什么都被你發現了嗎?”左安拍了拍胸口,有種慶幸的感覺,“那這個繩子跟你之前給我的,差別很大啊。”
“這個還需要泡符水,現在只是成型了,缺少精氣。”莫念指了指屋里:“里面有泡好的,你要是覺得用的到就拿去玩,但是也稍微愛惜一點,要不然,我這顆柳樹也不夠你那么糟蹋的。”
“你這人!”左安聽得有些嫌棄:“給了就給了唄,自己愿意給我玩的,又嫌我太能玩了,你矛盾不矛盾,那么舍不得,你就別給我阿!”
“愛要不要,話還挺多!”莫念伸手將左安手里的繩子拿了過去,站起了身:“我這顆柳樹,養起來是很費精力的。”
“感覺是用了陰靈滋養。”左安的口氣帶著肯定,又帶著試探。
“嗯!沒錯。這個柳樹有三千多年了,已經在成精的邊緣了,我如今不過是助它一臂之力。但凡我能找到的陰靈,我都給它當肥料了。”
“你想幫它成精?”左安眉頭一蹙:“這事兒能干嗎?這玩意兒不算篡改天命?”
“算,也不算。多少還是會承點小麻煩的。”莫念點頭:“不過,斗宿閣經常接一些鬼怪的案子,有了精柳會省很多麻煩。我跟它,屬于互惠互利吧。”
“所以你設置這個陣法是為了滋養它?”左安舉目望了望周圍,除了感受著這里不一樣的氣息,左安現在的本事還完全接觸不到陣法的邊界。
“嗯,它沒辦法調和陰陽,我就特意給它鑄造了一個符陣,白天它不能藏陰,所以我用陣法幫它藏,夜里它不能斂陽,所以我幫它斂。”莫念柔聲解釋。
這柳樹仿佛能聽懂他的話一般,舞動的枝丫都變得柔和了,緩緩地拂在了他的身上。
左安想了想,又將一個自己好奇了很久的問題問了出來:“我一直以為,這里的風水跟你養的聻有關。”
“黑邪阿?他平日里并不在這里,這里的風水對他來說不夠好。”莫念喝了口茶:“還想問什么?”
“怎么,今天我們是在玩坦白局?”左安被莫念生無可戀的眼神給逗笑了:“敢情我是問了不該問的問題了?怎么一副自暴自棄的模樣?”
“我只聽說過,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我就沒弄明白,為啥你什么也沒有給我交代,我都把我的一切和盤托出了。感覺特別沒有范兒,我也應該保持一點神秘感吧?”莫念雙手抱胸,挑了挑嘴角。
“別介!”左安可不吃莫念那一套:“可憐不是你這么裝的阿!哪些是你該說的,哪些不該說的,你自己心里明鏡兒一樣,你告訴我的這些東西都是皮毛罷了。我告訴你的事情,那可關系到我的命呢!你還在這兒跟我說什么,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啊呸!”
說完,左安撇了莫念一眼,又躺回到了躺椅上:“那對父子的事情怎么樣了?打聽到一點眉目了嗎?”
“還沒呢,沒有什么實質性的消息,再緩我兩天吧!”莫念嘆了口氣,端起了茶杯,“你要喝點什么嗎?”
“不想喝,我想喝的時候,不用你招呼。”左安絲毫不見外:“我會把這里當自己家一樣!”
“……”
“今天跟溫言撒那么一個謊,我是不是得在你這里把晚飯吃了,我才能回去?”左安側眸,看著莫念:“你領著我去哪兒溜達溜達?要不然,閑來無事,你跟我講講你小時候的事情也行,這么坐著,好無聊阿。”
左安側了下身子,抱著期待的眸光望著莫念:他其實長得很好看,眉清目秀,鼻梁挺立,整個人流露出一種不自覺的痞勁兒,還有一種狠辣的感覺,一眼就能瞧出他是在江湖中摸爬滾打的人。
“我出生在這種家庭,來來去去也不過是那些孤魂野鬼的事情罷了,沒什么有趣的,就算說出來給你解悶兒玩,你肯定都覺得浪費時間了。”說著,莫念眉頭一挑,翹起了二郎腿:“倒是之前你順口問了我幾句的那個人,我好像能提供點東西給你消遣消遣。”
“什么人?”左安自己倒是有些懵了,她有讓莫念查過什么人嗎?
青梧的記性顯然要比她好多了,出言提醒:“他應該說的是段愈吧!”
“段愈!?”經由青梧提醒,左安立馬開口問莫念:“我是對他挺好奇的,他身上怎么回事啊?一種奇怪的氣息。你去查他了?”
“你知道溫言有來找我打聽段愈的事情嗎?”莫念是答應了溫言不告訴左安這件事的,但是,他顯然并沒有維持自己的承諾。
“溫言?他找你打聽段愈?”左安蹭地一下坐起了身,“跟你說什么了?你又跟他說什么了?”
“一扯到溫言,你就這么沉不住氣啊?”莫念滿眼嫌棄:“我能跟他說什么?我跟段愈雖然認識,但是不熟,溫言來找我,我也是有什么說什么,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他了。”
“我之前有跟溫言提過兩句,我說我覺得段愈有點怪怪的,他讓我別管,他會去弄清楚的。”左安嘴上這么說著,心下卻泛起了疑惑。
她認識的溫言不應該會來找莫念!
首先,溫言并不信任莫念;
其次,溫言也并不清楚莫念和段愈的關系;
再來,溫言性子謹慎,在沒有弄清楚厲害關系的時候,他這么做不是把他自己拉入了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境地嗎?如果他想要打聽段愈,他直接找文毓不是更靠譜嗎?
可是,莫念沒有必要說謊,那就說明溫言確實來找了他!
為什么呢?
“在想什么呢?”看著左安發呆,莫念伸手懟在了左安的眉心:“放心,我沒有瞎說話。況且,我對段家知之甚少,確實也沒什么能告訴溫言的。”
“那在溫言找了你之后,你才查了段愈?”左安有些不理解:“我一眼都看出段愈身上有奇怪的氣息了,你不可能沒有看出來吧?你就不好奇?之前就沒有找人去探聽探聽?”
莫念搖頭:“我一天閑得慌?斗宿閣那些事兒已經夠我忙活了,我干嘛在乎一個外人啊?你不知道我斗宿閣接一單生意,需要多少錢嗎?我白費力氣,圖什么?再說了,那是他段家的事情,他想干嘛就干嘛,與我何干?”
“……”
“我做這行太久了,很多事情對我來說已經沒有好奇的必要了,人心貪婪,無非是續命,攏錢……個中緣由我也懶得搭理了,只是有人找上門,需要我們提供服務,我看在錢的面上,屈尊做點好事罷了!”
“屈尊?你這……又立又當?”左安一副‘小看了你’的模樣盯著莫念:“我覺得我臉皮夠厚了,今天才發現,我有點自以為是了!”
左安連連搖頭,滿眸感慨。
莫念也不臉紅,大方點頭:“過獎過獎!”
“我去!你這話真是讓我對你刮目相看阿!”
“聽不聽正事兒?”莫念挑了挑眉:“我這可是一點好處沒拿,花了功夫給你打聽來的。”
“那肯定聽啊!”左安揚了揚下巴:“你去弄點吃的,聽八卦,可不能冷落了我的嘴。”
“……”莫念一愣,笑了出來,起身走進屋里,拿起了家里的座機,“歐叔,給左安弄點點心上來。”
說著,莫念捂著話筒,沖著左安喊道:“杉杉,想吃什么?”
“鍋巴、薯片、奶茶,再來點兒肉干!”左安大大咧咧地躺回了椅子上,悄摸地對神識里的青梧說:“青梧,你覺得么?溫言可能是跟莫念杠上了?他來找莫念,是不是想試探什么?”
青梧閉著眼眸,孜孜不倦地修煉,“我也有這個感覺。”
“你說,溫言是查到段愈什么事兒了嗎?還是怎么著?”左安自言自語:“文毓出去辦事,這么快又回家了,這事兒會不會跟段愈有關系?”
青梧睜開眼眸,碧綠的眸底波光流轉:“先聽聽莫念的話,咱們可能就知道猜到一點了。”
這邊剛剛商量完,莫念正好打完電話:“還要別的嗎?”
“不用拉!”左安翻了個身,望著莫念:“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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