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小半個月,是左安度過的非常平順的小半月。
玄竹走了,去找護門草去了。
莫念手里接了一個極為棘手的案子,去外地了。
唯一有一件意外的事情就是汪小小忽然退學了。
聽說,是直接移民了。
對此,左安到是覺得有些不明所以。
不明白為什么前幾天還在為出國留學興奮不已的人,突然就全家移民了……
閑來無事的時候,左安還曾經在飯桌上調侃過溫言,換著花樣說他失去了一個追求者……
溫言呢,心情好的時候,配合一下她玩笑,說他從來不缺追求者,多一個,少一個也沒差……
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打擊一下她,把她之前那場莫名其妙的誤會又挖出來,故意讓她赧然一下……
可是,左安是臉皮極厚的人,一件事她可能會赧然一次,但是絕不會因為同一件事而反復地不好意思。
所以,在溫言打擊她的時候,她卻是厚顏無恥地挖苦回去:我之前是沒準備好,說不定我哪天就變成了:時刻準備著了!
最后,總是惹得溫言翻白眼結尾。
還有一個小插曲是有一天左安碰到了來學校的文毓,眼見著她從校長室走了出來。
走出來的時候,她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失落。
隨便一猜,左安就知道文毓應該是去找校長談關于溫言出國學習的事兒了。
不知為何,左安心底有著隱隱的愧疚感。
看到文毓之后,她便迎了過去,叫住了她:“文姨!
“杉杉!”文毓似乎有些意外,“怎么沒上課阿?”
“體育課來著,覺得挺無趣的,就到處溜達一下。”左安望著文毓,仿若試探:“文姨今天是來跟校長談溫言出國留學的事兒?”
文毓眉頭微蹙,有些詫異:“你怎么知道他出國留學的事情?他告訴你了?”
左安點了點頭:“文姨,對不起阿!雖然溫言嘴上不說,我明白,他不去國外讀書,大概率是因為我!
“……”文毓擰了擰眉頭,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笑道:“你可別這么想,也別覺得對不起我,說到底,他是選擇了一個他自己覺得舒適的方式罷了。他實在不愿意去,我也不強求了!雖然我心里卻是覺得非常失落,但是只能怪我沒有給他足夠的溫暖,而你,是給了他安定感的人。如果要怪,那也只能怪我,而怪不到你身上!
“……”左安凝了凝眉,一時間,倒也不知道說什么了。
“算了,由他吧,以他的能力,在哪兒都是一樣的,什么也抵不過他開心!”文毓嘆了口氣,自己尋找著說辭,安慰著自己。
左安常年沒有跟父母相處,面對這樣的境況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握著文毓的手,試圖想要安慰她。
“你快去上課吧,”文毓笑著伸手摸了摸左安的頭。
那一刻,左安的腦海里忽然浮現出了一個詞:可憐天下父母心。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文毓算不上是一個好母親,可是從另一種角度看來,她又絕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
當時,她的離開也是逼不得已,為了讓他活下去,她并沒有太多的選擇權,可是,這些事落在溫言的眼里,他并不接受。
沒有陪伴,是事實!
任何理由在他面前都只是道理而已。
道理太過至高無上,無法浸入他實實在在的生活里。
在他疼痛煎熬的時候,在他期盼陪伴的時候,文毓就是沒有在他身旁……甚至,對溫言而來,這樣的生命是他想要的嗎?
如果讓他選擇,他渴望這樣的人生嗎?
所以,左安心底雖然有些愧疚,但是那些愧疚大多數是給了溫振興。好在,溫伯伯對于溫言要不要出國并不在意,他更在意的是溫言的身體,希望他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這么一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在左安心里,愧疚感很不值一提,溫言能夠愿意陪著自己這件事才更重要……
即便自私,但是她心中卻覺得愉快,而且,她覺得,溫言也是愉快的……
所以她并沒有什么負罪感!
當然,這個小插曲左安后來也并沒有跟溫言提起過。
這件事仿佛成了他們三人之間的一種默契,大家都不交談,就仿佛這件事沒有發生過一樣。
沒有了那些紛紛擾擾的事,左安忽然覺得自己的生活驟然安靜了下來,雖然還有一個蘇淺時常在耳邊嘮叨,但是那種嘮叨被左安全然屏蔽了下去,漸漸地,左安便時常會覺得自己和溫言又回到了在部隊時的時光,一切都變得簡單了,只有了上課,下課和彼此……
直到這一個周日,左安慣例在操場上跑圈鍛煉身體。
忽然,腦海里浮現出了很多畫面……
都是那種一閃而過,然后堆堆疊疊的畫面……
仿佛有龍族,仿佛有麒麟山人差隊,仿佛還有白虎送葬,鼻尖似乎聞到了攆木沁人心脾的味道……
可是,不知為何,左安的心底忽然覺得空洞不堪,整個人忽然心慌意亂……
是死亡的感覺!
而且這種感覺非常猛烈。
摧殘的她連恐懼的意志都找不到了。
莫名其妙的心神混亂,導致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整個人更是摔懵了。
就在這個時候。
忽然一聲熟悉的呼喊聲響起,“杉杉?”
那個聲音忽然變得焦急了起來,也越來越近:“摔疼了嗎?”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左安看到了一長極其熟悉的臉龐。
溫潤玉如,神色慌張。
左安忽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一種莫名的力量油然而起,深深地喘上了一口氣!
心,在那一瞬間也激蕩起來,再一次跳動開來。
死亡,在那一瞬間似乎也離她而去了。
一切,都恢復了正常,就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左安回了一下神,緩緩起身,滿是汗意的臉上扯出了淡淡的笑意,“你怎么來了?”
溫言伸手去扶她,眉宇深蹙:“怎么回事?跑步跑摔了嗎?怎么也不小心一點?”
左安搖頭,示意自己沒有事兒,“沒關系,你知道的,不疼!”
伸手去拍她身上的泥漬,溫言無奈地搖頭,將自己的衣服脫下來給她披上:“哎!”
這聲嘆息很沉重。
不像是因為自己摔了跤。
輕輕蹙眉,看著跟前的他,左安忽然不安了起來,驟然感覺自己的脊椎凝重了:“怎么突然來學校找我??”
溫言的神色越發沉凝,遲疑道,“小斌哥哥,出事了!”
…………
左安得到消息的時候,羅小斌在經過初步的救治后,被快速的轉移去了省城軍區總醫院。
等左安和溫言輾轉趕到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左安的心情很慌張,一路上她對溫言可以說是狂轟亂炸似得逼迫,希望得知一點羅小斌的狀況。
而溫言,雖然大概率的知道一些羅小斌的情況,隱隱約約地聽說羅小斌可能有生命危險,所以才會那么急急忙忙地將羅小斌被送去了軍區總院。
可是面對左安焦急的質問,他卻依然穩如泰山的表示:他一無所知。
真不知他那淡然如水的沉靜到底是想讓左安平靜還是惹她著急。
反正最終的結果是:她越發的跳腳了!
車還未停穩,心急如焚的左安就開了車門奔著醫院而去。
剛到醫院大門,左安就看到一堆人拿著相機、麥克風擋住了去路,嘈雜不已。
“麻煩,讓一讓!”左安伸手準備擠進人堆,略帶著急的聲音說道。
可是那些人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左安的聲音一般,依然緊緊地擁擠在一起。
后面跟來的溫言伸手將左安拽進了自己懷里,小聲道:“看樣子這些都是記者,咱們從別的地方繞吧。這些人搶新聞是不要命的!
記者嗎?
左安眉頭輕蹙,臉上露出了些許不愉快的神色,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點了點頭。
未等邁開步子,左安就聽到一個記者高聲提問:“朱先生,聽說您是帶隊去雨林考察的?作為最年輕的教授,第一次帶隊考察就遇到了雨林雷區爆炸,請問您作何感想?”
雨林??
炸彈???
爆炸???
難道……他們采訪的事情跟羅小斌哥哥有關?
左安立馬收回了腳步,微微側頭看了一眼溫言,似乎是想求證自己沒有聽錯。
此刻,溫言已經轉過了頭,目光冷清清地望著人堆里。
看著溫言的這個表情,左安確信自己沒有懷疑錯,立馬跟著他的目光看去。
人群中的那個人很顯眼——麥克風、相機都對著他。
他應該就是那個朱先生吧,長得瘦瘦高高的,說什么最年輕的教授,看起來卻并不年輕,額頭光了大半截油光锃亮的反射著橙黃色的夕陽,細長的鼻子上架著一副很重的眼鏡,一雙清明的眼睛藏在鏡片后面,透出一種惋惜的神情,像香腸一樣的嘴微微蠕動,嘆息道:“可惜了那位年輕有為的小伙子,在護送我們回來的過程中受了重傷。我深感痛心,也深感惋惜!”
“您為什么覺得惋惜?這個結果應該是他們自己造成的吧?”另一個帶著鴨舌帽的男記者高聲問道:“聽說是因為軍方在選擇路徑時做出了錯誤的抉擇,才導致了這起事故?您當時其實為他們提供了更好的路線選擇,對嗎?可是,他們不僅沒有聽取您的意見,依然不顧反對的選擇了后來的那條路,最后還讓您的一個學生也遭受了重創。對此,您怎么看?”
這個記者的提問,讓別的在場記者都震驚不已,紛紛將目光看向這個戴著鴨舌帽的記者,目光之中透著崇拜,仿佛在說:我去,這么內部的消息,這個人是怎么打探到的?
驚訝一會兒之后,這幫人立馬將目光投向了朱先生,等待著他的回答。
“這個,我就不便多說了!”這位朱先生非常婉轉,雙手合并做出了一個作揖的手勢,謙遜不已:“勞架各位讓一讓,我現在需要去看望看望兩個小伙子,就不便再回答各位的問題了!
不便多說?
這個回答讓整個記者群振奮不已。
沒有否認,這就是赤裸裸的肯定阿。
沒想到,這個H大最年輕的教授不僅在專業方面出類拔萃,為人還如此謙虛!
真是德才兼備!
“朱先生,煩請您回答最后一個問題吧?由于他們操作不當,耽誤了您的出林時間,讓您錯過了在咱們市區舉行的國際研討會,耽誤了您發表重要論文,對此,您感到遺憾嗎?”問這個問題的是一個女記者。
“不遺憾,論文什么時候發表都是可以的,跟兩個活生生的生命比起來,算不得什么!”朱先生笑盈盈地回答著。
“勞駕各位,讓一讓阿!讓一讓!”跟在朱先生旁邊的一個帶著墨鏡的男子很有眼色開始維護秩序,護著朱先生往不遠處的電梯口走去:“麻煩各位,讓一下,謝謝!謝謝!”
左安怔怔的站在原地,腦子里清晰的印著那個朱先生一臉的惋惜神情,心咯噔了一下。
他們剛剛在說什么?
小斌哥哥他們操作不當?
耽誤了這位朱先生的出林時間?
兩個活生生的生命??
“怎么會?”左安的不住的搖頭,身子居然不禁的有些顫抖。
溫言用力將她攏在自己懷里,連忙安慰:“別自己嚇自己,我們先上去看看!”
說罷,溫言摟著她,艱難的穿過依然有些振奮的跟隨著朱先生的記者群,走入了一旁的角門。
…………
重癥監護室。
羅小斌滿身傷痕地躺在里面。
炸彈爆炸不僅傷到了他的胳膊腿,還對脾、肺、肝造成了嚴重的損傷,甚至讓他的大腦也遭受到了嚴重的沖擊。
如今已經昏迷。
至于能不能醒?
醫生說:該做的、能做的都做了,現在就看天意了!
看天意?
左安呆呆的站在ICU病房門口,隔著厚重的玻璃,看著病床上滿是繃帶、插滿管子的羅小斌,心整個揪扯了起來。
她很清楚的看到他的周身散發出了一種淡淡的灰光,陰陽靈力胡亂在碰撞,想進的靈力進不去,想出的靈力出不來,一切都顯得那么凌亂……
一個那么活生生的人,怎么現在就躺在那里了呢?
左安感覺自己的身體在輕微顫抖,神識里慌亂的呼喊道:“青梧!你幫幫我!…幫幫我!”
青梧的聲音輕輕響起,冷靜且安寧:“你冷靜一點,現在這個狀況我也動不了手,目前看來,他的情況雖然糟糕,但是一時半會兒他也不會有生命危險,晚上找時間悄悄來,到時候我想點辦法!”
“沒有生命危險嗎?”
“我說的是:一時半會兒,沒有生命危險!”
“……”
“……”
“那……他等得到晚上嗎?”
“應該可以吧!”
“現在,不能做點什么嗎?”左安眉頭緊緊的蹙著,滿眼焦急的看著里面躺著的人。
“現在到處都是人,沒有辦法!”
左安依然很慌張,她不知道羅小斌能不能等到自己晚上過來。
這個時候,青梧的聲音輕然響起:“相信我!他等得到的!”
“……真的?”
“恩!”
或許,青梧的話起到了作用。
左安那顆慌亂的心真的慢慢平靜了下來,可是眼淚卻浮了出來。
目光依然停留在病房里,看著羅小斌一動不動地躺里面。
死亡,怎么會突然走的這么近?
訓練有素的他們,怎么會出現這種事故??
“怎么……怎么會這樣?”眼淚在左安的眼眶里打轉,在那一瞬間,她好希望自己不是那個擁有自愈功能的人,羅小斌才是。
溫言站在她的身邊,伸手將她攏入懷里,聲音沉靜:“他還沒有走,就有希望!”
“希望?”左安滿眼通紅,轉頭看著溫言。
溫言輕輕頷首:“恩!放心!上天會眷顧他的!”
正當兩人說話之際,剛剛那位朱先生在助理、兩個醫生和四個軍人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溫言出于本能的看了一眼來人的軍銜,級別都不低,這種場合他們兩個應該需要回避,于是在左安耳邊輕聲道:“杉杉,有人來了,咱們呆在這里不合適,先避一避!
聞言,左安轉頭,看向來人。
看樣子,他們是剛剛已經去看望了朱教授的學生,這會兒應該是來了解小斌情況的。
這個時候,卻是不適合呆在這里。
左安輕輕頷首:“恩!”
說罷,左安便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淚痕,任由溫言牽著,往樓梯口走去。
剛剛走進樓梯口,左安忽然聽到青梧道:“躲在這里,聽聽他們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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