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了!
君墨聞聲連忙回頭,看到懸空之上一頭金光燦爛的神獸。
竟然動用了自己的真元神獸。
君墨的眉頭深深地蹙了起來。
在君墨的計劃里,眼前這一仗是打不起來的,因為只要自己的排兵布陣沒有問題,妘天一定會審時度勢,選擇適時撤退:即便妘氏會蟄伏一段時間,但是也不會傷及妘氏的根本。
君墨所設計的這一切,也不希望讓妘氏離心離德,這不是他的初衷,他想要的是妘氏族人的徹底臣服!
可是,神帝不是這樣的性子。
君墨原本以為,神帝是不會出現在這個場合的,畢竟他神元狀態已經瀕臨分崩離析了,他根本沒有必要來淌這趟渾水的。
但是,神帝卻偏偏來了,還是以他的真元神獸出現。
這完全是出乎君墨的意料的,在看到神帝出現的那一瞬間,君墨的心里瞬間千回百轉。
神帝一出現,妘氏便有人被威懾下跪了。
本就低沉的下去的士氣陡然間更是降到了最低。
妘天原本以為自己設了一個完美得無懈可擊的局,誰知道到頭來竟然是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入了這樣的絕境之中。
仿佛是有些惱羞成怒,妘天心中那些憤恨變得越發濃烈,竟然有些不管不顧了:“夠了?我要說的還很多!要不是……”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神帝那閃著金光的真元神獸便兇猛而去,一掌狠狠地拍上了妘天的天靈蓋。
那一刻發生得非?,閃電的速度都比不上神帝的那一掌。
沒有絲毫反抗,轟然殞命。
隨即,神帝的真元神獸也陡然消失了。
君墨咬緊了牙關,大袖一揮,喚道:“雷霆萬鈞!”
“在!”不知道從哪里鉆出來的兩個人瞬間跪拜在了君墨跟前。
轉頭看著地上跪著的兩個人,君墨淺聲道:“妘氏一族,全族禁足,不得我令,不準入九天之上。贏深,你可以回去了。”
說完,君墨提高聲音:“赦龍族!”
“反抗者,格殺勿論!闭f著,君墨轉頭看向雷霆和萬鈞,命令道。
“遵命!”雷霆萬鈞齊聲應道。
語畢,君墨大袖又一揮,身形便驟然消失了。
神帝剛剛那一擊,恐怕徹底傷了他的真元了。
君墨的臉色極為難看,那些他曾經在意的愛恨和結果,忽然都變得沒有那么重要了。他不想再去查證之前的過往了。
沉著臉色,他全速驅動著自己的魂力往
神蘊山凌駕于九天之上,是神界最高山峰,其高不可估計,削成四方,遠而望之,燦若花狀,四面懸絕,上冠景云,下通地脈,巍然獨秀,云繞其間,星斗相伴。
站在山中舉目環視,但見群山起伏,蒼蒼莽莽,萬世淺水如絲如縷,漠漠平原如帛如綿,一切盡收眼底。
這里,便是神帝——大千掌權者所居之地。
常言道,高處不勝寒。
這里是不可仰望的,同時,這里也是絕對孤絕的。
如此美妙之地,唯神帝一位古神長居于此。
神蘊殿。
殿內修飾空蕩,幾乎可以用一無所有來形容。
到了極致之中,已經沒有什么渴望的了。
盤腿入定,大千就在眼前了,任何裝飾都是多余。
大殿之外,風景絕妙,卻也是清冷無雙。
因為靈氣過剩,這里倒顯得有些生命無著的感覺,仿若水至清則無魚的味道。
不論何時來到這里,這里仿佛都是那么一副景象。
天邊云卷云舒,偶爾清風淺動……
無欲無求。
沒有任何施禮的動作,君墨直接進入了大殿。
“帝父!”君墨向來的沉穩和冷峻,在那一刻是徹底崩塌了。
神帝因為剛剛那一擊,他的身形已經有些破碎搖晃了,君墨能夠看得出來,此刻神帝已經是憑借著自己的那一絲殘存的意志在苦苦支撐了。
“帝父!”君墨跪倒了他父親的身旁。
神帝微微睜開眼眸,那已經逐漸透明的臉龐上透出了淡淡的,慈祥的笑容:“兒。∥夷茏龅亩甲隽耍磥淼穆,只能你自己走了。”
“……”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設了局毀了龍族?墒,兒阿!沒有任何人有資格成為你的弱點,如果她的存在變成了能傷害的利器,那么,我只能摧毀她!”說著,神帝伸出他殘存的手,輕輕地撫上了君墨的臉頰:“自己母親選擇離去,你與我也生分了!”
說話間,神帝垂眸看向了君墨手指上的扳指:“她恨我,所以你也恨我!”
在那一刻,君墨想起了自己把犀鎖靈玉上的小蛇給左安時,自己跟左安的那番對話。
“你知道舍利子吧?”他當時輕聲問左安。
左安頷首:“恩!”
“舍利子是人死后的結晶,鎖靈玉則是神死后的結晶。只有從未妄念害生靈的上神,神歸混沌時才能凝結出來!
“這么說來,這個東西很稀少了?”左安眸光中閃耀著驚詫。
“恩!犀鎖靈玉的名字,是取自靈犀之意。不論這個結晶被分為了多少塊,它們彼此之間都會有感應。聽說這個玉的形成,是神歸混沌的古神帶著一種強大的、永不復生的意念,將神元凝結于此玉之中才形成的!
“什么叫強大的,永不復生的意念?”
他嘴角挑起一抹笑意:“厭惡這個世界了唄,再也不想來了!”
君墨這么想著,也垂眸看向了自己受傷的扳指,臉上露出了苦笑:“所以,我的母親是為了不愿意成為你的軟肋?所以她才抱著永不復生的意念,將元神凝結成了這個犀鎖靈玉嗎?”
“……”
君墨直勾勾地望著自己父親那雙已然有些混沌的雙眼:“是你負了她對你的愛!她不是你的天劫,你是她的天劫。她從來也不是你的軟肋,你才是她的軟肋!”
“……”神帝聽著君墨的話,臉上沒有什么多余的神情,仿佛并沒有將君墨的話放在心上。
“帝父,我是恨你的,恨你為了你的地位連我母親也不曾放過!也恨你傷了青梧,還有她的族人。你讓我成了大千的孤人!”
“作為大千的統治者,自然只能是孤人!登頂于九天之上,何須有人比肩??”神帝依然堅信,他從未做錯任何一件事,不論是對待君墨的母親,還是對待龍族,他都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是正確的。
“兒阿!你已經在人世間過了數年了,你對她的情思該了結了,如今妘氏沒了妘天,也算是為父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說著,神帝嘴角掛起一抹淡然的笑容:“青梧,左安你到頭來也只能選擇一個!”
“……”
神帝說著,隨著他臉色那淡淡的笑容越扯越大。
他的身形也漸漸地消失了。
變得如煙如霧,然后變得無隱無蹤。
君墨只是感覺,一股凝結的力量仿佛驟然松懈開了來。
神蘊山仿佛都為之一顫。
神帝,歸于混沌了。
君墨依然跪在原地,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咬緊了牙關。
——青梧,左安你到頭來也只能選擇一個!
父親,到了最后,你也不曾想要放過我。!
君墨臉上露出了苦笑,那些曾經洶涌于心間的恨意卻陡然消失了。
在那一瞬間,君墨甚至有些同情自己的父親了。
那個孤獨了一生,卻依然覺得應該孤獨的父親。
神歸混沌后,他是否能找到平和安然呢?
九天的事情竟然以這種方式落下了帷幕,這是君墨自己都沒有想到的。
他原本以為,在自己威懾下了妘氏之后,他還需要費盡心思地打壓他們,可是,誰成想,神帝用自己那僅剩的修為直接將妘天收了。
沒有了領袖,妘氏瞬間變得慌亂無章了。
妘敖空有一身修為,卻因為從未得到實權,對于族務顯得手無足措,何況還是一個被禁足時的族務,放在妘氏存在的歷史中,恐怕都是頭一遭。
妘玥也是一蹶不振了,她后知后覺地看明白了曾經發生的一切,原本以為真的是青梧反叛,還一直嘲笑她自不量力,不過融合了四元,竟然就想跟神族對抗。
沒想到,到頭來不過是自己傻,自詡聰明,結果連整個局面的一角都不曾看到過。自己反而到是別人的棋子,不斷地被利用著來平衡局勢。曾經是被神帝利用,后來是被君墨利用……
原本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不可仰望的存在,結果卻連海底的沙塵也不如。
從眾人不敢輕易談論的天之嬌女,成了別人茶余飯后的談資。妘玥的心理落差太大了……
直接崩潰了!
面對這樣的境況,對君墨來說算是好事吧,至少省了點力,不用再他們身上花功夫了,至于龍族,該放的放,龍族的人該用的用。雖然龍族的地位沒有恢復到曾經那么輝煌的程度,但是因為大家都知道龍族背負了冤屈,心底對于龍族還是又幾分同情,也有幾分敬意的。
至于鳳族,君墨什么話也沒有說。
面對君墨這個什么也沒有說,鳳族也顯得極其尷尬,享受著極為不配套的尊貴,也頂著當初背叛龍族的罵名,地位看似尊崇,背地里也沒少被罵。
贏深看著事情變成了如今這樣的局勢,他也放棄了去摻和的想法了。
至于青梧和左安,他也知道自己根本無法接近了。
于是,安安穩穩地呆在翎梧闕修行。
當初,只是希望她能好好地活著,如今,她既然好好的活著,那就行了……
自己如果無法潛心修行,以后又怎么有能力再站在她的身邊呢?
當九天之上的這一切都歸于寧靜之后,君墨沒有再九天多停留哪怕一秒,直接入了世。
玄竹,一直不敢接近君墨,看到君墨入世,才怯懦地跟了過去。
“你怎么來了?”君墨感應到玄竹的氣息,其實多少有些意外的:“你不在她身邊好好守著,來這里干嘛?”
“左安知道我在她身邊跟著了!”說著,玄竹將左安從樹梢上一躍而下的事情告訴了君墨,然后也將左安的話轉告了給君墨。
“……”君墨臉色極為難看:“她既然有話讓你轉告,你為何不前來稟報??”
“我看到九天打亂,害怕擾了您的局!”玄竹微微垂首,十個指頭不安地纏繞著,事實上,玄竹在聽說龍族解除了圈禁的命令后,她是想直接奔去東海的。
可是,轉而一想,覺得不太合適,如果這個時候將龍姬的消息透露給了龍尊,導致神尊,不對,神帝神歸了混沌,君墨應該已經是神帝了,如果破壞了神帝的局,那自己可能就會死無葬身之地了。
“那你能保證她的安全嗎??”君墨惡狠狠地盯著她。
“她說她等你,我想,她不會傷害她自己的性命!”玄竹跪在君墨的腳邊,頭也不敢抬。
事實上,這段時間,君墨并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上有一絲異樣,這說明左安沒有做什么傷害她自己的事情。
君墨沉了沉心緒,嘆了口氣:“你自己說說,你跟了她那么多年,為何一點長進也沒有?做事還是這么不沉穩!”
“……”
“起來吧!”
玄竹微微抬頭,試探地看了君墨一眼。
君墨被她那怯懦的眼神看得眉頭微蹙,語氣也算是柔和了些:“起來吧!”
“謝神帝!”
“我知道你跟龍族親密,準許你去看望青時,青梧那邊,你可以不用過去了!”
玄竹眉頭微蹙,心下一滯,“我想去龍姬身邊!
“……”君墨冷冷地望了她一眼:“去把龍族那個叫清瑗的抓起來,等你主子回來,交給她。”
“清瑗?妘氏妘隗的侍妾?”玄竹有些莫名其妙:“她怎么了?”
“做事就好!”君墨眉頭越蹙越深。
被他一瞪,玄竹立馬變得拘謹了起來,不再敢多說一句,“遵命!”
君墨眉頭略微放松了一些,然后飄然而去了。
留下玄竹站在原地,納悶:主子,為何會喜歡這么一個冷冰冰,不近人情的人呢??
撇了撇嘴,玄竹直接轉身往東海而去。
妘隗的侍妾清瑗?
玄竹的心下忽然一咯噔。
難道,龍族當初的局,跟她有關??
這么一想,玄竹的眉頭立馬蹙了起來,身形也變得快了起來。
回頭交給主子?
如果清瑗真的背叛了龍族,何必等著主子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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