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楚回頭看了一眼，正好撞上宋子凡的目光也掃了過來，兩個人對視上了。
孟楚若無其事地轉過頭來，哼笑一聲，問孫瑜曈：“就那黑胖子？”
孫瑜曈被“黑胖子”三個字逗得噗地一聲笑了出來：“我就說他沒戲，他還當自己是香餑餑呢！”
孟楚笑了一下，沒接話。
這里，誰都沒戲。
Z學園是住宿制，現在正值高三，學校對好學生管得極嚴，幾乎是三四個老師守著一個班級，生怕有人偷懶，學習不刻苦。
可到了十四班這里，班上別說有沒有老師了，連學生都逃掉了一半，基本沒人在上自習。
自習上了一半，孟楚已經把有些高中知識點復習得差不多了。
孫瑜曈看著她認真學習的模樣，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她拿著化妝鏡一邊整理自己的妝容，一邊問孟楚：“我說，你真看進去了嗎？真會嗎？可別逗了，把我都嚇著了！”
孟楚將手上的代數書合上，隨意說道：“我準備放學了。”
“……”孫瑜曈徹底無語，嘴巴張得能塞進一顆雞蛋。
孟楚卻慢條斯理地整理書包，隨意得好像根本沒看見孫瑜曈驚訝到爆炸的表情。
這年代不學習，還想干什么？
孟楚的經歷也不算少了，以她的地位能從孟家那種狼窩里摸爬出來，靠得難道不是因為學習好嗎？
所以，這一世也不例外，還是學習吧。
反正她只不過是又重復一遍，已經駕輕就熟了。
“哦，對了，”孟楚忽然想到什么，轉過頭又說，“孫瑜曈，不要把我出去打工的事說出去哦。”
她沖著她拋媚眼。
“切，咱們什么關系呀，我會說？”孫瑜曈做了一個割喉的姿勢。
仗義著呢，打死不說。
孟楚了然，笑笑，將書包摔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從后門偷偷溜了出去。
此時晚上近8點，外面已經月高云輕，華燈初上。
俊城沒了十五年前的恢弘，雖然帶著歲月的古樸，但好在也是即將飛黃騰達的新型城市啦。
找工作還沒有app，孟楚出了校門，在旁邊的報刊攤前買了份今天的報紙。
就著路燈和報刊攤的燈光，仔細看了起來。
忽然報紙上投下一大片陰影，幾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將她圍在了中間。
孟楚也不是吃素，一看這陣仗就知道，今晚學校門口又免不得一場血雨腥風了。
這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布滿周身。
孟楚瞇著眼睛，微微抬頭，看著那些站在她跟前的幾個人。
郭宇，她認識，她后桌。
還有一個，宋子凡，她也認識，坐在班級最后一排。
其他的，她不認識，不過看樣子年紀都差不多大，要么是本校的學生，要么就外校的混混兒。
怎么？這是同班霸凌同班，男生霸凌女生？
“有事嗎？”孟楚開口，因為帶著幾絲危險的味道。
打頭的宋子凡用舌尖抵著臉頰，笑了一下：“也沒事兒，想找你單獨聊聊。”
“我跟你沒什么可聊的。”孟楚一擺手，意思讓他們快點滾開。
郭宇畢竟跟孟楚前后桌坐了挺長時間的，兩邊都不好得罪，就出來做和事佬：
“校花，別介呀，給我個面子，咱們聊五分鐘，成不成？”
孟楚再度抬眸，目光掃到郭宇的臉上，問：“你們不是去吃飯了嗎？怎么這么閑？”
“剛吃完啊。”郭宇說。
孟楚在去掃宋子凡的臉色，看樣子的確是剛剛吃飯，臉上微微紅，看樣子是喝了點酒。
有句話“酒壯慫人膽”，是不是說得就是宋子凡？
“正好，我們準備去附近的KTV唱歌，要不，你跟我們一起去？”郭宇又說。
要是請動了校花那不是更好嗎？既成了事兒，又讓宋子凡高興，一舉兩得嘛。
“我沒那個閑工夫。”孟楚又重新把頭低下來，繼續研究報紙上的招聘信息。
“嘿！”
看著孟楚愛搭不惜理的樣子，宋子凡有點不樂意了，一把將孟楚手里的報紙抽了出來，扔在地上。
喝了酒的宋子凡，學著校霸的樣子作威作福地：“校花，你別仗著自己長得好看，就不待見老子！老子偏不吃你這一套，識相的，就麻利點，跟我們走。”
“我干嘛要跟你們走啊？”孟楚輕慢的語調響起，“白天時，我說得挺明白的呀，不去。”
“你特么……”宋子凡揚起手，就要打。
郭宇急忙過來阻攔，拉著宋子凡的手臂，很狗腿地說：“你咋回事呀！這可是咱們班的大寶貝，你也敢打？”
“艸！”宋子凡，尋思了一下，把手放下了。
“臥槽，我就請你吃個飯，你特么嘛的一直擺譜，怎么著，看上別的爺們兒了？”宋子凡指著孟楚的鼻子，逼問。
宋子凡跟著霍華成呆在一起的時間長，看著霍華成正眼都不瞧一下這些女生，外加上，挺多挺混的女生也覺得宋子凡挺有范兒的，沒事兒總跟在身后崇拜，搞得宋子凡以為自己跟霍華成一樣，成了校霸。
所以，孟楚這么不待見他，他自尊心當然受不了。
免不得，借酒撒潑：“我就告訴你，你喜歡誰都沒用，有我在的一天，誰特么也不敢找你！”
宋子凡一番“豪言壯語”，聽得幾個兄弟們心潮澎湃的。
追姑娘就要這么追！這就是范本！
可惜，對于孟楚來說，這也太low了吧？
孟楚看了眼地上的報紙，蹲下身子，撿了起來，慢里斯條地翻了大大一個白眼，開口：“老娘我挺忙的，沒空跟你們這些傻缺玩游戲，你們呢，要是有正事兒，就說正事兒，沒有，哪兒涼快去哪兒呆著……”
說著，轉身便要走。
她這番話著實有點用處，圍站在她一圈的男生都聽傻眼了。
這是校花說出來的話？
這是高三十四班大寶貝說出來的話？
一張漂亮得不像話，無公害的皮囊里面，竟然住著一個漢子？亦或者，怎么感覺有點想社會大姐大？
“臥槽，孟楚！”宋子凡叫了一嗓子。
孟楚給了他一個回瞪：“別特么叫我，煩不煩！”
然后再轉身，也沒看清，一頭撞進了一個結實的胸膛上，鼻尖正好能抵著對方的鎖骨，一股子清新冷冽的氣息傳入鼻息。
和孟楚聞慣了的韓諾行的味道不一樣……
她忍不住蹙眉，急忙躲避。
霍華成卻沒有要躲的意思，他微微低頭，一雙邪魅的眼眸看了眼自己眼皮子下面凈白美好的小臉……這不是今天上午遇到的那個逃學的……女生？
初見時，沒覺得這丫頭這么囂張，沒想到再見時，聽這口氣——霸道呀！
看見霍華成來了，宋子凡收斂了點剛剛那一身戾氣，問：“成子，你怎么才到啊？我們……我們等半天了。”
“哦，我也站半天了。”霍華成一擼袖子，將自己手里的校服甩在肩膀上。
“你們幾個，有點出息沒啊，跟一女人嚷嚷什么，讓人家笑話。”
霍華成掃了一眼孟楚，徑直朝著那幾個男生走去。
說真的，孟楚也有點看傻了。
她現在算是明白了，為什么霍華成即使當了警察，也是一身痞氣，原來小時候就充當臭流氓來著，而且還是流氓團伙的小頭頭兒。
不過，他能改邪歸正……行吧，也算是重新做人了。
孟楚拍了拍報紙上的塵土，覺得這地方呆久了沒啥熱鬧可看的，準備要走。
不想卻被霍華成喊住了：
“哎，我說，那個女同學！”
孟楚一愣，回頭，不答話。
夜空、路燈下的霍華成，臉頰光潔，皮膚細膩，一張俊臉極為白皙，真真應了那句贊美：受上帝寵愛的孩子。
他嘴里嚼著口香糖，姿態有點慵懶，淡淡地開口說道：“剛才我兄弟跟你嚷嚷，是他不對，他給你道歉。”
說完，下巴一動，示意宋子凡去道歉。
宋子凡雖然極為不情愿，十分拉不下臉，但也沒辦法，人家霍華成開口了，他不得不辦。
“對不起。”三個字，態度欠佳。
孟楚挑眉，冷淡地說：“沒關系。”
也是三個字，態度也欠佳。
霍華成又說：“既然這事兒了了，咱們是不是說點正事兒？”
孟楚不語，她跟他們有什么正事兒？她現在不想惹是生非，能躲都躲著走了。
只聽霍華成接著說：“我哥們兒對你有意思，你什么態度啊？要是喜歡，就甭跟我哥們兒整天這么瞎折騰，直接答應了；要是不喜歡，也給個痛快話，怎么樣？”
這話說的……
孟楚直想笑，別說，特別霍華成。
當初霍華成對她告白時，也是這個樣子，怎么說呢，就是要求你痛快點。
哈哈哈……
鋼鐵直男。
不過，孟楚是有意繞一繞他，讓他們這些鋼鐵直男們心里有個底，這么追妹子，妹子能跟你們，那是她眼睛瞎。
“你哥們兒對我有意思，讓他自己說啊。”孟楚一挑眉，站在路燈下，微微瘦弱的身材被路燈拉出一條長長的影子。
霍華成楞了一下，有點反應不及，轉頭看宋子凡。
大概那表情在詢問宋子凡，“你倒是說話啊”之類的。
宋子凡自命清高得很，現在身邊這些人都是自己平時玩得最好的人，讓他當著這些人的面——表白，這真的好嘛？
可現在是趕鴨子上架，不說太慫了，說吧……唉，硬著頭皮說吧！
“孟楚，老子我喜歡你！你跟我吧！”宋子凡抬了抬下巴。
自認為很帥地說。
本來十七八歲的少年最是愛慕漂亮的臉蛋和身材，像孟楚這樣，模樣俊俏，身材火辣的，幾乎是所有男生的幻象對象呀！
宋子凡這邊話音剛落，那邊起哄的聲音就響起來：
“跟他！跟他！跟他……”
可孟楚怎么可能被別人左右的情緒呢，她哼笑一聲，語氣有點涼淡地開口說：“不行，老娘我要好好學習，考Z大。”
本來宋子凡被濃烈的氣氛熏染得有點暈乎乎地，以為這事兒十之八九是板上釘釘了，只是沒想到，孟楚給了他當頭一棒，瞬間反轉，搞得氣氛立馬變得詭異起來。
大家全都不說話了，大概是誰也沒想到孟楚會給了這么……這么牽強的理由！
有的人實在是撐不住了，哈哈地大笑了兩聲，然后又急忙收住，躲在最后面憋著噗嗤噗嗤的。
宋子凡被孟楚拒絕得太徹底，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
“艸，你耍我！”宋子凡破口罵道。
“怎么叫我耍你，宋子凡，你搞清楚狀況好不好？”孟楚將這些男生，一個挨著一個地掃一圈，才說：
“你們這么多人跑來跟我一個人說，要我答應做你女朋友，我就必須得答應嗎？你們以多欺少，要是換作別的女生，因為害怕，估計也答應了，可惜，你找錯人了，我孟楚不是那樣的人，不見得怕你們。就算刀架在脖子上，還是那句，不行！”
宋子凡吃囧，接不上話。
而，站在他旁邊的霍華成微微瞇著眼睛，看著孟楚在月光下皎潔的容顏。
他其實的確是有這個意思，人多，大家又都是混的，一般女生都會怕。再者說，這么多人在學校里也算是挺有面子的，一般女生要是跟了宋子凡，想必早樂開了花了。
可，眼前這女孩兒，有意思！
這么快就拆穿他了。
而且孟楚明著面是在罵宋子凡以多欺少，可暗地里，這不就是罵霍華成詭計多端么！
想到這兒，霍華成眼眸又深了幾分。
“霍同學，”孟楚說完，又轉向霍華成，語氣還是涼涼地，“你還有什么事兒嗎？沒事兒，我先走了。”
說完，也不等霍華成再說什么，人已經轉身穿過馬路，到對面去了。
“艸！不識好歹！”宋子凡一臉地嘲諷，然后也開始后悔自己剛才的傻缺行為。
霍華成伸手拍了拍宋子凡的肩膀，以示安慰：“行了，這女人不值得，下次換個目標吧。大凡，你找這樣的，以后等著挨欺負吧！”
“可人是真漂亮！”不知道是誰忽然說了一句。
霍華成手指一頓，將手里的煙掐滅。
是啊，挺漂亮。
只可惜，脾氣不好。
“她叫什么？”霍華成忽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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