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旭的車就停在路邊,將樂樂放進了后座系好安全帶,他就繞到車前上車啟動。
跟上來的藍惠心然后二話不說打開車門鉆了進去。
“區人民醫院就在前面不遠的長平路。”藍惠心一上車就指路,然后開始察看樂樂的傷勢。
“這里疼不疼?這里,還有這里?”
樂樂都搖頭表示不疼,他不明白那個陌生的叔叔還有惠心姐姐為什么都這么緊張,他不就是摔了一下么,平時這種事情,拍拍屁股自己爬起來就好了呀。只不過,他剛才的確是有點被嚇到了,傳說中飛車黨呀,居然被他撞上了。他想,要是媽媽在場,估計肯定要飛跑過去追上那兩個壞人然后送去派出所的,媽媽可一向都是疾惡如仇的。相反,惠心姐姐就慫多了。
藍惠心將樂樂全身上下一番檢查之后,發現只是手肘那里破了點皮,這才松了口氣。她暗自努了努嘴,哼,都怪那人,害得她都緊張兮兮的。
不過,這么有愛的男人還真少見呀。藍惠心不由得往司機座多望了兩眼,后座只能望見一個側面,但不得不說,就算是以見過不少帥哥的她的眼光來看,這個,嗯,真不是一般的帥。他的五官比較立體,眉弓高,眼窩深,漆黑的瞳子深邃迷人。
而且,這帥哥看著還有點眼熟。
只是,為什么她感覺到抿緊了嘴唇的帥哥好像在憤怒,憤怒得像超級賽亞人,全身都快看到金色的火光了。嚇得她只敢偷偷地看他側面,不敢從后視鏡里直接與之目光接觸了。
車停了,帥哥同樣霸道地不由分說地打開后座門就將樂樂抱了出去。
“別去急診,兒科在這邊,更快捷。”看到帥哥抱著樂樂往急診跑,藍惠心拉住了他,示意跟她去兒科。
蕭旭在看到了兒科診室里的人之后,明白了為什么那女人說兒科更快捷了。
窗邊的文件柜前立著一個人兒,夕陽的余輝斜射進來,一抹金色的光剛好打在她的身上,于是,她白皙的皮膚,漆黑的秀發,還有身上的白大褂,都籠罩著金色的暖光中,美麗靜好,如光浴中的女神。
她緩緩轉過頭來,四目相對,如兩股光電相撞,彼此都是一怔。
久別的重逢,來得那樣地讓人猝不及防。
吳小溪手上一松,剛剛整理整齊拿在手上的資料散落了一地。
而蕭旭,雖然他昨天就已經發現了吳小溪的存在,卻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會這此時此刻與吳小溪face—to—face,同樣也怔在了原地。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會兒,然后,他雙唇輕啟。
“吳……”有點驚。
“小……”有點喜。
“溪……”最后一個字是從緊咬的牙縫里蹦出來的,明顯有點怒。
“蕭……旭?”似乎在回應他,她輕聲叫出他的名字,只是語氣是那樣的不確定。四年,一千四百六十天,每時每刻無不在思念的人突然就這樣出現了?她只覺得天地一片朦朧,此時是夢還是現實,已然分不清。
“咦……你倆認識?”在一邊的藍惠心對于如此意外的場面表示很吃驚,目光在呆若木雞的兩人間游走。
“媽媽!”樂樂輕易從突然全身僵硬的叔叔身上跳了下來,撲進了媽媽的懷里。
吳小溪低頭摟住飛奔過來的樂樂,樂樂天真的小臉在她眼前晃著,她卻感覺仍在夢里一般。
為什么,他突然出現?
她幻想過無數種與他相逢的情景,可沒一種是現在這樣的。
“吳小溪,沒想到你是一個這么不負責任的人!”蕭旭冷冷地道,言辭里充滿著指責的味道。
“你……”吳小溪抬頭看著說話的蕭旭,他剛才是在指責她么?
他冒著火苗的眼神回應了她的疑問,很明顯,是的。
從初見的震驚中清醒過來,吳小溪生氣了,很生氣,他憑什么消失多年,一出現就指責她。
“誰不負責任?到底是誰不負責任?你憑什么來指責我?你是誰?”
吳小溪突然吼了,吼得很是激動,甚至讓她懷里的樂樂嚇了一跳。
藍惠心躡腳退后兩步,輕輕地關上了診室的門。
硝煙味濃濃,貌似一場戰斗即將打響,她這個局外人有義務負責戰前清理。
還是還好這個時間門診已經停止就診了,不然,被病人看到還以為有醫療糾紛了呢。
對了,剛剛聽到吳小溪叫那人蕭旭?
蕭旭……這名字,有點耳熟。
“蕭旭,我男朋友。”
藍惠心耳朵里突然鉆出來多年前收入耳的一句。
那是大學剛剛開學不久,同一個宿舍的吳小溪突然在某一天領了一個高大帥氣的男生走進她們的宿舍,然后笑得甜蜜蜜地朝所有人介紹。
“哦!你是……”藍惠心想起來了,難怪她剛才看著就有點眼熟。
在藍惠心食指和目光的焦點中的蕭旭突然轉身就走。
吳小溪說得對,他是誰呀,既不是她的老公,也不是她孩子的老爸,憑什么指責她?
憑什么?
三個字,如剜心之刑,痛不可當。
門被快速打開,又猛地一聲關上。
狹窄的空間突然安靜得異常,好一會兒,傳來了藍惠心興奮的尖叫聲。
“啊……蕭旭!你說他就是蕭旭?你的蕭旭?”
藍惠心興奮叫完,沖過去吳小溪面前搖著她的雙臂又一番大叫。
“你還不趕緊去追,四年了,你不是一直在等他么?”
此時的吳小溪如虛脫般無力地坐回凳子上,眼神呆滯恍惚。
她剛才看到蕭旭了?直到現在,她似乎還不敢相信,剛才那個人真的蕭旭么?等了四年,音訊全無,突然,他就這么一個招呼都沒打一聲地重新出現在她的面前。
可是,他匆匆而來,又匆匆而走,這算什么?他剛才甚至用那種嚴厲的口氣指責她,說她不負責任?
藍惠心還在面前激動地嘮叨著什么,但吳小溪已經聽不見了。
四年了,一座城市可以變得讓你認不出,一個人,還能是當初的那個人么?
她曾經那樣堅定地相信,他的不歸一定有他歸不得的原因。她甚至在午夜夢回時一身冷汗地驚醒過數次。夢里,他渾身是血,或告訴她飛機失事,或告訴他火車出軌,種種天有不測之風云,種種無法預計的事故。
他現在毫無損傷地出現了,她松了一口氣。
原來他沒事。
挺好,挺好的。
從此,那就從此了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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