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一匹飛馬疾馳到劉仲民身邊,馬背上的人滾下來,累得趴在地上,“少爺,咱們的馬車被人撞了,兩名車夫俱都大腿從中間折斷,怕是要廢了。”
“撞了?!”劉仲民不可思議,“兩輛車都撞了?!”
看著蘭清若的馬車從眼前消失,劉仲民還沒從她給他的震驚中清醒過來,她似乎把他看了個透穿,他不敢承認,更不敢否定。
“怎么回事?”劉姚氏驚慌失措地從亭子里帶著一群人奔出來。
趴在地上的人把話又重復一遍。
“兩輛馬車同時被撞,這是、、、、、、有人故意?!”劉姚氏轉頭孤疑地看著怔忡的劉仲民,“那輛馬車?!”她指著適才驚跑的馬車消失的方向露出了然一切的質疑,“你猜出那輛馬車有什么企圖?!所以你才把劉家的車趕走?我就說你無緣無故地讓他們去白麻地干什么?”
劉仲民想起母親急匆匆地叫著他趕到這個被叫做忠義亭的地方攔截蘭清若時,那輛在風中默默無聲肅穆而立,卻充滿煞氣的馬車;雖然路上時不時有車有人經過,這輛車依然非常醒目惹眼。扭頭就走等于甄透了也點破了別人的隱秘,這種事最好的結果就是風過水無痕地回避掉。
他把母親扶下馬車后對她說,白麻地有個朋友正在搬家,趁著等人的功夫,讓他們去幫個忙。劉姚氏正在為蘭清若興奮著,一點沒懷疑他的打算。
蘭清若果然一眼就看透了其中的蹊蹺,他只是沒想到她會用這樣決絕的方式來破解眼前的陣仗。他一直以為是車夫的勇猛,現在才知道那是蘭清若,除了她,不會有別人。
“傻兒子,他們看透是你在搗鬼了。”劉姚氏一臉驚慌,“這是在教訓你!”
“教訓就教訓吧,”劉仲民既慌張又沮喪,“總好過我們被人算計著參與一場殺人。”
“算計?!誰?!”劉姚氏反倒冷靜下來,“算計我們殺、、、、、蘭清若?!”
劉仲民沒說話。他不相信他們想殺的人是蘭清若,可聽她適才言簡意賅的話,不是她,又能是誰?!且蘭清若懷疑他也參與了其中,并對他進行了直截了當的警告,這是不是那些人最初的意圖?!否則光天化日眾目昭彰之下地行刺豈不是傻。
“我就說這個女人是個禍害頭子。”劉姚氏并不真生氣,反倒有些幸災樂禍,“算了,去財免災。”
劉家另雇的兩輛馬車終于來了。
劉仲民把劉姚氏送上車,叮囑他們改道回城,自己則騎馬疾馳而去。剛進城,手下劉泰就靠過來,“那輛車進了錢小塘的內院。”
“錢小塘?!沒看錯!”劉仲民詫異道。
“沒錯,我在門口親眼看著車被趕進去,而且拐進了右面。”他與劉仲民一起去過錢府,知道向右是錢小塘的書房,一般人進不去。
“他這是要做什么?!”劉仲民驚慌不已。
劉泰拱拱手,“少爺怕是得罪錢家了!”
“我不得罪怎么辦?”劉仲民手下的韁繩一收,馬兒嘶叫著兜起了圈子,他火氣一上來,馬鞭子就抽上馬頭,馬兒掙扎得更兇,只三兩下,他就被甩下地,一只馬蹄恰好踩在他的小腿上,他只覺得天邊的紅霞簌簌地落下來,不及他驚呼,人就不醒人事。
梅家分家后,因為梅效白占據了原來的大門,依然還叫梅府,梅效尤在東面另擴了一座別院進來,別院大門上的牌匾尚陽府邸是梅老太爺的親筆,被保留了下來用做府名。
梅效白等人到達梅府時,除了梅家管家帶著一眾隨從等在門外,尚陽府邸的管家和梅大太太的貼身媽媽賀媽媽都等在那里。
梅香乖巧地站在馬車下攙扶蘭清若,并不問蘭香的去向,好象什么都懂。
管家梅豹和賀媽媽都來見禮,賀媽媽更是貼心地為蘭清若整理了一下衣裙,顯得比梅香更加用心。
蘭清若特意等著劉湘君上前,把她鄭重地介紹給各位。
“湘君是我的好姐妹,梅管家可別怠慢了她。”
“放心吧,”梅豹看著一邊一言不發的梅效白,“老爺早吩咐了,劉小姐的院子第一要清靜第二要安全第三要和蘭小姐的院子相鄰,我安排在春和院。”
旁邊的賀媽媽腳下一頓,春和院是正院旁的偏院,老太太在世時住在正院,偏院是梅家姑奶奶未嫁時的閨閣,不僅與正院只有一門之隔,且院墻比別處都高出許多。這么說這位蘭小姐住的是正院。
“扶小姐去院子梳洗休憩片刻。”梅效白聽梅豹說完,吩咐道。
“老爺。”梅豹腳下遲疑半步。
梅效白皺起眉頭,腳下反倒多邁出一步,“有什么話就說,別吞吞吐吐得。”
梅豹還是壓低了聲音,“大姨太太來了,譚大少爺也來了,等著、、、、、見蘭小姐呢!”
梅效白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蘭清若。
蘭清若噗嗤一聲笑出來,“長輩來了,怎好怠慢。”
“行。”梅效白沖梅豹點點頭。
梅豹又習慣性地附耳過去,被梅效白一眼瞪回來,他咳了一聲,“剛才有消息傳來,劉家的馬車被人撞壞了,之后仲民少爺的馬又驚了,摔斷了腿。”
梅效白沒說話。
轉過照壁就是梅府外院,一應對外的事務都在這里進行。花廳外站著一溜下人,還有兩位身著正經洋服戴著鴨舌帽的青年男子,他們不像其它下人那樣拘謹,而是不停地左顧右盼。
譚姚氏端坐在右側的檀木雕花椅上,身上的服飾華麗氣派,她比劉姚氏富態,看著卻更為年輕,一點看不出坐在她身邊的譚其章是她的長子。譚其章比前兩天見面時消瘦了些,人更沉悶陰郁。
“大姨!”梅效白禮貌地作了一揖。又把蘭清若和劉湘君認真介紹了一遍,特別是劉湘君,他強調她不僅是蘭清若的好友,更是他梅效白的客人。按照雅安的習俗,以后但凡有邀請蘭清若的,一定不會疏忽了劉湘君。
劉湘君只示意了一下就坐到一邊,而蘭清若則笑容可掬地站著,任譚姚氏上下打量。雖然還略顯稚嫩,卻當得上貌美如花四個字,那身過分端莊得體的衣裳一點沒壓住她通身的嫻雅氣度,是個難得一見的瑞麗嘉人。她心里不由地浮上一絲嫉妒。
“我一早就聽說你有了未婚妻,且蘭小姐家世人品都不錯,何必瞞著不說。”譚姚氏終于把目光投到送蘭清若到椅子上坐下的梅效白身上。
“談不上隱瞞,說到底還沒有得到蘭家長輩的應允,都是朋友們打趣把這話傳出來的。”梅效白畢恭畢敬地說。
“這么說還當不了真?”譚姚氏斜睨蘭清若一眼。
“總要求得上輩的許可。”梅效白含糊道。
“可是蘭小姐就這樣光明正大地住進來了?!”譚姚氏端起茶水,似笑非笑。
“我們是未婚夫妻!”蘭清若笑瞇瞇地說,此刻她真有點看梅家上下笑話的心情,雖然不知梅效白和姚家這兩位姨奶奶有什么瓜葛,但看得出兩人都謹慎地彼此試探,不愿率先撕破臉皮。
“蘭小姐真是、、、、、”譚姚氏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我要是有你這樣的女兒,怕是要操碎了心。”
“所以,你不會有我這樣的女兒!”蘭清若歪著頭,“我聽說夫人只有大表哥一子,要多多惜福才是。”
“姨母今日有何指教?!”梅效白忙岔開話題,蘭清若一臉興災樂禍的笑意,眼睛在他們三人中來回掃視。他暗自瞪她一眼。
“無它,就是想見見我未來的外甥媳婦!”譚姚氏說。
“如此,”梅效白又轉向譚其章,“表哥又是何事?我聽說仲民傷了腿,不知出了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譚其章語氣不善,轉爾笑起來,“聽說他剛見了蘭清若。”
“這才多久的事,你的消息倒挺靈通。”梅效白也笑起來,“入城前,三姨和仲民迎出十里路,與清若單獨見過!”
“她見蘭清若?!”譚姚氏皺皺眉,“她說了什么?!”
“我還沒來得及問清若。”梅效白一副不愿多說的樣子。
“仲民很風趣,”蘭清若接住譚其章投過來的目光,莞爾一笑,“我們相談堪歡。三姨也是個直爽性子,很對我的脾氣,要不是老爺催得急,真想找個地方把酒言歡一番。我答應仲民要推薦他與楊司令認識,到時候你們兄弟同為國家效命,可要惺惺相惜呀。”
譚其章臉上閃過一絲陰云。譚姚氏則冷哼了一聲,“效白,我倒不知道你找了個交際花,梅家難不成現在要靠女人出面周旋。”
“大姨這話言重了,”梅效白冷淡地說,“清若和大表嫂可沒法比,和大姨更沒法比。”
“你、、、、、”她眼睛驟然縮了一下。
“大姨,”蘭清若突然插話,“大姨該多操心大表哥,你看他都瘦了!”
譚姚氏果然回頭看看譚其章,臉上掠過一絲復雜。
“譚家只有大表哥一根獨苗,應該一切以大表哥為重才對,其它方面再占先,大表哥若有什么差池,就是零。”
譚姚氏神色難堪。
“大表哥是陳大秀的副官,陳大秀好他則好,陳大秀現在的局勢可不容樂觀、、、、、這個時候我們的婚事對大姨來說有這么緊要么?!”蘭清若慢條斯理。
“蘭小姐,”譚其章不快道,“你不用嚇唬我母親。”
“對,”譚姚氏仿佛突然醒過味來,冷笑一聲,“效白,你不能娶蘭清若,你也娶不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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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大哥遲到了,順便猜猜男二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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