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雨越打越快，動作越來越精準與敏捷，砍起人來更是毫不留情，當場面塵埃落定，場中便只剩下一開始斷手的混子，以及另外兩個失去戰斗力，丟掉武器，瑟瑟發抖地跪地投降的混子了。

    空雨小小的身形威風凜凜，矗立風中，雙劍上兀自滴落血液。在她的身旁，橫七豎八地躺著三個死人，還有兩個受傷的。

    她俯身，從一具尸體的手中取回一切的罪魁禍首——那張金片，然后，用染紅的小手把金片遞給了小販。

    小販手指顫抖，根本接不住金片，他呆呆地望著空雨，完全無法相信，竟然就是這樣一個還沒長大的小女孩制造了眼前的景象。

    黃思從后面走了過來，接過金片，又取了一張一模一樣的金片，塞到小販的衣領上，“拿好吧，還有，這是追加的精神損失費。”

    小販這時才回過神來，他看著黃思，又看了看空雨，忽然聲音顫抖地道：“你們害慘我了……這金片子我留不住，你們快拿走吧！”

    說著他取了插在自己衣領上的金片，就要還給兩人。

    黃思沒搭理他，直接對空雨道：

    “殺不殺剩下沒有反抗能力的人，你自己判斷。你可以選擇除惡務盡，也可以選擇饒他們一命。”

    空雨畢竟是第一次殺人族，她自己都有些緩不過氣來，原本想要放過這些混子，可是，看看混子那略帶仇恨的眼神，以及小販那絕望的目光，空雨忽然間就想通了。

    “爸爸，他們，都是本地人，對吧，所以，如果我們就這樣走掉，賣糖的叔叔會被尋仇，對吧？”空雨仰起天真的小臉，問著黃思。

    “對。”這個鎮子里的萬事萬物都在黃思的感知當中，他自然知道這些混子都是當地的惡霸，一定會尋機報復。

    “那么。”空雨稚嫩的聲線在場中響起，說出來的，卻是極為冷酷的話語，“我決定，殺光他們。”

    空雨手起劍落，毫不猶豫地斬了下去。

    “我們投降了！別殺我們！求求你！”

    “你殺了我們，你也得死的！鉅子會為我報仇的！”

    混子們怒叫著，哀求著，威脅著，然而這一切都改變不了空雨的決心。

    看到空雨殺光了這些混子，小販已經被嚇得瑟瑟發抖，完全不敢直視空雨了。

    空雨遍身血污，站在混混的尸體旁，她看著小販的樣子，心下有些悵然。

    為什么她救了這個人，這個人卻再也不敢接近她呢？

    “爸爸。”空雨求助地看向黃思。

    “沒事。”黃思溫和地撫摸著她的腦袋，“如果你覺得應該去做那一件事，就大著膽子去做。如果你做一件事不求回報，就不要去在意別人對你的態度。”

    空雨點點頭，父神說的對，她救小販，并不是為了小販回報于她。

    黃思笑了起來，空雨想通了就好，帶她出來果然沒錯。

    當初決定第六代義體與雙劍武器的測試人選時，西苑東耀離火他們三人瑣事纏身不能帶，南央未霽不適合大開殺戒，終音倒是性子冷，但又有點別扭。北玄天天都在認真上班，黃思都不好意思打擾他。時方和空雨都適合，黃思通知了他倆，于是時方和空雨抬杠定勝負，時方輸給了杠精程度更高的空雨，最后就是空雨出來了。

    至于黍水這種家伙黃思是不會考慮的，給點顏色就能開染房的性格，單獨帶她出來玩，她能把所有的事情都給搞砸。

    時方空雨這兩個人，在性格上的共通點是直爽，時方瀟灑，而空雨明快。不過，相比起時方尚有一些社會常識，空雨在對人族的經驗方面非常欠缺。

    是以，這次黃思出門有著好幾個目的，其中一個目的就是帶著空雨，讓她磨練心性。

    現在看來，效果還不錯。

    既然事情已了，黃思便帶著空雨走了。只留下小販在后面不住的發抖。

    走之前，空雨從尸體上扯下一塊衣服，擦干凈了劍，然后才珍重地將其回鞘。

    一路上，空雨垂著頭，有些興味索然，似乎殺人還是對她產生了一些影響。

    黃思問道：“空雨在想什么呢？”

    空雨抬頭，神色有些迷茫：“爸爸，我不知道我的決定對不對，也不知道，光憑我一個人的決定，就讓好多人生，或者死，這樣好不好……”

    黃思問她：“那么這次空雨又是為什么決定讓他們都死呢？”

    空雨想了想：“因為他們想要殺賣糖的叔叔。”

    黃思笑了，空雨畢竟還是很單純善良的一個孩子。

    “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想要殺賣糖的叔叔，你會覺得他們該殺，還因為他們違背了你的道德準則。”黃思一點點地教育著她，“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壞人，而壞人是殺不完的。如果你以神的身份面對人族，就要有一碗水端平的覺悟。因為好與壞不過是道德評價，而人間的道德與神靈無關，神靈無私，不會偏袒。可是如果你是以人的身份來面對他們，那么，你就需要一個一以貫之的準則，這個準則，便是你心中的道義。”

    “劍是武器，武器可以傷人，也可以保護人。如何使用武器，由你自己決定。如果有一天，你有了心中的準則，你就不會被一時一地的情緒所左右，也不會被他人的話影響，而是用手中的武器，堅定地施行自己的想法。”

    空雨半懂不懂，但是把話都記了下來，點點頭。

    黃思帶著她走進了一家客棧，揚聲喊道：“來間客房，順便燒水洗澡！”

    客棧的伙計看了兩人一眼，被空雨滿身鮮血的樣子差點嚇到。于是黃思遞給他一張金片，讓他閉嘴干活。

    空雨自己去洗澡了，黃思倒是方便，直接把臟了的義體蒸發掉，換一個就行，有創造之力的人就是這么任性。

    當然，他們是不需要睡覺的，只是在這里洗個澡而已。出門在外，稍稍跟人族裝一下就行了，也沒必要事事全裝得太像。

    在客棧里吃過飯之后，黃思帶著空雨，直接從窗戶跳了出去，天色未完全暗下去，兩人便已離開了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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