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在刑部衙門的時候,我的心咯噔一下,云霽寒來這兒做什么?
我猶豫要不要下車,馬車下,元亮和修都候在云霽寒身后,長生為我撩開簾子,而云霽寒則親自伸出了手,示意我下車。
“別怕!”
云霽寒說。
我終于還是下了車,云霽寒把我撈下了車。
我的腳才站定,就瞧見大門口一個身著官服的中年男人朝云霽寒迎過來,他給云霽寒拱手行禮:“下官給太子殿下請安。”
“嗯!”云霽寒應(yīng)了聲,那男人便帶著我們進了衙門,我跟在云霽寒身后,仔細(xì)打量男人身上的官袍,應(yīng)該是刑部尚書。
刑部尚書和他手下的幾個衙役把我們帶進去,我抬頭一瞧,“天牢”!
與李叔夜的大理寺獄相比,真的是好高大黑。
我心想,云霽寒這是要帶我去看楊仲宣嗎?我可不想這么快把楊仲宣撈出來,像他那樣的紈绔公子哥兒,在里面吃點兒苦頭就當(dāng)體驗生活了。
刑部尚書一路帶著我們走到了東邊的一排監(jiān)牢,我抬頭看看狹窄的走廊上面一條窄窄的藍(lán)天,陽光根本照不到這里,暗無天日來形容這里,真是太貼切了。
可我們沒有進入這些監(jiān)牢里,而是穿過了盡頭的一個小門兒,進了一個更加陰森的地方,修和元亮守在門口,這房間的墻上,密密麻麻地擺滿了刑具,而房間中間懸著的鐵鏈上面吊著一個人,那人一身黑色夜行衣打扮,渾身遍體鱗傷,臉上臟兮兮的,頭發(fā)也亂了。
我躲到云霽寒身后,偷偷探頭去看他,刑部尚書對云霽寒說:“稟太子,這就是那日善闖禁宮意圖行刺陛下的刺客。”
有衙役從地上的臟桶里舀了瓢水出來,潑在那人臉上,那人被水一激,醒了過來。
我把整個腦袋都伸出去看,這人就是那天一劍差點廢了我老腰的人吧?我那迷藥把他迷暈了,他就這么被抓了。
“喵……”小九探出腦袋,沖那人呲了呲牙,它還要往外跳,被我捂住了。
小九為我治的腰傷,它肯定是聞出來這就是傷我的那人了。
云霽寒回頭看了我一眼,我小聲說:“抱歉,吵到你。”
云霽寒看了眼小九,又轉(zhuǎn)頭對刑部尚書說:“孤有話問。”
刑部尚書識趣地帶著衙役離開。
刺客悠悠地轉(zhuǎn)醒,他的頭抬起來,水珠順著他的臉流下來,借著昏暗的燭火,這張臉給我的感覺特別熟悉。
“是你!”我說。
那人聽到了我的話,也看向了我,他大概還想不起來我是誰。
我從云霽寒身后走出來,我抬眼看云霽寒,云霽寒點了點頭,我得了許可,就大著膽子問他:“我是該叫你巫馬毅、還是林智周、還是李三兒呢?”
我一直以為以先皇后的氣質(zhì)和家世,大概也應(yīng)該是個顏控,想不到啊,這個男人長得太一般了,基本可以視為路人,難怪他偽裝成賣面具的小商販,都不會讓人感到違和。
那人晃了晃腦袋,定了定神,也問我:“你是誰?”
“你到皇宮做什么?”我問,“你不是應(yīng)該去尋陸機和你的孩子嗎?”
“你到底是誰?”那人晃了晃身子,掙了掙,吼道。
我緩緩走到巫馬毅面前,執(zhí)起桌子上的鞭子,發(fā)現(xiàn)身高不夠,沒法挑起他的下巴。
我甩了幾下鞭子,抽在墻上,在巫馬毅身前踱了幾步,慢悠悠地說:“私闖禁宮,刺殺皇帝,這罪名足夠你把牢底坐穿了,不過……我猜你現(xiàn)在一定急著要出去吧,陸機的命你可以不顧,但是那個女孩子現(xiàn)在一定不好過吧?”
巫馬毅眼睛瞪得很大,他沖我吼道:“你!你到底是誰?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搖了搖頭,摳了摳耳朵,對他說:“噓!吵!”
巫馬毅見我這樣,更急了,用力掙了掙。
“我知道的也不算多,但肯定比你以為我知道的要多。”我沖他說。
巫馬毅一愣,重新打量我一下,他的瞳孔收縮了下,說:“是你!”
是我!我想巫馬毅此刻肯定覺得自己冤枉極了,如果不是拜我的迷藥所賜,他現(xiàn)在也不會身陷囹圄。
他認(rèn)出我來,我卻不能讓他往前幾日夜里的事情上說,于是我靈機一動,岔開了話題:“若是你那日把狼面具賣給小爺,小爺可能會一時興起,在你死之前聽你多交代幾句,畢竟在下與陸機也有幾分交情。不過……”
我抖了抖手里的鞭子,又用力在他身上抽了幾下,說:“在下就喜歡做一本萬利的買賣。你若拿不出什么有誠意的東西,我大可以當(dāng)做從來沒有見過你,我良心上絕沒有一點過不去的。”
“呵呵!”巫馬毅低下頭,苦笑一聲,說,“那東西不在我這兒。”
我知道,因為那東西在我這兒。
我面上不顯,走得離他又近了些,我低聲說:“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若告訴我……”
我回頭看了眼云霽寒,巫馬毅也隨著我的眼光看向云霽寒,云霽寒正玩味地盯著我們倆,他只當(dāng)我們是在演一場戲,他只是個看客。
我回頭對巫馬毅說:“我只要實話。”
巫馬毅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
用幾句話換他的命,他自然不會覺得虧本。
我問巫馬毅:“夏曼在哪里?”
巫馬毅立刻怔住,他瞪大了眼睛,頭抬起來深吸了口氣,他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用重復(fù)了一句:“夏曼,在哪里?”
“她死了。”巫馬毅說。
我瞇著眼看他,握緊了手里的鞭子,咬著牙說:“你說謊!”
巫馬毅突然變得鎮(zhèn)定起來,他說:“我何必騙你,她已經(jīng)死了快14年了。”
“你不可能和別人生孩子,那個小男孩兒,他才多大?”我反問他。
巫馬毅說:“德兒是我從死人堆兒里撿來的。”
我張了張嘴,他說的是真的嗎?如果是真的,那此刻的夏曼就已經(jīng)活在別人的身體里了。如果不是真的,巫馬毅就是早就準(zhǔn)備好了這一套說辭了。
“那無字的扇子,是什么意思?像那樣的扇子,還有幾把?都在什么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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