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暖躡手躡腳地踩在臺階上的,哪怕這是向陽的家,她依然拘謹(jǐn)?shù)孟褚粋陌生的客人。
后面房間的門是關(guān)著的,她松了一口氣,又往前去。
進(jìn)入了到處都浸潤著向陽味道的房間時,她才放松下來。
她是真的累了,坐在床邊抱起被疊得方方正正的被子,整個人和被子縮成一團(tuán)。
生了病,人也變得遲鈍,但再遲鈍也聽得到門口的動靜,是陽臺傳來的聲音。這邊的門沒關(guān),沈薇亞輕松地翻越過兩家之間的欄桿后走了進(jìn)來。
所有的動作都在她的眼皮底下發(fā)生的,蘇小暖想,這么熟門熟路,看來不是第一次這樣做。等人回來她要好好說道說道,不知道男女有別么?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有女朋友的人,要懂得避嫌么?
“你們家的家教就是這么寬松,可以隨隨便便睡在一個男生的房間里?”沈薇亞一進(jìn)門來,特意壓低了聲音,劈頭蓋臉地譏諷道。
燒還沒退,頭還是暈沉沉的,但是懟人,她還是可以做得到的,蘇小暖照舊那個擁被而躺的姿勢,有氣無力地一笑,“你們家的家教也不怎么嚴(yán)謹(jǐn),可以隨隨便便地翻爬男生的房間。”
說話間,沈薇亞已經(jīng)走到床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不屑地冷哼一聲,“你和我比?我在這張床上睡覺時你還不知道在哪里。”
蘇小暖還是一臉的病態(tài),但是說的話挺狠,“那是以前,小孩子間過家家的游戲你也當(dāng)真,現(xiàn)在他還能讓你爬上這張床?”
“你真的是不要臉!小小年紀(jì)就想著勾引男生,真是不要臉!”沈薇亞咬著牙冠說的,但凡有點(diǎn)自尊心的人都會被她的話激怒,可惜這招對蘇小暖沒用。
“只要向陽看上的人在你眼里,不管是誰,都是不知羞恥的,因?yàn)樗瓷系娜瞬皇悄恪!?br />
“你!”沈薇亞氣笑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上了當(dāng),本來是想將蘇小暖氣走的,被想到反被她帶入坑,“很光榮嗎?還沒未成年就夜宿別人家很光榮嗎?值得炫耀?這么隨便,之前跟別的男生也睡過吧,林墨遠(yuǎn)應(yīng)該有。”
蘇小暖面露厭色,“這些就不勞煩你關(guān)心,你只要記著我是第一個睡了向陽的人就行了。”
從她這個高度看去,能很清楚地看到沈薇亞的兩只手攥得很緊,手腕處的青筋暴起。
“聽說男生對自己的第一個女生都是念念不忘……”蘇小暖轉(zhuǎn)了轉(zhuǎn)身體,仰面看向沈薇亞,媚眼婆娑,“他很好,很溫柔,也……很有力氣,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很愉快。”
沈薇亞霎時白了臉,下嘴唇都快被她咬破,眼睛里冰冷到?jīng)]有任何的神情,“你真是不要臉,你這一盆臟水玷污了阿陽,還好意思拿出來說?”
“卡啦。”
是門鎖被打開的聲音。
蘇小暖頭痛欲裂,還要提著精神跟人吵架,她的戀情怎么這么悲劇?
“他回來了。”蘇小暖提醒道。
沈薇亞狠狠剜了她一眼,只得轉(zhuǎn)身離開。那一眼的怨恨,蘇小暖覺得沈薇亞如果手里有刀,如果殺人不犯法,她早就被沈薇亞大卸十八塊。
可惜這一切都是如果,而她也不是可以白白被人剜的,所以在沈薇亞離開前她又蔫壞地小聲說道,“這房間隔音效果不好,你不要偷偷聽壁角哦。”
使壞的下場是又被沈薇亞陰沉怨憤的眼風(fēng)從頭到尾掃了一遍。
她不在意,無所謂,沈薇亞一定沒想到千方百計(jì)盯著向陽離去后過來羞辱她,結(jié)果反被她刺激到。
她不是善茬,她承認(rèn)剛才對沈薇亞說那些子虛烏有的事太狠了。但她只對付該對付的人,她也不是像條瘋狗一樣見誰都咬。
這一點(diǎn)向陽應(yīng)該會知道吧。
向陽進(jìn)到房間里來時看到的就是在他床上蜷縮成一團(tuán)的人。
“還很難受?”
蘇小暖指了指沈薇亞剛剛走過的門,說道,“感覺有點(diǎn)冷,你把門關(guān)上吧。”
向陽急急回身看了看房門,又看了看蘇小暖,起身過去把門關(guān)了。
門關(guān)了,蘇小暖也覺得清靜了,還覺得安全了一點(diǎn)。
“把我書包拿過來。”
“不去睡覺?”
蘇小暖聞言,猛地向向陽看去,然后對上他戲謔的眼睛。
“想留下來?”向陽的聲音像顆白玉珠子,清潤。
被看破了,蘇小暖攏緊被子,轉(zhuǎn)個身面朝里,“你要怕,給我緩幾分鐘,我馬上就走。”
他哪一句提到怕了?又給他扣莫須有的罪名。向陽斜跨一步,坐到了床邊。
“啊,痛!剛打的針!”蘇小暖回身瞪他,眼里都是委屈和怒意。
她剛剛還和他的桃花大戰(zhàn)一場,累著呢。明明名正言順的女朋友,還要遭到別人的非議和羞辱,她容易么?
“針打的是左邊,我打的是右邊。”打的那一下他根本就沒使什么力,更何況他打的也不是打針的地方,這橫眉豎眼的,好沒道理。
“你打右邊,左邊跟著震動,一震動就很疼。”蘇小暖分析得頭頭是道,向陽摸了一下鼻子,湊向前去,“那你討回來。”
“才不要。趕緊把書包給我拿過來。”蘇小暖仗著生病,誓將矯情進(jìn)行到底。向陽又伸手探她的溫度,探完后從拎在手上的袋子里拿出一只水銀體溫計(jì),“別看書,先測測體溫。”
在向陽面前,蘇小暖一向是一個外強(qiáng)中干的主兒,腋下夾著體溫計(jì),故意找茬撒火,“哪一天我要把外面的陽臺砌上一堵墻!”
向陽照著她的腦門彈了一下,幫她拿了書包過來。
正常的時候就是一副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的模樣,現(xiàn)在病怏怏的更是成了軟骨動物。從書包了抽出英語書躺床上背單詞,寫的作業(yè)她都已完成。
那些藥都有安神鎮(zhèn)靜的作用,跟沈薇亞吵了一架后的生龍活虎,在一個個枯燥的單詞中消磨殆盡,慢慢地蘇小暖覺得眼皮越來越重。
困乏中,手一失力,英語書照著她的面門砸了下來。英語書是大開本的,她的額頭、眼鼻都是脆弱的,而人是昏昏欲睡的,突然的一下砸得蘇小暖疼得眼周發(fā)紅。
“困了就先睡,這樣效率也不高。”向陽走過來,取走她的英語書。
蘇小暖揉著額頭,剛才砸到她額頭的是書背的地方,撅著嘴,“今天真倒霉,什么都來欺負(fù)我,連英語書也跟我作對。”
向陽早就看出來她今晚不對勁了。自從他答應(yīng)和她交往后,蘇小暖沒有很黏著他,相反,他看得出來她在有意疏遠(yuǎn)他。兩人本來就不在一個班,除了有時候會在辯論社寫作業(yè),其它時候見面的時間還真不多。他知道這是蘇小暖怕影響他的學(xué)習(xí)時間。
但是今晚蘇小暖竟然破天荒地想留下來。想留就留吧,還不直說,拐著彎兒地賴著。連想留的原因也不說。
她要留下來,他還會把人趕走?還發(fā)著燒?
向陽側(cè)坐在床邊,伸手敷衍地揉了幾下。
“越揉越痛了。”蘇小暖睜著眼睛說瞎話。
向陽無奈地笑,笑完俯身,對著她說痛的地方微微吹了一口氣。
“還疼嗎?”唇離額頭不過一公分的距離,向陽笑問道。
蘇小暖連話都說不利索,只剩下?lián)u頭。
見人老實(shí)了,向陽才開始審訊,“說,今天發(fā)生什么事了?”
今天發(fā)生了很多事,但都是不愉快的事,走馬觀花地回顧了一番,除了難過和傷心,就只剩下這些年無依無靠留下的孤獨(dú)和寂寞。
現(xiàn)在有個人愿意喜歡她,愿意捧著她,像當(dāng)年的蘇國安。
“向陽……”
“嗯?”一個字,像是貼著他的喉嚨滾落出來,極其低沉,又極其溫和,瞬間擊碎了蘇小暖所有的心防,央求道,“這輩子你都這樣疼我好不好?”
向陽身形微頓,很快說,“好。”
不是心血來潮,是本來就想對她說的,當(dāng)時在手機(jī)里沒說的話,現(xiàn)在毫無保留地承諾了,“嗯,我會疼著你,不會讓你受委屈。”
蘇小暖手臂橫在雙眼上,不過沒擋住一兩滴眼淚從眼角滑落。
向陽給她蓋好被子,“我給你買了牙刷和毛巾,一會兒起來洗洗再睡。”
原來他早就看出來了,所以剛才才一聲不吭地出去給她買洗漱用品?
“嗯。”
還有一個問題。
“那你睡哪?”
向陽捏住她的下巴,“霸占我的床后終于想起我了是嗎?”
鳩占鵲巢,確實(shí)不是很厚道。但她只能來找他了。
“你晚上還要睡地板嗎?”蘇小暖難為情地瞟他一眼,又往地上瞟了一眼,再往回瞟時情不自禁地帶上同情的色彩。
向陽也跟著她的視線走,勾唇一笑,“這么冷的天怎么睡地板?睡完我保證也發(fā)燒。”
蘇小暖微微紅了臉,覺得自己挺狠心,擁被坐起,又往里靠了靠,騰出一塊地方,“那你……晚上睡這里吧。”
剛才對沈薇亞都放出那般豪言壯語,還溫馨提示她不要聽壁角,怎么的也得符合一些些吧。
跟他睡一張床而已,怕什么?又不做其它的。
向陽揉了揉她的短發(fā),“想什么呢?我跟我爸睡。”
蘇小柔曾警告他不準(zhǔn)和蘇小暖做那種事,他答應(yīng)了,而且答應(yīng)得徹底,哪怕現(xiàn)在只是和她同床單純蓋被子睡覺也不行。守住那條底線,守住和蘇小柔的君子協(xié)議。
來日方長,如果這點(diǎn)事他都不能為蘇小暖做到,以后的人生他又能為她做什么?
英語單詞背完,在藥力的作用下,蘇小暖昏昏沉沉地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只是隱隱約約地還能感覺到有一只手探她的額頭的溫度。
白天哭得凄慘,但在夢里,睡在向陽的床上,她卻笑得放肆。夢里,她自言自語道,“爸,我回宿城來了。我今天去看你,五年沒見,認(rèn)得出我嗎?“
“我談戀愛了,他叫向陽,他對我很好,你放心……”
“爸,我很想你,你想我了嗎?”
“爸,你好嗎?”
1號是辯論聯(lián)賽的第一場,宿城中學(xué)對戰(zhàn)宿城第三中學(xué)。也是蘇小暖的辯論處女賽。
“你第一次打辯論是什么時候?”
“初二的時候。”
“……”蘇小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傻缺,沒事干嘛問這么傷自尊的問題。
“那時你什么心情,緊張嗎?”
向陽停下筆,陷入沉思,良久之后回答她,“本來是很緊張的,后來發(fā)現(xiàn)對手辯得跟屎一樣,就不緊張了。”
“……”第二次失誤!
“你很緊張?”向陽笑了笑,很幾不可察的笑,但她還是捕捉到了,這是在笑她大驚小怪。
他們的高度不同,他完全不能理解作為一個辯論菜鳥即將上場辯論的忐忑不安的心情!
所以這個問題,請恕她無可奉告。
“我寫的辯論稿你還不放心?”
上次林墨遠(yuǎn)說她喜歡周旋在兩個男生之間,不知道他是認(rèn)真的還是說的氣話。但有一點(diǎn)沒錯,向陽和王寧還真不應(yīng)該這樣隨便。后來在蘇小暖的堅(jiān)持下,向陽沒有上場,王寧帶著她和另外兩個新生上場。
“不是辯論稿的問題,我是說我怕我太緊張,到時候結(jié)巴,很影響發(fā)揮的。”蘇小暖憂心忡忡完還給向陽丟了一個“白天不懂夜的黑,那就別站著說話不腰疼”的直白眼神。
向陽失笑,“隨便打,就算輸了也沒關(guān)系,這個比賽是積分制的,后面趕回來就行了。”
再也沒有一個選手打辯論有她這樣隨意和任性,有人幫她寫的稿,還有高手保駕護(hù)航,對手還是很渣的三中。現(xiàn)在向陽為了消除她的緊張,跟她說即使輸?shù)袅吮荣愐矡o所謂。
就因?yàn)樗矚g她,是她的男朋友,所以她就得到這樣無理的保護(hù)。
別的不重要,就沖他這態(tài)度就足夠了。
“向陽,比賽那天你去嗎?”
“那天我?guī)ш?duì)。”
蘇小暖彎起嘴角,“那你到時要坐在我看得見的地方。”
向陽抬頭看她,笑問道,“我在你不會緊張?”
“嗯,你在我會比較沒那么害怕。”蘇小暖低下頭去寫作業(yè)以掩飾羞澀的窘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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