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村。
姜海杰自從給大哥打了電話后,就一直提心吊膽的,怕謊言被戳穿,好在大哥沒有打電話過來問。
心便慢慢變得心安理得起來!
他就算為大哥多要了錢,那也是應(yīng)該的。
畢竟她不是媽爸親生的,這么多年,爸媽養(yǎng)他也不容易,還供應(yīng)他念了高中,他自然得報答家里。
首先,將他這個姜家長子報答了再說。
姜海杰現(xiàn)在每天晚上都被楊春香拘在家里做作業(yè),而她也會陪著他。
寫了幾個字后,姜海杰抬頭看了眼楊春香,小聲說道,“娘,有個事我和你商量下。”
楊春香正在給姜建安納鞋底,男人出門在外,尤其在工地上干活,鞋子最重要的,她多做幾雙,等姜建安回來的時候,一并帶去。
聽到姜海杰的話,停下手里的活計,看了他一眼,繼續(xù)納鞋底,“說唄。”
“娘,還有一個多月就要中考了,是不是得給我老師送點(diǎn)禮啊?”
楊春香一愣,是了,若讓姜海杰的老師保姜海杰上中專,可不是得先提前送禮。
下意識就想去摸炕角的錢,手伸到半空中,又收回,看著姜海杰嘿嘿一笑,“娘明天早上給你。”
“行,啥時候給我都行。”
姜海杰低頭繼續(xù)寫字,眼角瞄了眼坑角。
娘以為她藏得很深,其實(shí)他都知道娘的錢藏在哪里,他也知道娘存了多少錢,但他從來沒有動過。
因?yàn)樗睦锴宄@些錢都是娘為他攢的,所以他動不動沒有關(guān)系。
姜海杰正在抄語文,沒辦法,做題他不會啊。
為了糊弄娘,他只能裝模作樣,拿著一本語文課本,然后照著上面的課文抄。
除了這個,他想不出更好糊弄娘的辦法。
好在,楊春香一直沒有懷疑。
娘只識得簡單的幾個字,對于他初三的語文課本,有好多字她都不識得,自然看不出他在糊弄她。
翌日,早飯后。
楊春香將姜海杰叫進(jìn)了房間里,關(guān)上門,從口袋里摸出五十塊錢,遞給姜海杰,“諾,這是給你老師送禮的錢。”
姜海杰看了眼錢,嘴角一抽,“娘,這也太少了吧,我拿不出手啊,最少不得一百啊。”
楊春香一呆,“咋要這么多?”
“娘,老師保我上中專,還包分配......”
姜海杰一句話,就讓楊春香再掏了一百塊錢給他。
姜海杰揣著一百五十塊錢,喜滋滋的上學(xué)去了。
姜海雪跟姜海杰在一個班級里,但上下學(xué),他們從來不一起走。
等姜海杰走得沒影子了,姜海雪才慢吞吞的背著書包朝學(xué)校走去。
姜海杰走得慢,姜海雪急著進(jìn)教室想多看會書,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到姜海杰的身影。
又不想越過姜海杰,姜海雪也放慢了腳步。
奇怪的是,姜海杰進(jìn)了學(xué)校大門后,不去教室,而是直接去了老板的住宅區(qū)。
姜海雪狐疑,姜海杰不愛學(xué)習(xí)是出了名的,他去找老師做什么?
總不可能一大早的問老師問題吧?!
姜海雪輕咬下唇,沒有猶豫,跟在姜海杰的身后。
看到姜海杰進(jìn)了班主任老師的房間,姜海雪想了想,繞到了房子后面。
趴到窗戶底下,仔細(xì)聽著里面的動靜。
“老師,這是我的一點(diǎn)心意,請您收下。”
“這可不好使,老師不能收。”
班主任一臉一言難盡的看著姜海杰,“姜海杰,你聰明著哩,就是不把心思放在學(xué)習(xí)上,你好好學(xué),會有前途的。”
“老師,還有一個多月就要考試了,我能中?”這話連姜海杰自己也不相信。
他學(xué)習(xí)成績怎么樣,他是最清楚的。
班主任看了眼姜海杰,想了想說道,“你考中專或者高中肯定是沒希望了,你可以試試技校。”
“技校是什么東西?”姜海杰不解的看著班主任。
“技校畢業(yè)后跟中專文憑一樣,在技校里你可以學(xué)一門技術(shù),等畢業(yè)后也好就業(yè)。”
班主任說得晦澀,想要考中專或者高中,姜海杰是沒希望了,但技校可以一試。
有些技校分?jǐn)?shù)很低,大部分人都能錄取上。
但時下大多數(shù)人都不會選擇技校,認(rèn)為沒前途。
姜海杰眼睛一亮,開心的朝班主任鞠躬,“老師,謝謝您,我上技校。”
班主任無奈的點(diǎn)頭,在他看來,姜海杰上技校也是浪費(fèi)。
不過如果人家家長愿意供的話,他也不反對。
畢竟也是一條出路,以后的事,誰又能說得準(zhǔn)呢。
姜海杰高高興興的從班主任家里出來,看了眼手里的錢,直接揣進(jìn)了口袋。
今天這一趟值,不僅沒花錢,還得到了有用的信息。
技校,聽起來沒那么高大上,但只要有學(xué)上就行。
他可不想當(dāng)農(nóng)民。
姜海雪從房間后面繞到前面,看到前面走路都蹦蹦跳跳的姜海杰,冷笑了一聲。
她剛才可是聽得真真的,錢,他沒有給班主任。
如果放學(xué)回家,他沒給娘,她就告訴娘。
冷哼了聲,姜海雪從另一條路朝教室走去。
等她進(jìn)了教室都看了兩頁書了,才看到姜海杰慢吞吞的走進(jìn)來。
姜海杰發(fā)現(xiàn)一道視線正看著自己,瞅過去,看到是姜海雪時,有些心虛的低頭,坐到自己的位置,拿出書本早讀。
**
海市,某酒店房間。
一個年輕的男人身著一身黑色的燕尾服,手執(zhí)一杯紅酒,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面的大海。
他的背影雖偉岸,但看起來有些寂寥。
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戴敬君。
佟文澤推門進(jìn)來,手里拿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兩個菜,一碗米飯,一碗湯。
將托盤放在茶幾上,佟文澤走過來,站在戴敬君的身后,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眼外面。
夜晚中的海浪拍打著礁石,發(fā)出巨大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恐怖。
再也沒有白天海邊的浪漫。
佟文澤收回視線,看向戴敬君,恭恭敬敬的說道,“戴老師,吃飯了。”
“嗯。”好半晌,戴敬君輕應(yīng)了聲,轉(zhuǎn)身坐到沙發(fā)上,看到茶幾上的菜,將手里的酒杯放下,端起碗慢慢吃著。
佟文澤松了口氣,自從那個自稱是戴老師父親的男人在別墅門口堵他后,他的情緒就一直不佳。
吃飯也時常沒有胃口,像今天這么配合,還是第一次。
是不是代表著今天戴老師心情還不錯?
佟文澤跟過去,坐在另張單人沙發(fā)上,斟酌了半天,才問道,“戴老師,畫展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我們什么時候回青市啊?”
戴敬君夾菜的手一頓,之后繼續(xù)吃著。
半碗飯吃完后,他才回答佟文澤的話,“那人還去別墅門口等嗎?”
佟文澤愣了下,這才反應(yīng)過來戴老師指的“那人”是誰。
他似乎對于他的媽媽感情要渾厚些。
聽傭人說他的媽媽在別墅門口等他時,他的情緒明顯很是焦躁。
佟文澤搖了搖頭,“沒有了。”
佟文澤看到戴老師的臉色一沉,不知他是失望,還是別的什么。
好一會,他才說道,“訂明天的機(jī)票回青市吧。”
“好的,我立馬去辦。”
從戴老師的房間出來,佟文澤后背的襯衣都濕透了。
對于戴老師,他真的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
方華簡單的收拾了行李后,就坐在炕上看書等姜海洋。
想起姜海洋之前對她說過的話,她有些擔(dān)憂。
手里的書好久都沒有再翻一頁。
“方華,我回來了。”
門被推開,姜海洋走了進(jìn)來,將公文包放在桌子上。
方華問道,“你吃飯了嗎?”
“吃過了。”其實(shí)姜海洋沒有吃,可他現(xiàn)在一點(diǎn)胃口也沒有,就謊稱自己吃過了,免得方華擔(dān)心。
“姜海洋,那件事,你真的想好了嗎?”
姜海洋看了眼方華,“想好了,最壞的結(jié)果,就是我被廠里開除,我再另打工作就是了。”
“嗯。”方華沒有多說什么,既然姜海洋決定了,那就放手去做吧。
她也感覺姜海洋在楓城廠上班太憋屈了。
兩口子躺在炕上聊天,被子下面的手緊緊的拉在一起。
姜海洋扭頭看了眼方華,“方華,謝謝你支持我!”
現(xiàn)在這世道,哪個女人不想讓自己的男人工作穩(wěn)定,不想讓男人去折騰,怕將工作折騰沒了,一家子的生活費(fèi)就沒了著落。
而方華對于他的工作,從來都是支持,沒有反對過。
或許,是因?yàn)樗凶约菏聵I(yè)的原因吧。
果然,姜海洋猜對了。
方華握緊姜海洋的手,“工作環(huán)境很重要,一個人如果長期呆在不舒服的環(huán)境里工作,會抑郁的,就算你工作丟了,也沒事啊,和我一起打理店里的生意就好了。”
姜海洋失笑,“那不行,男子漢大丈夫,哪里能靠女人生活的。”
方華跟著笑了笑,她也只是說說而已,依姜海洋的性子,寧愿去外面撿破爛,也是不會靠她生活的。
“我讓方小輝明天去買火車票了,是后天的車票,時間上你可以嗎?”
“可以。”
姜海洋眸子暗了暗,“后天我們一起去上海。”
“嗯。”方華打了個呵欠,慢慢睡了過去。
姜海洋扭頭看了眼方華,也漸漸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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