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熠然頓了頓。

    “何況沒有他們，又怎么能將后面的戲，都演得順理成章呢？”

    銀熠然晶眸中目光微動，似是回憶起自己剛入宗時的種種。

    的確，自己在化作小奴時，受了不少欺辱，實難忍受。只是，若不是，他們那般欺侮當時化作小奴的自己，恐怕自己也碰不到小五，更不會被他救下，便不會有后面的相交、相處。

    確實，當時自己是完全可以無聲無息地了結了他們。

    可是沒想到，竟然會，突然沖出來小五這么一個人。

    明明是瘦瘦小小，嬌嬌弱弱的一個，卻活脫脫地，溫暖明媚的像個小太陽！

    而小五，分明對著那群人毫無勝算。

    可是，卻偏偏牢牢握緊自己的手，拉著自己一路跑。即便退無可退，還堅持將自己護在身后。

    救下自己后，不求半點回報，還毫不介意奴籍健身份，反而像待小弟一般，一路維護、幫助自己，直到現在，沒有半點改變。

    還時時處處記掛著自己——

    而且，方才，還說——

    “許久不見，還挺想你的。”

    簡單一句，銀熠然卻莫名地覺得眼眸一熱，跟著一顆心都莫名悸動的厲害。

    這么多年以來，自己以奴籍、賤籍為掩，隱姓埋名，裝弱扮無能，輕視白眼欺侮，都是司空見慣。世間百態，人生丑態。勢態炎涼，人情冷漠，自己更是看了太多，也看得一顆心早都寒涼了。

    想必當年，母親特意讓自己臥薪嘗膽，伏低扮弱，就是為了讓自己看清這人世間的丑惡與卑劣，好激發自己成為這世間更強者。

    因為只有凌駕于眾人之上，真正站在萬人之上。才能真正不被人欺侮，才能將那些瞧不起自己，欺辱自己的人，統統都狠踩在腳底，讓他們臣服于自己。

    可是，在自己看盡了世間那些丑惡卑劣、陰詭之事后，偏偏小五他就這么出現了，而且，還成了那個例外。

    明明自己都保護不了自己，卻想著保護自己。

    當時，自己真的有些震驚。

    因為，他是自己第一次碰到這么傻的人，可是，在心底里卻又覺得他卻傻得很可愛，傻得讓自己不忍。

    也是第一次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了書中及口中傳頌的那種——人與人之間的溫暖。

    在沒有遇到小五之前，在自己眼里，人與人之間只有強與弱，利用與被利用而已。無非是，勢弱依附勢強，各自評估對方價值，相互利用罷了。

    可是，這些，在小五的身上卻從來沒有出現過。

    想到此，銀熠然的眸光不禁變得柔和。

    而顧忠炎跟著銀熠然這么多年，從一開始只是在外圍默默觀察，護衛。到如今，被分到同一院中，能正大光明地跟在小主人身邊親自保護，隨時侍奉。

    只是，一直看著小主人，卻也察覺到了小主人對乾云林一行，有著完全不一樣的情愫。

    并不只是，像平素對一般人那般，只是單純的利用和逢場作戲而已。

    尤其是小主人對乾云林的態度，自己作為旁觀者，也看得真切。

    那種真情的眼神，是裝不出來的。

    看著銀熠然眸中顯露的神色，看得出，是灌注了不少真情進去的。甚至于，那份真情似乎還越來越多，越來越穩固。

    這并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對于小主人而言，任何的真情實感，都是一種束縛！

    自古帝王將相，都需要絕情寡性，斷不能為情所牽，為義所絆。要成就將來的大業，只有沒有任何的牽絆，才能成就日后之事。

    否則，今日的這些種種真情，日后都會成為成事中的阻礙。

    所以，趁著如今小主人還只是露了些許的苗頭，一切都有轉圜的余地，自己就應該一力阻攔住。

    顧忠炎言語頓了頓，抬眼看著銀熠然臉上的神色愈發冰寒，眉頭不由得跟著皺緊。

    “屬下明白小主人的心情。的確，乾云林他們在入宗期間，待小主人一直很好，也幫了小主人很多忙。但是，過往種種，都只是為了入宗的逢場作戲罷了。

    說句不中聽的話，他們本就跟我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顧忠炎刻意將“逢場作戲”、“不是一路人”幾個字咬字更重些，以示強調。

    而銀熠然也因為這幾個字，有些陷入迷思之中。

    “小主人，您可別忘了主人和夫人的囑托！

    還有，我們真實入宗的目的。”

    聞言，銀熠然幽深的墨瞳微不可知的驟然一縮，袖中的雙拳也不由緊握，骨節直捏得咔咔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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