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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一年 第七十五章:冥冥中有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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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年代八十年代初,職工們普遍貧窮,但基本上是快樂的。

    他們沒有壓力沒有心事想,活得比較簡單,晚上喝點小酒打撲克,倒也熱鬧。

    現(xiàn)在的天氣已經(jīng)熱了起來,大部分人家都喜歡搬張小桌子在外面吃晚飯。

    天黑了,拉上一個白熾燈,湊到四個人就開始打撲克,圍觀的人有時達到十幾個,還有可能因為多嘴被罵,也有可能由于對方犯規(guī)吵起來不歡而散。

    這段時間,賭錢的人很少,一百戶人家都有可能找不出一副麻將,也沒有人家敢公開打麻將。

    派出所抓賭抓得很厲害,這時沒人談什么人權,抓到賭錢的人基本上會讓他們抬著賭桌游街,有工作單位的需要領導來領人。

    什么事情都有積極的一面,不保護所謂的隱私,用不著顧忌“人權”,也有些好處。

    犯了事兒被民警、民兵、居委會大媽押著游街,圍觀的人群紛紛指指點點議論這時哪家的誰誰誰,這種滋味要比拘留十五天更加有震懾力,往往被游街的都羞得無地自容。

    單位上的同事、鄰居湊到一起基本上都是打“五十k”或者“四十分”,沒人打“摜蛋”,因為這種打法還沒有流行起來。

    再過一兩年有電視機的人家會漸漸地出現(xiàn),然后逐年曾多,率先擁有電視機的人家會被擠爆,看電視將要成為娛樂主流。

    晚上黃道舟出去送小龍蝦后沒多久就回家了,劉經(jīng)理熱情挽留他喝一杯,他以孩子舅舅在家等著吃完飯為理由推辭了。

    他總共送了四家,都是放下小龍蝦就回,包括祝廠長、劉經(jīng)理,這四家無一例外在院子里吃晚飯。

    十三香小龍蝦散發(fā)的誘人香味很快就吸引了他們的鄰居來瞧一瞧,嘗一只的人也不會少,估摸著吃過后存了買一盆給一大家子嘗一嘗心思的人家不會少。

    人逢喜事精神爽,這幾天黃道舟的變化太大了,經(jīng)常哼著歌,滿臉笑容。

    晚上推著自行車運“飯捂子”上街時,黃道舟已經(jīng)不是低著頭走得急匆匆,遇上鄰居、熟人打招呼,都樂呵呵應了。

    他已經(jīng)連續(xù)三天不再遠遠地躲在街對面看著兒女,而是直接把自行車停在圍墻邊等著。

    畢竟練攤兒確實太寒磣,黃道舟依舊拉不下臉跟兒女一起賣茶葉蛋。

    黃瀚相信用不了多久,家里真的開始賣十三香小龍蝦,黃道舟肯定能夠接受在店里招呼顧客。

    老顧客更多了,茶葉蛋更加好賣,張春梅幾個依舊來唱一兩首歌。

    黃瀚曾經(jīng)勸過她們用不著天天來,可是人家小姑娘表示助人為樂怎么可以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

    無語!黃瀚也只能由得她們。

    黃瀚的判斷是正確的,《橄欖樹》和《又見炊煙》這兩首不太容易在收音機里聽到的歌成為了熱門,這兩天已經(jīng)沒人要求聽《妹妹找哥淚花流》和《絨花》。

    是不是過段時間再推出《甜蜜蜜》、《千言萬語》?黃瀚一直在糾結(jié),自己小小年紀唱這樣的情歌好嗎?

    雖然沒聽說過這兩首歌在大陸惹禍端,但是黃瀚不敢確定,一直在猶豫。要不試試《小城故事》?這首歌肯定沒問題。

    《夜來香》、《何日君再來》打死都不能唱,那是被政府定性,現(xiàn)在還沒有平反的漢奸歌曲、****。

    最后黃瀚決定不再胡思亂想,現(xiàn)在的生意好做,等出現(xiàn)了問題再推新歌不遲!

    回家的路上小丫頭有些古怪,總是偷著樂,再瞧瞧黃道舟,也覺得有些不對頭。

    怎么說呢?反正黃道舟貌似很得意,還不斷跟小丫頭扮鬼臉。

    很反常啊!肯定有問題。黃瀚忽然道:“小顰是不是個乖孩子?”

    小丫頭一愣,隨即道:“當然是啊!”

    “小顰是不是最聽哥哥、姐姐的話?”

    “嗯!嗯!”

    “是不是喜歡背上漂亮的“雙肩包”上學堂?”

    “喜歡?”

    “是不是喜歡騙哥哥、姐姐?”

    “不喜歡,我從來不騙人!”

    “你今天為什么一直偷著傻樂?”

    小丫頭張口結(jié)舌,“我,我……”

    “咳咳……”黃道舟忽然咳嗽起來打斷了黃瀚和小丫頭的對話。

    黃瀚更加認為小丫頭和黃道舟有事情瞞著自己,道:“爸爸,你又不抽煙,從來沒有聽見你咳嗽過,你這是欲蓋彌彰啊!”

    “我剛才是嗆了一口風,哪有什么彌彰需要掩蓋?”

    說著黃道舟還在拼命憋住笑,兒子這段時間太逆天,黃道舟壓力山大,今天見到比候子還精的兒子被自己騙過了,黃道舟居然充滿成就感。

    情況是這樣的,今天張芳芬準備煮茶葉蛋的時候發(fā)現(xiàn)放鋁鍋的臺子上流了一攤湯汁。

    她趕緊用搪瓷盆把湯汁倒出來拿著鋁鍋來到院子里對著太陽仔細瞧。

    應該是這一個月的使用頻率太高,這個上了年紀的大鋁鍋撐不住了,鍋底出現(xiàn)了沙眼。

    升斗小民都會過日子,勤儉節(jié)約那是必須的。

    買一個新鋁鍋根據(jù)大小要花費十塊錢左右,給壞鋁鍋換一個鍋底只要花上新鍋四分之一的價錢,新鍋底的使用壽命不會比新鍋差多少。

    家里急需要鋁鍋煮雞蛋,黃道舟剛剛回到家就被張芳芬指派去街口找擺攤子敲鋁鍋、配鑰匙的那個瘸子換鍋底。

    黃道舟沒經(jīng)驗不要緊,街口修鍋的瘸子就是當?shù)厝耍錾舛际抢蠈崈r,基本上不跟人家討價還價。

    本街人,即便叫不出名字也是臉熟,瘸子看看了鍋底的尺寸后問黃道舟,是準備用三塊二毛的鍋底還是選兩塊七或者兩塊二的新鍋底。

    黃道舟不明白啊!但是他認為自己家的鋁鍋每天都要煮雞蛋,質(zhì)量不能差,應該挑好的買,直接選了三塊二毛的鍋底。

    后來才知道,新鍋底的價格有區(qū)別根本與質(zhì)量無關,而是根據(jù)用料的大小來決定。

    如果選兩塊二毛的鍋底,換好后跟原來的鋁鍋容積差不多,但是換上了三塊二毛的鍋底,高度高出原鋁鍋三寸,容積多了超過三成。

    這個意外讓黃道舟覺得冥冥中有天意,以前他建議多煮一點茶葉蛋賣,黃瀚以裝兩個鋁鍋太惹眼為理由拒絕了。

    現(xiàn)在這個換了鍋底的舊鋁鍋放入二百零幾個雞蛋才是滿滿一鍋,因為是放在“飯捂子”里,別人根本瞧不出來。

    晚上賣熱騰騰的茶葉蛋,一般情況下是黃馨、黃瀚給顧客拿蛋收錢,小丫頭給人家找零。

    小丫頭畢竟歲數(shù)小,熱騰騰的茶葉蛋她拿在手上嫌燙。

    為了鍛煉小丫頭的算數(shù)能力,每天煮好的茶葉蛋都是她過數(shù),這段時間晚上回家也是她一五一十數(shù)錢,數(shù)糧票。

    今天下午她就發(fā)現(xiàn)茶葉蛋居然高達二百零四只,她看著高出不少的鋁鍋直樂。

    天天參加做生意,甚至于比黃瀚還多幾次,小丫頭當然知道茶葉蛋賣得越多家里賺得越多。

    黃道舟樂滋滋告訴小丫頭千萬不能說,單要看看黃瀚究竟什么時候才能夠發(fā)現(xiàn)這個小秘密。

    鋁鍋早早的放在“飯捂子”里,黃瀚看不到亮晶晶的新鍋底當然瞧不出來。

    說實話,現(xiàn)在賣茶葉蛋只需一陣子,又是三個人在賣,多賣五十幾個黃瀚還真感覺不到。

    只不過跟爸爸聯(lián)合起來騙哥哥、姐姐太有趣,小丫頭笑點低,總是忍不住偷笑,憋得太難受了。

    黃道舟見小丫頭眼看著要說實話,裝作一本正經(jīng)道:“小顰今天生意做得好,有兩個阿姨夸你嘴甜呢!來爸爸這里,讓爸爸親一口。”

    太明顯了,肯定有故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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