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老祖閉關,宗門又沒了元嬰坐鎮。有人提議讓君寒回來,但是,這個聲音很快被淹沒。
宗門內的金丹后期不少,何須他來主持大局?別說他不在,就算他在,賀家人也不會允許他位。
賀老祖擔任大長老僅多半年的時間,賀家人的勢力便已經遍及宗門各處。幾乎每個要職,都有賀姓或其親信把持。
此番商議大長老的人選,其余六位長老眾口一詞,竭力推舉曾被罷免的賀三長老,賀清鸞。
賀清鸞幾番假意推遲,最后仍是站在了眾長老的面前。
雖眾望所歸,但因今日宗主并沒有出席本次朝議,是以當下所議之事,根本無法得以實施。
賀清鸞拖著六大長老在新建好的紫宸殿內停留多時,又派賀清風親自前往清微宮,請求宗主出席朝議。奈何多半日過去了,賀清風發來的傳訊符說,宗主對他避而不見。
無宗主親口敕封,他們幾個人在這兒說的再熱鬧,也無任何作用。
想了想,他只好厚著臉皮道:“諸位,宗主說身體不適,無法前來。不如,各位就把自己的想法寫在折子,奏報給宗主。”
眾人早就在這里待煩了,又礙于賀清鸞的面子不好提前離去。既然他讓寫奏折,那就寫唄,能放他們早點兒離去就行。
于是,長老們當著賀清鸞的面兒,把折子寫好,給他過了目,又貼了傳訊符,直接發往清微宮。
梁沁躲在宮門內,見賀清風帶著人御器離去,剛想松下口氣,便看見天空中紛至沓來的奏折。
她跳起來挨個兒截下來,一共六本,整整齊齊的摞在手里,拿到坐在竹林石桌旁的李承濟面前。
桌的棋局已經被他擺了一半,梁沁手中的奏折砸下來,把擺好的棋子弄得七零八落。他抬眼看向她,嘆息一聲,卻并沒有生氣。
這丫頭時常喜歡捉弄他,較真的話,豈不是了她的當?
“六大長老同時發來了奏折,”梁沁在她對面坐下來,“你不看看?”
“沒什么可看的,這內容猜都猜的到。”
“你覺得,他們得不到你的回復,會怎樣?”
“如果是你,你會怎么做?”李承濟拿開奏折,重新依照記憶,擺棋子。
“我嘛,肯定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越過你,自立為王便是。”
李承濟不再吱聲,專注于棋局。
梁沁又道:“唉,我得趁現在去火鍋城大吃一頓,恐怕不久后,就出不了清微宮的宮門了。”
發了張傳訊符給寧錄,騎大紅棗就往湖山城飛去。
半年前君寒還是大長老時,曾下令清查北朝宮來的奸細,因毓文乃北朝宮的弟子的身份,所以也遭到了驅逐。
好在,他的火鍋城并沒有收到影響,依然開的火熱。
梁沁進入店內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湯鍋、蘸料菜蔬等物都擺了來,才發現一抹熟悉的身影直接走向她。
來人不是寧錄,是賀云霄。
“寧錄不會來了,”賀云霄直接在梁沁對面坐下,“他回東林谷去吃火鍋了。”
“什么時候走的?也沒跟我說一聲。”梁沁抱怨一句,手卻不停,夾了食材往沸騰的湯鍋里放。
“你也知道寧家的人修為低,宗門出了這么大的事,寧家家主估計是害怕了吧。”
梁沁終于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賀云霄,她敏感的從他的話中聽出了什么。寧家擁有靈礦脈,然而家族中人卻是修為實力不濟。
太玄宗本應是他們的靠山,而今這靠山變成了紙糊的,指不定哪陣風就能將之吹倒,他們自然害怕。
不過,寧家受太玄宗庇護長達兩百年,也不是說割斷,就能撇清關系的。況且,若是改投其他門派,與東林谷距離較近的,都是些中小型門派,怕是沒有哪家有實力護住寧家。
但如果舍近求遠的尋求大門派依靠,又恐因距離問題,而無法使得較大的門派及時顧及到他們。
是以,東林谷應該暫時不會脫離宗門,除非,他們受到了威脅。
“我能問你一件事嗎?”賀云霄將她從沉思中叫醒,“你要是不方便說,就當我沒問。”
“明知道我不方便說,你還開口,”梁沁在氤氳的蒸汽中看他一眼,“我猜是關于大長老職位空缺一事吧?”
她向來是聰慧通透的,他知道,這種聰慧和通透讓他喜歡,又讓他覺得,她高不可攀。
點了點頭,他道:“宗主是不是要傳召大師兄回來?”
“并無!”
他沒想到她竟然答得如此干脆。
“那就好,”想了想,他道,“許是我的猜測,我覺得玄珠長老之死,其實沒那么簡單。如今宗主無法左右局勢,若是大師兄回來的話,我怕也會遭到陰謀算計。”
他從來不關心家族事務,卻也意識到,父親、三爺爺和九爺爺常常瞞著老祖聚在一起密謀,是為了什么。他也曾想著探聽一下,沒想到第一次這么做就被發現了。
此后,父親對他的防范更加嚴密,他也就再也沒有機會打探。
梁沁看他一眼,沒有說什么,繼續悶頭吃喝。
“你就沒有什么想問我的嗎?”
宗門連遭變故,他知道,自從老祖掌權后,賀家背地里做了不少事,才成就如今的局面。當下,賀家勢力如日中天,竟然到了能反過來威脅宗主的地步。
難道她就不想知道,他是如何選擇的嗎?
“你想說便說,我不問。”她依舊只顧著吃。
“我雖然姓賀,但我對家族權勢不敢興趣。不管我父親他們做了什么,我依然是我。如果他們敢傷害你,我會站在你和宗主的一邊。”
“謝了!”梁沁拿方巾擦了擦嘴角的油漬,還是依然只顧著吃。
“我三爺爺得不到大長老的職位,他是不會罷休的。”
“我知道。”
“我雖然不知道他們接下來有什么計劃,但是,你也應該提醒一下宗主,讓他小心防范。”
梁沁終于抬起頭來看向他,嘴角彎彎露出一抹笑:“宗主他老人家活了那么大歲數,早就成人精了,什么是他看不出來的?用不著我提醒。而且,他修為盡失,命不久矣,就算知道了你賀家的動作,他也有心無力,更別提什么防范了。”
有誰說起自己的師尊來,是以這種語氣?簡直是大不敬啊!可這話從她嘴里說出來,竟毫無違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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