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飯，四個人吃了好幾個小時，從晚飯吃到了夜宵，把包廂吃成了仙人洞，煙霧繚繞的，不管是阿巧還是慧娟她們來開門，把門推開的時候，就有煙霧從里面滾滾而出，慧娟把包廂的換氣扇打開，過了一會，他們有誰又把它關(guān)了，說是太吵，影響他們說話了。

    八點(diǎn)多鐘的時候，煙抽完了，阿巧幫他們出去買了一條香煙，到晚十一點(diǎn)多鐘，慧娟又幫他們?nèi)ベI了一條，點(diǎn)的菜，寫滿了好幾頁點(diǎn)菜單，反正是過一會就要加一個菜。

    其實(shí)已不是點(diǎn)菜，而是慧娟和她爸爸，看著廚房的貨架，在想，還可以做個什么新菜，做了就送進(jìn)去，重復(fù)的菜送進(jìn)去，他們覺得有點(diǎn)說不過去。

    慧娟的爸爸笑著說，好家伙，這四個人，吃了三桌酒席的菜，慧娟看看他們，也真是好玩，有時進(jìn)去，四個人慷慨激昂，吵成了一團(tuán)，有時是一個人滔滔不絕在說，其他人在聽，還有兩次進(jìn)去，這四個男人，竟然都眼眶紅紅的。

    慧娟說，他們吃這一頓飯，比一個正勞力? 下地干一天的活還累? 吃的怎么可能不多。

    他們四個? 也確實(shí)是? 就像是在用言語拼拼圖，一點(diǎn)一點(diǎn)，把他們這幾年的生活，都拼出來了? 把很多的往事也拼出來了? 要是一段的生活經(jīng)歷? 是一個畫面? 他們都不知道? 拼出了幾本厚厚的畫冊了。

    特別是李勇? 其他的三個人，他們平時還有往來? 彼此還有些了解，不了解的? 以前也都已經(jīng)拼過了，包括孟平在監(jiān)獄中的經(jīng)歷? 而李勇? 這幾年和他們完全是隔閡的，他們不知道他的一切? 他對他們，也很陌生? 這些都需要拼出來。

    特別是孟平到了，他對李勇的經(jīng)歷，感受就比劉立桿和張晨，這兩個從沒有在什么正經(jīng)單位待過的人要深，有很多的共鳴，這讓李勇有了傾訴的**。

    在這中間，李勇還給自己的老婆打了電話，讓她和這三個從未見過面的，傳說中的兄弟通了電話，還讓自己的兒子，在他老婆的教導(dǎo)下，呀呀地叫了叔叔和伯伯。

    張晨也打通了小昭的電話，讓她和李勇說了話。

    他們還共同給陳啟航打了電話，給孫猴打了電話，這一個晚，這個包廂什么都費(fèi)，不僅費(fèi)菜、費(fèi)酒、費(fèi)煙，連電話費(fèi)都費(fèi)。

    吃到后來，李勇罵道，他媽的，本來想喝斷交酒的，怎么這酒喝下來，還有了歃血為盟的味道。

    張晨和劉立桿大笑。

    “斷交酒？”孟平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問：“什么斷交酒？”

    張晨就把斷交酒的梗，和孟平說了，孟平自然也是數(shù)落了李勇一頓，和他說，你要是想瘋，你就斷，在機(jī)關(guān)里待著，本來人就被扭曲了，要是沒幾個知心朋友，不時能倒到苦水，你不被逼瘋，我孟平的孟字給你姓。

    “滾，誰要姓孟。”李勇罵道，“一個破姓。”

    “我們姓孟的，是亞圣，到孟子了，你姓李的有什么，了不起就李世民那個蠻夷？”孟平睜大了眼睛。

    李勇吐了一口香煙，說：“李聃，老子，老子永遠(yuǎn)是你的老子。”

    孟平愣在了那里，張晨和劉立桿大笑。

    孟平說，真的，現(xiàn)在的人多復(fù)雜，李勇，你現(xiàn)在認(rèn)識的人，你敢推心置腹地交談嗎？前面話剛說完，背后搞不好就被掃一梭子，滿是窟窿了，到了杭城，你就萬幸吧，有張晨和桿子在，他們能保證你不被逼瘋，還斷交酒，斷你那話兒。

    “好好，斯文人，就是不吐臟字，那話兒都出來了，弟弟錯了，來，我敬你一杯。”李勇端起了酒杯。

    “敬他們，以后他們才是你的醫(yī)生，聽你倒苦水的是他們。”孟平指了指張晨和劉立桿說。

    “不敬。”李勇說，“在你眼里，我都已經(jīng)快瘋了，這樣的病人，就有對醫(yī)生粗魯?shù)臋?quán)利。”

    大家大笑，一起舉起了杯。

    他們吃到了十二點(diǎn)多鐘，這才東搖西晃，走去張晨的辦公室，連劉立桿開來的張晨的奧迪，都扔在酒店這里，是小盛過來，替張晨開回到廠里去的。

    到了辦公室，四個人東倒西歪坐下來，一邊喝茶，一邊繼續(xù)聊天，困了的人，就頭往邊一倒，歪在沙發(fā)就睡著了。

    開始的時候是四個人聊天，后來變?nèi)齻�，再變倆個，最后剩下張晨一個，看了看三個已經(jīng)睡著的人，咕噥了幾句，他也腦袋一歪，睡著了。

    ……

    正月里的江南，春意已經(jīng)盎然，柳芽含苞，桃花朵朵，陽光里的春風(fēng)拂在臉，惹人醉，夜寒卻仍侵骨。

    好在張晨辦公室里的空調(diào)開得很足，四個人就是倒在沙發(fā)睡著了，也不覺得冷，加前面有太多的酒喝下去，太多的肉食滯留在胃里，能量頗高，身子從里往外，冒著火呢。

    中間孟平起來，去了洗手間，回來的時候，看到原來他和李勇坐的那張長沙發(fā)，李勇已經(jīng)倒下來，把整張沙發(fā)都占去了，張晨和劉立桿，各占著邊的兩張單人沙發(fā)，半身倒在扶手，睡得正酣。

    孟平朝四下看看，走過去，在張晨的大班椅坐了下來，感覺實(shí)在是不舒服，又站起來，從書柜里拿了幾本書，走去了會議桌那里，把書放在桌當(dāng)枕頭，人爬去，躺平下來，竟比原來蜷縮在沙發(fā)還要舒服，孟平不禁得意地笑了一下。

    四個人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午九點(diǎn)多鐘，每個人的頭都脹脹的，感覺脖子頂著的是個木魚，互相看著，不是相看兩不厭，而是感覺都很遙遠(yuǎn)，面目模糊。

    一個晚，喝了那么多的酒，在煙霧繚繞的仙人洞里浸泡了那么久，人要是還清醒，那才是見了鬼。

    張晨拿起辦公桌的電話，打去員工食堂，和老傅說，給我們做四碗面條，很辣很辣，可以解酒的那種。

    過了一會，兩個食堂的幫工，端著托盤，給他們送來了面條，這面條里，不僅放了辣油，還放了青椒和干紅椒，還有一看，就是趙志剛家里帶來的剁椒。

    老傅大概是把食堂里，所有能制造出辣味的東西，都放了進(jìn)去。

    四個人趕緊坐下來吃，吃得后背和頭發(fā)里都冒著汗，李勇一邊用紙巾擦著臉淌下來的大顆大顆汗珠，一邊大叫過癮，過癮，好久沒有吃到這么辣的東西了，辣才是我們貴州人的命。

    張晨問李勇：“這剁椒，江山的，他們自己家里做的，要不要受賄一點(diǎn)，放辦公室？”

    李勇趕緊點(diǎn)頭，要，要，當(dāng)然要，這辣椒就是放泡面里，也很好吃。

    劉立桿罵道：“去你的，昨天還一副拒腐蝕永不沾的樣子，這么快就開始收賄賂了？”

    “什么賄賂。”李勇說，“你們不是醫(yī)生嗎，我不是已經(jīng)被老孟判定是病人了，這是醫(yī)生給病人開的藥。”

    張晨笑著站起來，走過去打開門，看到趙志剛辦公室的門開著，張晨叫了一聲：“趙志剛。”

    趙志剛跑了出來。

    “辦公室里，有沒有辣醬？”張晨問。

    “沒有。”趙志剛說。

    “去給我找一瓶來，整瓶的，送朋友。”

    張晨說完，回來繼續(xù)吃面條，這一碗面條吃下去，大家都覺得神清氣爽了，依次去洗手間洗了臉，看看鏡子里的自己，覺得自己的人形又回來了。

    有人敲門，張晨走過去把門打開，是趙志剛，手里提著兩只馬甲袋，走進(jìn)來，把袋子放在茶幾，和張晨說，都給你了，你不要再問我要了。

    張晨打開袋子看看，里面是四瓶用大號黃桃罐頭的玻璃瓶，裝著的剁辣椒，劉立桿趕緊搶了一瓶到手里，孟平也拿了一瓶，劉立桿看了看孟平被辣得滿臉通紅的臉，罵道：

    “你一個吃辣實(shí)習(xí)生，要它干嘛？”

    “醒酒，醒酒，這東西醒酒，效果確實(shí)不錯。”孟平說。

    張晨把剩下的兩瓶，都給了李勇，讓他帶走。

    劉立桿看著李勇問：“怎么樣，昨晚斷交沒有成功，中午要不要再來一次？”

    李勇趕緊說：“不了，不了，不能喝了，中午去食堂吃，下午要在辦公室看材料，剛剛過來，還兩眼瞎呢。”

    張晨站了起來，他說好，那我們進(jìn)城。

    劉立桿看著李勇問：“后天元宵，元宵佳節(jié)，李市長與民同樂，不違反紀(jì)律吧？”

    李勇猶豫著，張晨說：“來吧，就是吃個便飯，都是自己人，老譚和二貨都會來，小昭明天也回來了。”

    “那我也留著蹭吃蹭喝了。”孟平說。

    李勇說好，那個二貨，也是好久沒見了，他現(xiàn)在還是那樣嗎？

    張晨知道李勇說得那樣是哪樣，張晨笑了起來，哈哈，二貨現(xiàn)在可今非昔比，完全可以當(dāng)五四青年了，特別好。

    “對了，次和你們一起去貴州的，那個小武，跟斗翻特別好的那個，他來嗎？”

    李勇問，張晨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該怎么說。

    劉立桿趕緊替張晨解圍，他和李勇說：“這個問題，就有點(diǎn)少兒不宜了，還是以后，慢慢和你說吧。”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fèi)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