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牌后勤組長被氣走了，惹禍的那位‘傻子大哥’也緊跟其后不見了蹤影。我只得認命準備自己去拎剩下的水回教室。卻被一道熟悉的聲音叫住。

    可惡，眾目睽睽之下，不回頭好心虛。

    沒想到，除了賈興超，剩下的幾個主力隊員竟然都聚過來了，我一時間有點無措。只潘唯寧朝我小跑過來，寬大的球衣隨風擺動，襯得他身材更加挺拔，竟然有些黏人眼睛。

    “水給我。”

    我愣了兩秒，抽出一瓶遞給他。轉眼間，那瓶水就被像傳球似地被他傳給了另一個男生，接下來是第二瓶、第三瓶，幾個來回，我腳邊的包裝袋一下子空空如也。

    好死不死，我瞟到了不遠處的班長和她手上那瓶深綠色包裝的功能飲料。正想表演原地消失的戲碼，一時不備，卻被面前人毫不避諱地靠近。潘唯寧撞撞我肩頭，開口就問我剛剛的兩人去哪里了。我微側了側身，只好如實回答。

    還好人群散得很快，我總算能松一口氣。脫口便問：

    “你看，班長那瓶飲料好像很貴……”

    “拿那么久，不涼了。”

    看對方一臉嫌棄的樣子，我實在不好意思說其實自己剛剛遞水的時候感覺水已經被曬溫了。

    第二天，一張金燦燦的獎狀端端正正地出現在了教室后面的墻上。何佩佩看著獎狀傻笑了好一陣。當我不解地問她時，她才賊兮兮地說：

    “軍功章有他們的一半，也有我們的一半嘛。”

    球賽之后，半期考試也即將來臨。該是我實現對蘇女士承諾的時候了。為了沖進班級前十，我連大課間的休息時間也用來復習了，何佩佩只好孤零零地自己下樓去買零食。

    “陽，你不愛我了。”

    何佩佩的聲音有些委屈，我扭頭看她，她下巴正抵在書桌上，嘴巴翹得老高。我看她這個模樣有些可愛，正想伸手去揪她臉頰，卻被一個略帶急切的聲音制止。

    “高陽你又欺負人了，潘唯寧你也不知道管管。”

    這話一出，我渾身一僵。眼見著原本趴在桌上休息的潘唯寧支起身來扭頭看了我一眼，然后他就沖自己同桌那半翹的椅子一腳踹了過去。一聲痛呼之后，肇事者淡淡開口：

    “別特么扯淡。”

    吃了癟的賈興超并未生氣，反倒露出一臉得逞的笑意，沖何佩佩挑挑眉毛，終于轉身回去。我平復著有些慌亂的呼吸，伸手將冰涼的手背貼上自己已經微微發燙的耳廓。

    一周潛心的復習下來，我對其他科目已經不怎么擔心，就是數學的把握不大。何佩佩平時雖然看著對學習不怎么上心，可為了不被自己執教數學的老爸看扁，只在數學一科上屢敗屢戰。

    下午最后一節自習課上她神神秘秘地將一本筆記攤開放在我面前，得意洋洋地說：

    “二班學霸的筆記，全是干貨。”

    “你哪來的？”

    她湊到我耳邊，聲如蚊吶：

    “賈興超給的。”

    “你跟他簽訂什么喪權辱國的條約了？”

    她嘟起嘴，目光中全是對我小看她的鄙視。

    “幫他帶一周零食。”

    說完，輕巧一笑道：

    “合算吧！”

    學霸真不是白叫的，筆記上的內容思路清晰，知識點也歸納地很完整。我掏出手機拍下了自己沒怎么掌握的那幾章內容，準備回家好好理理。恰好看到一條悄無聲息的短信：

    ‘高陽，放學等我一下。’

    發信人：死對頭

    我抬頭看了潘唯寧一眼，他埋頭像是在寫什么，身體好似動也沒動，我都不禁懷疑剛剛那條短信的來歷了。何佩佩今天沒騎車就先走了。我只好一個人坐在車棚外的走廊等。

    天色慢慢昏暗下來，背著書包的潘唯寧才出現。走到我面前時，居高臨下地將一本筆記遞給我。

    翻開筆記，字跡是他的沒錯。我仍一臉詫異地問他：

    “這是你的？”

    “嗯。”

    我看不清他臉色，一時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想到何佩佩的那本學霸筆記的來歷，等他開出自己的條件。

    “考進前十了，請我吃飯。”

    我伸手接過，算是默認。筆記主人轉頭就走，再沒留下只言片語。

    我跟自家老媽的賭約肯定是上次吃飯的時候被他知道的。只是這人數學雖好，平時卻并沒什么記筆記的習慣。為了一頓飯臨時湊出來這么一本，要么是我媽許了什么諾，要么就是蹭飯蹭上癮了。

    筆記只有十頁不到，沒羅列細致的知識點，清一色的都是例題。不過一道題卻能在他手下變形成五六道看似毫不相關的題目，可見數學老頭喜歡他確實是有道理的。

    順著筆記的順序解題，一遍下來，之前似是而非的知識點立馬清晰明了起來。至于手機里那幾張學霸的筆記照片，更再懶得看一眼了。

    蘇同志，準備好掏錢給我買相機吧！

    考試當天，我無比鄭重地給自家祖先上了炷香，默念道：

    ‘阿祖請你保佑我，考完給你寄錢過去。’

    一天下來，語文、數學試卷完成得頗讓人滿意。第二天考英語，因為是自己的強項，更是一點也不心虛。

    晚上蘇女士讓我早點睡覺，我還是硬撐著看了一會試卷才熄燈上床。迷迷糊糊之間，好像回到了教室。

    只不過鈴聲都響了，整個教室卻只有我一人答題。黑板上寫著考試須知，正上方的掛鐘好像壞了，轉得飛快，我一頁試卷還沒完成，監考老師就迫不及待地要來收。我只好著急地護住試卷，抬頭向監考老師求情：

    “老師我還沒做完呢！您再給我兩分鐘。”

    “沒出息的。”

    接著頭頂就挨了一個暴栗。這時我才看清監考老師的臉，一張耷拉著的臉皮，下巴蓄著長長的胡須。

    “阿祖！？”

    “看你還要考試，考完再找你算賬。”

    說完，人就不見了。睜開眼睛的我，一身冷汗。我趕緊翻身下床，到神龕點了一炷香，口里念念有詞：

    “雖然我不知道為什么阿祖您老想著找我算賬，但是我保證今天考完就給你寄錢。很多很多錢。”

    除了下午的聽力有點超綱，我今天的狀態也還不錯。上晚自習的時候心情自然松快了一大截。

    砰砰兩聲，桌上出現了兩小包零食，狐疑地抓起來看兩眼。輕甜的口味不是我心頭好，準備順手丟到了同桌桌面上。

    “你開小賣部啊？”

    我看著滿桌零食的何佩佩低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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