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說著說著就來了，六月的天氣熱得熾烈。考前一天，老班跟打了雞血一樣發表了一場慷慨陳詞的演講，看著我們的目光卻悄然變了，又深又遠，眼底還閃著希望的光。
登上被紅綢包得像個粽子似的大巴，我們一車子考生懷著驚訝、忐忑、迷茫還有些說不清的情緒駛向了我們的‘命運中轉站’。
蘇女士本來要在考場門口等我的，被老高制止了。潘唯寧父母很忙，也根本沒這個意識。我們兩個人一東一西，在兩個考場里獨自拼搏。
這是我高三一整年過得最快的兩天時間，最后一堂考試完畢，竟然有種做夢飄飄然。老班就守在我這處考場外，等著給我們每一個人一個擁抱。
車子將我們統一又帶回學校，但是看著熟悉的校園，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不知什么時候在心底就扎下了根。
“馥邕食府”一整層都被我們學校包下來了，我到的時候何佩佩正坐在圓桌邊四下張望，看見是我來就是一個飛撲。我跟何佩佩在一桌，潘唯寧和賈興超坐另一桌。
平日里學究做派十足的副班長推了推眼鏡，叫上了幾個平時活躍的男生下樓抱葡萄酒去了，兩箱子葡萄酒系本地有名的供酒商捐贈，那酒商膝下有個女兒名叫楊念。
“班長原來是個白富美，哇撒，你這對手不簡單啊！”
何佩佩跟我咬耳朵，我看了一眼專門打扮了一番更顯亭亭玉立的班長，心底生出了些說不出的情緒。
“她這身裙子還挺好看的。”
“陽陽，你看！班長坐到潘唯寧他們那桌去了。”
我當然看到了，這丫頭肯定是故意的故意的。去她個鬼的白裙子！才不好看，一點也不好看！
一次‘散伙飯’吃下來，班長就舉了三次杯，一次敬大家，一次敬老班，最后一次敬的就是潘唯寧。
‘你個笨蛋，平時這么聰明，尿遁不會啊！還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家含情脈脈地看還碰杯，還被人給拍下來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佩佩，這酒上頭，我出去透透氣。”
我看不下去了，頂著兩駝‘高原紅’氣沖沖地就出了包廂。身后傳來何佩佩后知后覺的一聲‘我陪你啊’，我沖著身后胡亂擺了擺手。
陽臺上風很大，臉頰被這么一刺激更燒了，頭也更暈。我正欲去扶欄桿忽然被人從側面一撐，愣了。
“副班？你怎么來了。”
我腦袋有點打晃，看他的臉都有些模糊。
“我看你都走不穩路了，怕出什么事情就跟過來了。”
哦，我點頭。本來就跟這位副班長沒怎么說過話，沒想到他還是位盡職盡責的好同學啊~
“喝上頭了，來醒下酒。我沒事的~”
我指著自己的頭，接著欄桿穩住身體，避開了他的手。
“高陽，聽說你想考T大。”
明顯的陳述句，就是不知道他是從哪打聽的。我點頭。
“我也想填T大。我預估了一下分數，應該能上。”
“哦，那恭喜恭喜~”
副班長是在跟我炫耀嗎？但是我怎么感覺到有那么一絲絲的不對勁呢。
“高陽，你有喜歡的人嗎？”
“我……”
“如果沒有，我可以喜歡你嗎？”
他說啥？喜歡我，不會吧，怎么可能，沒道理啊！
“這個……”
“抱歉，你可以喜歡她，但是恐怕她不會回應。”
潘唯寧？他什么時候來的，剛剛我跟副班長的對話他不會都聽到了吧。
“你們？”
副班長看看一邊長身玉立的潘唯寧，再看看我，臉色有些蒼白。白凈面皮上透著一層黯淡的灰。
“我跟他，其實是……戀愛關系，暫時保密的那種。”
看上去還挺遠的距離，潘唯寧一步就跨過來了。身子朝我身后一擋，風都沒了。
“現在不用保密了。”
副班長笑得有些難看，隨便找了個借口就離開了。從噔噔噔地下樓聲聽出來，腳步很急。
人一走，我就甩開了潘唯寧靠過來的手臂，沉甸甸的，讓人堵得慌。
“怎么，還真上頭了？”
沒事人的語氣，你倒是剛剛宣告了主權，得意呢？覺得對手不夠看是吧，憑什么？
酒精真是讓人煩躁。
“酒就不是個好東西，有些人也是！”
轉過身，我背對著他，說出的話壓根都不過腦子。
“誰？我嗎，剛剛喝醋解酒了？我聞聞。”
‘潘厚臉皮’壓根沒有身為罪魁禍首的自覺性，干脆欺身而上，從背后虛攬住我腰，頓時后背像是貼上了一大片鐵板，熱得厲害。
我堵氣般地捂住嘴巴，偏不讓他聞。只將身體一個勁地往前挪，想要遠離那股灼熱。
“再往前，咬脖子了啊~”
不占理的人現在居然開始威脅我了，沒奈何，這威脅起作用了，我不動了。
“真沒喝醋？怎么一股酸味。”
他的臉頰先滑過我的耳廓，帶起一陣癢意，而后順勢貼上我的臉，傳來了舒服的，微微的涼。
“班長給我敬的酒，我沒喝。”
下巴被抬起，唇貼上來，含糊了解釋。如水面蜻蜓一點，淺嘗輒止。
“但站起來是禮貌。”
又一下，下唇被輕咬撕扯。
“我知道你會不開心，想馬上過來解釋。結果我也不開心了。”
耳道里嗡嗡地響，什么也聽不見了……
回到包間之后，我的臉更紅了。兩個人一起消失那么久又前后腳回來，本來任誰也不會相信沒發生什么，但是現在包間里面的同學們恐怕真有功夫注意我們的真的找不出來一個了。
何佩佩酒量我是知道的，潘唯寧之所以不喝酒是因為之前我就跟他打過招呼要負責送我們三個回家，可是就這么一會，這丫頭竟然又把自己給喝倒了，叫都叫不醒。
剛剛還跟我表白的副班長正坐在桌邊，一個人默默往肚子里灌酒，旁邊有同學過來敬酒他也來者不拒，眼神都喝木了。
“還看？”
潘唯寧瞥我一眼，我自覺理虧趕緊收回目光。
雖然早就給蘇女士兩口子打過招呼，但是頂著一身酒氣回家的我還是被數落了一番。蘇女士勒令，以后再不許我喝酒，并任命潘唯寧負責監督。
‘以后我就離開家上大學去了，你還能管得著？’
這時候我酒早醒了。不禁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盤，潘唯寧遞過來一個眼神：
‘我知道你打什么小算盤，沒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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