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譯聞在我耳邊小聲說,“別在這兒當大燈泡了,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不能悔婚那句?”他想了想沒想出來,“反正就是那個意思,給人點機會嘛。”
娃娃魚拉住我胳膊,“什么作業這么急嗎?我陪你回去先做作業吧?”
崔譯聞說,“不急著做,我先跟她說下教授的要求,兩分鐘說完,稍等一下下。”
娃娃魚看了眼身后的陳琦鑫,轉過頭說,“你們去說吧。”她背著陳琦鑫,走到噴泉池周圍離陳琦鑫最遠的一個長椅上坐了下去。
“是不是陳琦鑫跟你說什么了?”我問崔譯聞。
“過來我跟你說。”他把我拉到遠一些的地方,這個位置可以看到中間的娃娃魚和陳琦鑫,但他們兩個看不到我們。
“你看看就知道了。”崔譯聞眨了眨眼,臉上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這么聽墻角好嗎?”
崔譯聞“噓”了一聲,指了指陳琦鑫和娃娃魚的方向。
陳琦鑫正帥氣地朝娃娃魚面前走過去,娃娃魚抱著胳膊,滿臉滿身都是防備。
“他同意了讓我聽墻角,我才同意幫他忙的。”崔譯聞視線仍落在前面的兩個人身上,表情看著很投入。
罷了,也不是第一次聽墻角了,之前在學校和甘琪一起也聽了不少。
我也豎起耳朵,把視線放在兩人身上。
陳琦鑫一直沒說話,雄赳赳氣昂昂的坐到了娃娃魚旁邊。
娃娃魚“嘶”了一聲,“誰準你坐我旁邊的?那邊那么多椅子,沒看到嗎?”
陳琦鑫坐著不動,“那幾把椅子都不舒服。”
“都是一樣的椅子,那些不舒服,這把也一樣,你干脆站著不更好。”
“這把椅子舒服。”陳琦鑫沒有笑,他不笑的時候,身上倒生出一些憂郁的氣質。
“行,那你坐這里,我換個地方。”娃娃魚猛地站了起來,被陳琦鑫拉住了手腕。
“你走了,這把椅子就不舒服了。”
我捂住嘴巴,沒想到陳琦鑫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看來我和甘琪猜得沒錯,他果然是對娃娃魚別有用心。
我在心里把娃娃魚和陳琦鑫的各種特點仔細想了想,娃娃魚單純、善良、大條,她認準的事情就算把天捅個窟窿也一定要做成了。
陳琦鑫樂觀、開朗、愛幫助人,工作起來很投入,一起實習的時候,他經常是不吃飯也要把事情做完。
他們兩個本質上很相似,細想起來倒還真是挺般配。
娃娃魚甩開陳琦鑫的手,“胡說什么呢!你又打的什么鬼主意?!”
陳琦鑫也站了起來,“我承認為了PK掉你,我是用了很多辦法,但我從來都沒有看你笑話的意思。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之后這么生氣,我想你是覺得我這樣的身份,不需要努力去和你PK,我用了那么多辦法只是為了看你笑話,雯雯,如果你這樣想,那就大錯特錯了。”
陳琦鑫又往娃娃魚跟前邁了一步,“每個我們家庭的孩子,都必須使上百分之一百的力氣,一次小小的失敗就可能被徹底拋棄。如果你PK失敗了,無非是再去找另一份工作,而如果失敗的是我,后果不會這么簡單。”
娃娃魚表情有些驚訝,“什么意思?失敗了還能拉出去砍了?”
陳琦鑫背對著我,看不到他的表情,聽著聲音,他是笑了一下,“所以我很喜歡和你一起聊天,再沉重的話題從你嘴里說出來,都能變成搞笑版本的。”
“少在這兒拍馬屁,我顧雯雯可不吃這套。”
“我從來都沒有看你笑話,就算是看了,也是帶著欣賞的眼光看的。”
“說這么甜兮兮的話,你不會還想著拉我回集方吧?老板,你們公司是有多缺人,勞煩你這么三番五次地過來磨嘰,”娃娃魚又瞇起眼睛,“你這次該不會是專程跑到美國圍堵我吧?”
陳琦鑫沉默了一下,說,“是。”
“我靠!”娃娃魚笑了笑,表情分不清楚是無奈多一點,還是自我感覺良好多一點,“我這得是有多優秀!不過不好意思了,陳老板,我已經決定回老家去當公務員了,浪費陳老板機票錢了。”
“我這次來有兩個目的,后一個目的沒達成,看來只能寄希望于前一個目的了。”陳琦鑫的語氣聽著有些慘淡。
“還有目的?你不會還想要我們組的B方案PPT吧,都是你的手下敗將了,你就專心執行A方案好了,再說,可以跟陳天天要呀,她肯定愿意給你,”娃娃魚撇了撇嘴,“我來美國的行程也是她告訴你的吧?”
“跟PPT沒有關系。”
“那跟什么有關?”
“你。”陳琦鑫說。
“我?”娃娃魚兩手一攤,“我再沒有什么了啊!”
崔譯聞“噗嗤”一聲笑了。
我捂住臉,心想,以后娃娃魚再敢嘲諷我情商低,我可要和她好好掰開了論一論,到底是誰的更低。
我遠遠地看著,感覺陳琦鑫的背影隱約有些搖晃,他大概沒有料想到自己已經這么直白了,拿到娃娃魚眼前一擺,才發現還遠遠不夠。
娃娃魚維持著無辜的表情,陳琦鑫也遲遲沒有開口,崔譯聞就有點著急了,“這有什么好扭捏的,喜歡就趕緊說出口啊,等什么呢!”
“我的意思是你。”陳琦鑫終于又說話了。
娃娃魚皺著眉頭,“什么意思?”
這邊聽墻角的崔譯聞就有點站不住了,“顧雯雯同學實在是,太人才了。”
陳琦鑫笑了笑,我猜想他的眼睛這時應該又變成了月牙形,“每次在學校遇到我,你總是說自己很背,越怕什么越來什么,其實,不是你背,”他頓了頓,“每次都是我有意的,為了能‘偶遇’到你,有時候要在你們宿舍門口等一兩個小時。”
娃娃魚的眼睛瞪得老大,嘴巴也張得老大。
“沒有你在周圍吵鬧,不用每天提防你各種古靈精怪的鬼主意,我總覺得渾身都不舒服,就像癢了要撓撓一樣,你就是我的癢癢撓。”
“我……癢癢撓……你……發燒了吧!?”娃娃魚已然語無倫次,她臉上的表情更是亂得慘不忍睹。
陳琦鑫抓起娃娃魚垂在身旁的手腕,放到他額頭上,“好像是發燒了。”
說完了又把娃娃魚的手挪到他臉頰上,“臉也燒。”
娃娃魚愣了愣,猛地把手抽了出來,“哪里有燒,一點都不熱!”
說到最后一句話,娃娃魚本來很冒火的氣勢已經褪去了一大半,以至于最后幾個字,我使勁把耳朵往前湊,才勉強聽出她說的是什么。
崔譯聞在旁邊連連點頭,“陳琦鑫這小子還是有兩下子的,鋼筋都被他揉成面條了,我得跟他學習學習。”
不知道陳琦鑫此時臉上的溫度怎么樣,娃娃魚的臉都快紅成西紅柿了。
“陳、陳老板,你該不會為了招個員工,連美人計都使上了吧?”
陳琦鑫說,“不招員工,招女朋友。”
如此這般,娃娃魚的臉就徹底紅成了西紅柿。
“原來我在你眼中是個美人,是美到可以當男朋友的那種么?”陳琦鑫乘勝猛追,逼得娃娃魚往后退了一步。
“陳琦鑫,你、你是不是中邪了?還是又在使壞呢?”
“嗯,可能真是中邪了。”說完,陳琦鑫靠近一步,伸手把娃娃魚摟進懷里,大概是低頭在娃娃魚耳邊說了句什么,娃娃魚渾身都抖了一下。
只可惜我們離得還是不夠近,這句緊要的話我們兩個人四只耳朵都沒聽清楚。
“陳琦鑫這小子太可以了,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崔譯聞的表情看起來有點激動,一甩手就想走出去。
“你干什么去?”
“他那邊都搞定了,也沒什么事兒了,我得去跟他請教請教。”
“現在這種狀況,”我攤開手,指了指那邊相擁的兩個人,“你過去合適嗎?你還想過去給掰開了請教?”
崔譯聞嘆了口氣,“也是,”他左右踱了兩步,“這得等到什么時候。”
崔譯聞話音剛落,那邊娃娃魚就好像聽到了一般,一把推開陳琦鑫,扭頭跑開了。
陳琦鑫還站在原地,我趕緊追著娃娃魚跑過去。隱約聽到崔譯聞在背后說,“我追了兩個多月連人衣角都沒碰上,你一出手就……”
我追出去沒多遠,就在兩棟教學樓中間的小路上找到了娃娃魚。
她一只手扶著墻,看起來好像是在研究墻上的涂料。
“怎么躲在這里?”我一出聲,把娃娃魚嚇了一大跳,看到來的人是我,表情才恢復正常。
她沖過來把我拉到墻邊,“懶亭亭,陳琦鑫好像想讓我做他女朋友,你說他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又耍我呢?”
“感覺不像,聽起來挺認真的。”
娃娃魚臉一白,“真的嗎?你覺得他是認真的?”
我點點頭。
“不對,聽起來?你什么時候聽到的?噢,你剛才在偷聽對不對?”娃娃魚掐著腰,臉又開始紅了,“那種事情怎么能偷聽?!”
這種道德層面的譴責確實不怎么好反駁,我想了想說,“換做是你,你聽不聽?”
娃娃魚一聽,立馬就語塞了。
“我總覺得不是真的,我們一直都斗得水火不容的,他想跟我做朋友我都不怎么相信,更別說是,女朋友了。”娃娃魚左一句,右一句,看起來很苦惱。
“他是怎么想的不重要,關鍵問題是你是怎么想的,你愿意嗎?”
娃娃魚皺著眉頭,看起來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心里對他真的只有討厭嗎?一點喜歡都沒有?”
娃娃魚皺著眉頭苦惱地錘了幾下墻,“我不知道,我總覺得男生都不靠譜,周楓那種老實人居然會甩了甘琪,找了新女朋友,連你家許……”
娃娃魚猛然頓住,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我的臉色,“總之男生大多不靠譜,我不想隨便找個男朋友。”
我心里苦澀,蒼白地笑了笑,“并不是每個男生都不靠譜,即便最后分手了也并不一定是誰對誰錯,很多情況下只是感情淡了,連甘琪都釋懷了,你怎么還鉆在牛角尖里?”
“懶亭亭,”娃娃魚拉起我的手,表情里都是關切,“你,也釋懷了嗎?”
我想點頭,沒點下去,最后只是淡笑一下,“會釋懷的。”
娃娃魚攥著我的手,臉上透出些心疼。
我拍了拍她的臉蛋,“如果有人因為害怕掛科,就不上大學,你會不會覺得這人有點傻?”
娃娃魚愣了愣。
“愛情也是一樣的道理。不用糾結太多,你就想想如果徹底錯過他,你心里會不會有一點遺憾或者后悔?”
娃娃魚沉吟了一陣兒,“可能會有一丟丟。”
“接受了他未來不一定會不好,不接受呢是一定會后悔,你自己算算,怎么選劃算?”
娃娃魚果真是一個執行力很強的人,低著頭想明白了,就一把放開我的手,一路生風地越過我跑了出去。
等我緊趕慢趕地跟去了噴泉池邊,眼前看到的景象已經頗為明媚。
陳琦鑫正抓著娃娃魚的手,眼睛彎彎,嘴角也彎彎。
崔譯聞正坐在一旁的長椅上拍手,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很生動,每一個五官都不是正常的形態,我揣測了下,覺得他這個變形的表情應該是在表達感動的意思。
娃娃魚在美國的那些天,我只陪她玩了一天,乘船游了自由女神像,當然陳琦鑫也一起。后來幾天我就找借口脫身了,夾在他們中間太多余。
回國之前,崔譯聞跟我說,“安亭,聽說學校明年offer現在還可以申請,我和老師們打聽了下,以你的條件問題不大,要不咱申請下試試?”
“不了,我要回國。”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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