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非歡轉頭叮囑慕鈺幾句,隨后走到了來人面前,粲然一笑,“林總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慕三小姐聰慧過人,應該知道我來此的目的。”林遠舟面色沉靜,一如說話時平淡的語調,也不和她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地說道。
慕非歡略微點了下頭,語氣卻不甚在意,“向家以為有了林簫兒做靠山,就敢到慕家放肆,算不得聰明。”
林遠舟聽到她的話,果然和他猜想得一樣,慕非歡早就知道向老夫人和林簫兒私下里有往來,至于她知道多少,就不好說了,緩緩開口道:“簫兒一時糊涂才會被向老夫人蒙蔽,我代她向你道歉。”
慕非歡輕笑一聲,語調有幾分嘲意,“話這么說不對吧,應該是林簫兒教唆向老夫人到慕家鬧事,想要借此讓我對林笙兒和周愷的事收手。不過,她沒想到的是向老夫人實在太蠢,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反而被我抓住了把柄。是她招惹在先,我不回應一二,她還真以為我沒點脾氣。再好性子的人,也經不住你們這樣挑釁。”
林遠舟盯著慕非歡看了秒鐘,她穿著一條白色的蕾絲長裙,容色嬌麗,眉眼動人歲月美好的模樣。她是極少數能把正與邪融于一身的女子,連算計起人來都是那樣波瀾不興。
她說得句句在理,讓他找不出任何話來反駁她。
“所以,這件事沒得談了?”
慕非歡側目看向滿座的會客廳,記者們已經陸續入場,“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只有給你們找找麻煩,你們才能少找我的麻煩。你的這個兩個妹妹,總是和我作對,明顯是你這個做大哥的失職沒把她們教好,我給她們點教訓,替你好好教一教她們什么人不該惹。記者會要開始了,我先失陪了。”
林遠舟知道她是個說一不二的人,林簫兒這件事做得太欠妥當。慕珺和向邵南正在鬧離婚慕非歡一定會派人盯著向家人的一舉一動,林簫兒和向老夫人暗中往來,恐怕早就被她知曉了。
今天的一切并非事發突然,而是慕非歡有意為之。之前慕霖一家,面對各路媒體的報道,從來沒有正面回應。
他們越是沉默,大家就越覺得事有蹊蹺。一旦有點風吹草動,必定會蜂擁而至。
慕非歡早就有了主意,按兵不動,只是在等待時機。
小不忍則亂大謀。
向老夫人沉不住氣,犯了大忌,栽在她的手里,不算冤。
可林遠舟想不通的是,林簫兒為什么要蹚這趟渾水。
林遠舟也猜到了慕非歡不會善罷甘休,他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即使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卻還是忍不住來了。
他想,見一見她。
記者會開始,林遠舟本想離開,往外走了幾步,卻停下腳步,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
喬安告訴慕非歡林遠舟沒走。
慕非歡環視了一圈,就看到了林遠舟坐在角落里,淡淡說道:“隨他。”
“他會不會是想要阻止……”喬安的懷疑之意表露無疑。
“他不是林簫兒,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他不會蠢到和她一樣,以為還有什么轉機。”慕非歡的話說得很中肯,林遠舟比起他的兩個妹妹要聰明太多,可奈何他的兩個妹妹盡干些蠢事,“讓人小心看著就是,其他的不用管。”
“是。”
……
慕非歡和慕霖他們與向家人相對而坐。
向老夫人見到林遠舟,老臉上難掩得意之色。
底下的記者犀利提問:“慕珺小姐,外面盛傳您婚內出軌,與一名宋姓小開有染,對此你有什么想說的?”
慕珺聞言猛地抬頭看到對面的向邵南,那個自己愛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如今就是這樣讓人隨意污蔑自己的嗎?
她心中陣陣悲涼。
原來,情愛到頭,不過一場鏡花水月。
那個為愛癡狂的少女,終于在這一刻,夢醒了。
她用力地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中一片清明,“沒有,這件事純屬捏造。”
向老夫人冷笑一聲,“你說捏造就捏造,你有證據嗎?”
慕珺放在膝蓋上的手攥緊,子虛烏有的事,她哪里來的證據。
“你又有證據證明這不是捏造嗎?”慕非歡淡淡抬眸看著向老夫人,“事情可不是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可以顛倒黑白的。”
她示意陸從遇。
陸從遇點點頭,站起身來,清清了嗓子道:“我是慕珺女士的委托代理律師,代表她在這里做出正面回應:關于污蔑造謠慕珺女士與宋姓男子有染一事的報道不實,我們將對其追究法律責任。”
他的話一出,底下記者竊竊私語。
陸從遇可是律師界的響當當的大狀,誰人不識,他可不會拿自己的金字招牌開玩笑。能請到他全權代理,看來慕珺的事不過是謠言。
向老夫人的臉色很不好看,也許是從眾心理,聽多了他從無敗績的事跡,心中對陸從遇頗為忌憚。
又一名記者站了起來,問道:“剛才向家老夫人說慕家仗勢欺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這件事說起來有點復雜,簡單來說,就是向邵南出軌,向老夫人怕影響太大,想要借此轉移公眾的注意力。”慕非歡說得毫不隱晦。
被踩到了痛處,向老夫人突然站起來,疾言厲色道:“你胡說,明明是你威脅我這個老婆子,說要讓我的孫兒身敗名裂。也是你讓保安,把我們扔了出去。”
“我可沒請你們來慕家,不請自來,這叫私闖民宅,我沒讓報警讓警察把你們抓走,也是顧念姻親一場。”慕非歡覺得對付向老夫人這樣的老潑婦,手段必須要強硬,“我知道口說無憑,大家看看一段這個監控視頻,就明白了。”
喬安把監控視頻投影到整面墻,從上面可以清晰的看到向老夫人帶著一群人直直沖進慕家,還和慕家的人產生了肢體沖突。而后他們一群人來到客廳,像土匪一樣,把整個客廳弄得一團糟。
這樣的行為實在粗俗不堪,大家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向老夫人的面子掛不住,心底里有些后悔找了這幾個不靠譜的人,不過去嘴硬地說道:“要不是你刁難在先,老婆子我也不會出此下策。我們這種小老百姓人微言輕,比不得慕家家大業大,人脈廣。受了欺負,也只能忍著,誰讓我們不如別人。”
說著,好裝出一副被人欺負慘了的樣子。
盡管現在的社會說是人人平等,然而在真正的權力和金錢面前,每個人的潛意識里,還是會把人分出個三六九等來。
她這話暗指慕非歡以權壓人。
“向老夫人不必含沙射影,這件事本不與我這個三妹有什么關系。我的女兒嫁給你的孫子,我和她母親本就不同意這樁婚事。向邵南不忠于婚姻,不忠于我的女兒,婚內出軌,你們卻顛倒黑背企圖污蔑。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理應為社會大眾做出好的示范。”慕霖突然開腔說道,他教書育人多年,那種在三尺講臺之上的言理有據,條理清晰的氣勢自然表露出來。
比起向老夫人的無理狡辯,慕霖的話更讓人信服。
慕霖和黎菲都是高級知識分子,桃李滿天下,社會地位極高。眾人對人民教師這一職業都抱有敬重之心,他們不像向家人那般低俗無知,言行舉止都透露出讀書人的文化底蘊。
果然人都是不能比的,這一比較,差別就更明顯了。
他們這樣品行高雅的人,教出的女兒自然也不會差。
慕珺素來低調,從不在公共場合露面,更別提什么緋聞。向邵南和林穎的事,倒是鬧得人盡皆知。
大家不由開始懷疑向老夫人話中的可信度。
“我這里有幾份資料,可以為大家解惑。”陸從遇打開一個文件袋,把一頁頁資料投影到墻上,“這些都是向邵南往林穎的賬戶里匯入的款項,其中還包括他為林穎購買的房屋地契。”
他又從文件袋里拿出一疊照片,全部是向邵南和林穎的親密照。
大家一看,向邵南出軌已經是不爭地事實了。
之前只是聽聞,向邵南行事還是比較小心,媒體上除了刊登壽宴上發生的事情的照片,關于他和林穎這樣的照片卻沒有流出來。
這些照片就像是深水里的炸彈突然爆炸,剎那間波濤洶涌。
這可是獨家照片啊,他們對著照片狂按快門鍵。心中對向邵南的鄙視不已,出軌男是全人民的公敵,真不知道向家人是哪里來的勇氣,在慕家的撒野,還理直氣壯地污蔑別人。
向邵南看到這些照片,亦是大吃一驚。他以為自己已經做得夠隱蔽了,居然還是被慕非歡抓到了把柄。
聽著記者們的話,慕非歡覺得時機差不多了,“我這里還有一份錄音,大家可以聽一聽。”
她把一直錄音筆放到了桌面上,按下播放鍵。
先出來的是一個男人的聲音,“這件事的風險太高,一旦被發現,我的飯碗就保不住了。”
“你放心,事成之后我會給你一筆錢。”這是向老夫人的聲音。
“可是慕家要是知道是我唆使同行去慕家莊園蹲點,不會放過我的。”男人的語氣有些猶豫。
向老夫人的聲音頓了頓,“我再給你兩千萬,你只需要負責往慕非歡和慕家身上潑盡臟水,到時候報道此事的記者不止你一個,慕家不可能把每一個人都揪出來。有了這筆錢,你以后也可不用做記者了,怕什么。”
“那好吧……”
聽到這里,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向老夫人用錢買通了一名記者,讓他慫恿其他記者來慕家莊園這里,恰好讓他們看到慕非歡吩咐保安把向家人趕出來的一幕,然后就說是慕家仗勢欺人,被媒體口誅筆伐,想借用輿論的壓力,轉移公眾的視線,把向邵南從出軌風波里摘出來。
真是太惡毒了!
“這是連做人的底線都沒有了。”
“就是,向家人太讓人惡心了,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慕珺也是瞎了眼,怎么會嫁給向邵南這種渣男。”
“向邵南渣,向老夫人也不是個善茬,一大把年紀了,還作妖。”
說這話的,大多是女記者。她們對慕珺的遭遇感同身受,女人是最接受不了男人出軌的。她們在男人身上耗費了大把的青春年華,到頭來卻還要被男人拋棄。
向老夫人聽到這里,頓時覺得血壓飚升,她朝這林遠舟看去。
林遠舟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有給她。
向老夫人見狀,已知不妙,原來林遠舟不是來幫她的,兩眼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奶奶!”向邵南大喊道,趕緊上前扶起癱倒在地的向老夫人,“叫救護車,叫救護車!”
向家人手忙腳亂地把向老夫人送上了救護車,慕非歡也沒有讓人阻攔,反而讓慕管家幫忙。
向老夫人不仁不義,慕家卻不能和她一般見識。
短短的時間里,事情可謂是一波三折,記者們也快速散去,要為明天的頭版頭條通宵寫稿。有了陸從遇在最后的一番發言,他們寫稿也要掂量著輕重,他們可不想收到律師函。
“非歡,多謝你,要不是你我們都不知道要怎么辦。”黎菲握著慕非歡的手,感激地說道。
慕非歡笑笑,“堂嫂你客氣了,我們都是一家人,我怎么可能眼睜睜看著珺兒被欺負。”
“以后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非歡你盡管開口。”慕霖的這話,算是一個承諾。如果不是她,面對向老夫人無賴行徑,他們只能束手無策。
慕非歡讓喬安送慕霖一家人回去。
陸從遇站在她面前,朝她拱手作了一禮,“慕三小姐果然機敏過人,陸某佩服,佩服!”
“好說,好說。”慕非歡莞爾一笑,算應下他的夸獎。
陸從遇憶起方才慕非歡步步為營,環環相扣,打得向家的人毫無還手之力。高,實在是高!
“我有一個問題,還望慕三小姐解答。”
“請說。”
“我想知道最后的那個錄音,你是怎么拿到的?”對于這個,陸從遇很是疑惑,銀行匯款記錄和照片都很好辦,找人一查就知道了。而那個錄音,才是壓死向家的最后一根稻草。這個東西,不好拿,她是怎么猜到那名記者會錄音的?
“這個很簡單啊,記者那么湊巧地蹲在慕家門口,一定是有人指使。人就那么幾個,我讓人查了一下向家平時和哪些媒體有生意上的往來,再從這幾個媒體下手,很快就鎖定了對象。”慕非歡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讓喬安篩選出可疑的名單,然后拖延時間,讓她有足夠的時間找到這個人。
“可是就算找到了,對方不一定會說實話。”陸從遇同樣也是很疑惑這一點,她是怎么說服那名記者的。
“這個更簡單啊,有錢能使鬼推磨,向老夫人給他三千萬,我就給他五千萬啊。并且,我承諾他,讓他做明珠集團旗下一家雜志社的總編輯。”慕非歡笑道,記者有一個職業習慣,就是喜歡錄音,她也不過是碰碰運氣,結果還真被她猜到了。
五千萬……
陸從遇被這個數字噎了一下,他也想轉行做狗仔了。
慕三小姐處理事情,還真是簡單粗暴。利用人性的貪婪,用更高的利益讓那名記者叛變。
“五千萬,您還真舍得下血本。”
慕非歡攤手,眼睛看向角落里的林遠舟,“這筆錢是林總出的。”
林遠舟聽到慕非歡在叫他的名字,站起身走了過來,“你讓我做的,我已經辦到了,接下來該是慕三小姐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慕非歡微微頷首,“自然。”
林遠舟不知為什么慕非歡突然臨時改變了主意,但是這件事她答應不將林簫兒牽扯進來卻是在他意料之外。
林遠舟走后,陸從遇也告辭了,他要向自己老板匯報戰況。
“這慕三小姐,我左看右看也不像是那么好說話的主。”陸從遇說得可是實話,那個笑起來跟小狐貍一樣的女子,但凡做事必有她的目的。
江少深接到陸從遇電話的時候,正在開會。
他抬了抬手,宋昊會意站起身對在場的員工說道:“會議暫停十五分鐘,大家休息一下。”
眾人不明白是什么電話讓江少深停下會議接聽,不過他們也不敢多問什么,麻利地收拾好東西走了出去。
江少深合上文件夾,走到落地窗戶前面,從上往下俯瞰著街道景色,他的目光悠遠似乎在思考著什么,“最近林氏有沒有什么大的動向?”
這話,他說在問宋昊。
宋昊想了想,答道:“據說林康打算正式放權,并且要把手中的股份分給林遠舟和林瑛。”
原來如此。
林瑛雖是林康的女兒,但是身份并不是那么光明正大,到底是私生女,林康分給林瑛的股份不會多,能讓她在林氏集團得到分紅,卻不足以有發言權。
慕非歡這樣做,他已經猜到了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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