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柏的話中有話。
慕非歡明白他的意思,攜子逼婚這種事在豪門很常見,慕家的長輩位高權重,她若是有別的企圖對于江家來說,是個不小的威脅。就像是一個定時炸彈,指不定什么時候就爆炸了。
他在告誡她。
慕非歡也不覺得惱怒,從包里拿出一份協議放到桌子上,輕輕推到了江南柏的面前。
他拿起來看了看,一份是婚前財產公證,一份是婚前保證協議,“你倒是準備得充分。”
慕非歡莞爾,“我不會打創世集團的主意,也沒有想過要從江家撈任何好處,是以把我和他的財產進行分割,即便是結婚以后,我也不會從創世分得股份,有了這兩份協議,江董事長是否放心了?”
當時在簽這兩份協議的時候,江少深本不同意,協議一旦簽了他們的婚姻在外人眼里就變成了一場商業交易。
她之所以堅持,是不想給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一紙契約,妨礙不了他們什么,為的不過是江慕兩家安心。
江南柏合上協議,在紙上輕拍了下,越發覺得這個小丫頭的心思不簡單。
兩份協議,讓他再也找不到任何挑剔的理由。
“你父親那邊談好了?”江南柏問道。
慕非歡喝了一口溫熱的白開水,開口道:“他會答應的。”
“這么肯定?”他所顧慮的,也是慕東熠所顧慮的。
江慕兩家,根深蒂固又旁支錯雜,結為姻親有利也有弊。
慕非歡放下手中的玻璃水杯,“當然。”
江南柏沉默,慕非歡也不說話,等著對方開口。
過了半響,江南柏突然問道:“他母親知道你們結婚的事嗎?”
慕非歡愣了一下,聽他突然提前江少深的母親覺得有些詫異,爾后輕輕搖頭,“不知道。”
當初他們在國外只領了結婚證,還沒有來得及宴請賓客,就發生了意外,所以就連她自己的母親也不知道。
江南柏還想說點什么,卻始終沒有問出口。
“為什么要隱瞞?”江南柏緩緩發問,他不是那群記者,不會相信江少深的那番說辭。
慕非歡垂下眼睫,一副乖巧的模樣,說出的話卻不似表面上那般溫順,“那您當初為什么要讓他出國。”
堂堂創世集團董事長的兒子,卻在國外白手起家,從未得到來著他這位父親支持。
“你是在為他抱不平?”江南柏臉上沒有半點動怒的跡象。
“遇不平則鳴,”慕非歡沒有否認,“為了一個私生子,放棄了自己的發妻和親生兒子。幾年前創世集團遭遇危機,您的另外一兒子卻庸碌無能,撐不起這擔子,您恐怕也想不起他。不是我們要故意隱瞞,而是您從未在意。”
這話說起來就長了,究其始終不過是源于江南柏年輕時的一樁風花雪月的往事。
江南柏若是有心,這件事怎么可能會瞞得過他。
況且,自始至終他們都沒有想過要瞞著誰。
江南柏聽到從慕非歡口中說出的這番話,若有所思的看著對面的這個小丫頭,“你膽子挺大什么都敢說,就不怕我一怒之下,不同意你們的婚事。”
他的語氣平淡未見怒意。
慕非歡彎唇淺笑,“我是個唯物主義者,所以從不假設。”
昨天周年慶鬧得那么一出,此刻江城估計已是人人皆知,即便江南柏不同意,輿論的壓力和創世快要跌停的股票也不允許他不同意。
她也不是三歲小孩,沒有那么經不得嚇唬。
江南柏嚴肅的面容稍稍緩和幾分,不愧是是慕東熠教出來的女兒,夠膽識。
“你是第二個敢和我公然叫板的人。”
慕非歡沒有接話,這第一個人想來也只有江先生。
江南柏端起茶杯,飲了一口,對于慕非歡的頂撞,并不在意,難得沒有板著一張臉,而是像平時隨意聊天一般,“你的性格太要強,并不適合嫁入江家。”
他說的話,也是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江家的兒媳婦可以不門當戶對,但必須要溫順乖巧。他和江南輝的想法不一樣,世家出來的千金嫁給江少深,不過是錦上添花。慕非歡雖然身出名門,慕家在江城也是數一數二的,但是她的性子太烈,野心太大,太難馴服。
不在自己可以掌控范圍內,就是一個潛在的危險。
“我的幾個兒子中,少帆雖然出色,但性子謙和,并不適合做上那個位子。我這個三兒子,心性善忍,手腕過人,可心也夠冷夠硬。旁人都說他最像年輕時候的我,我卻覺得一點也不像。三年前創世集團陷入破產危機,我想盡辦法將他從國外拉了回來,他臨危受命接下這個燙手山芋。整合集團,肅清內部手段狠得讓人咋舌,接著又大刀闊斧地進行版圖擴張,期間無所不用其極,引發了董事會和很多企業老總的不滿。”
江南柏用茶蓋撥了撥茶葉,抬眼看了慕非歡一眼,“創世的老臣手底下的心腹也被卸下不少,好幾個股東聯名抗議,要把他踢出集團。可沒過幾天,他拉一派打一派,連消帶打,威逼利誘讓帶頭造反的那幾名股東徹底從董事會除名。”
慕非歡聽著,神色沒有多大的變化。
江南柏自顧自地說道:“論陰險論心狠,我在他這個年紀,遠不及他。當年我和他母親離婚,他便和他母親一起出了國。我知道他在國外創業,卻未曾過問,一直到科萬上市,我才發現創世的海外業務幾乎被他蠶食殆盡。”
慕非歡聽到這兒,心中已經有了肯定,看向對面的江南柏,“創世集團的那場動亂,背后的策劃者也是他。”
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的江先生,人還沒老都已經成精了,善于蟄伏,謀后而動,一擊即中要害,很符合他的性子。
江南柏頜首,“沒錯,等我知道的時候,創世已是岌岌可危。他在策劃了一場驚天動地的陰謀之后,我以為他會借此想我提出要求。他是我的兒子,我的這個位置早晚是他的,他若想要,早晚又有什么區別,可他卻突然撒手不管,任憑集團內部爭斗廝殺,憑我之力已無力回天,到最后我不得不拉下這張老臉,親自去國外將他請回來坐鎮。”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創世那個時候已經是四分五裂,他完全可以選擇吞并,后來因為他爺爺的緣故,他才停手。他所做的這一切,不過是在為他的母親出氣。”
江南柏返下手中的茶杯,接著說道:“明珠集團不久前因為寶格竊取設計稿,搶先一步發布新品,導致明珠集團業績直線下滑。他卻在這個時候投資明珠,董事會很不看好,一開始就不同意,他力排眾議狂砸了幾十億。在所有人看來這都是一筆賠本買賣,很不像他一貫的行事作風,連我都看不懂我這個兒子心里在想些什么。可現在,我明白了。”
“他是為了你。”
慕非歡輕輕笑了笑,“您和我說了這么多,不會是想讓我對江家感恩戴德吧。”
“你的確很聰明,不管是林簫兒還是霍知薇在這一點上都比不上你。”江南柏很少夸人,慕非歡算是一個,“他從小心思就比旁人深沉,長大以后更是難以捉摸,誰都猜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心腸若是狠起來,比我還要混賬。可創世需要這樣的繼承人,我對他寄予厚望,我說過,將來我的這個位置是他的。像他這樣有野心的人,卻兒女情長,不是我所想見的。”
江家的男人,可以有情,但是不能深情。一旦被沖昏了頭腦,就很容易犯錯誤。
自古多少帝王的江山,毀在了女人的身上。
慕非歡忽覺好笑,她還真沒發現原來自己有做紅顏禍水的潛質,“我自認為沒那個能力禍國殃民,他也做不了昏君。說句不該說的,您如今坐在這個位置上,又得到了什么?江南輝再不濟,至少兒孫繞膝。反觀,您空有財富和權利,可和孤家寡人又有什么分別?人,太專制武斷了,不好。”
江南柏表示不動聲色,內心卻詫異了下,大概是活了大半輩子,頭一次有人敢在他面前這么說實話,眉心微展,“慕東熠生了個好女兒。”
他總算明白那小子為什么會栽到她手里,慕非歡的魄力膽識不輸男子,簡直就是一個女版的江少深,今天讓他對她改觀不少。
或許,江家有這樣一位主母,也是件好事。
江南柏從身旁拿起一個文件袋,遞給了慕非歡,“打開看看吧。”
慕非歡也沒扭捏,拿起紙質的文件袋,解開密封線,從里面拿出一疊厚厚的A4紙,大致看了一下上面的內容。
她的意外不過瞬間,很快恢復如常。她翻了幾頁,就沒在往下。
他給她的是《股權轉讓書》
江南柏看著她,問道:“不看看有多少?”
慕非歡微笑,不用看她也知道,他給的股份不足以讓她在創世擁有表決權,卻可以保證她以后衣食無憂,“兩份換一份,看起來我反而賺了。”
江南柏銳利的目光在她的臉色巡視一圈,對她的態度還算滿意,“這不是給你的,是給我未來的孫子的。我不管你們過去發生了什么事,他要這個孩子,若是兒子,就是江家的嫡孫,江家的所有的產業都會是他的。若是女兒,這些股份就是她的嫁妝。”
江董事長出手還真是闊綽,這些股份足以買下好幾個中小型企業。
說實話,江南柏給她股份,在她預料之外。
“很意外?”江南柏問道。
“是。”慕非歡很老實地承認,她有自知之明,很清楚自己并不符合江南柏屬意的兒媳預期要求。
“我不是一個好父親,但是希望你是一個好妻子。”這句話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
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因為江少深。他同意他們的婚事,慕非歡嫁入江家也會得到屬于她江家兒媳該有的。
……
從紅樓坊出來,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車旁的男人。
江少深見到她,大步走了過來。
慕非歡望著朝她而來的男人,眉眼深沉,投過來的目光卻溫和,分明的輪廓在細碎的陽光下散發著獨特的魅力,簡單的襯衣西褲看上去沉穩又隨性。
她突然想要跑過去撲倒他的懷里,心里這么想,她也這么做了。
“你小心點。”江少深伸手接住她撲過來的身子,話中責怪她太野,不小心摔了怎么辦,眼神卻溫柔。
慕非歡拿著江南柏給她的股份,像是邀功一般,表情有點小嘚瑟,“我厲不厲害。”
江少深低頭輕笑,“厲害。”
能從江董事長手里拿到股份,怎么不厲害。
江南柏在后面走出來看到這一幕,不禁搖頭,他這個兒子聰明一世,怎么就被一個小丫頭拿捏得死死的。抬起手放在嘴邊,假裝清咳兩聲,“盯得這么緊做什么,我又不吃人。”
慕非歡趕緊松開江少深。
江少深抬眸看向他,“過關了?”
江南柏淡定頜首,“過關了。”
江少深攬過慕非歡,說道:“那我們先走了。”
坐進車里,慕非歡把文件袋遞給江少深,半開玩笑道:“還是給你放著吧,放我這兒我怕我晚上睡不著。”
天降巨款,難免讓人覺得寢食難安。
“既然是給你的,就好好拿著。”江少深發動引擎,將車子駛離。
慕非歡聽他這么說了,也沒有意見,不過心里還是好奇,“我還是想不通江董事長不是應該最忌諱我和創世集團扯上關系嗎,給我股份,不怕我野心大了要造反?”
“他大概心里有愧吧。”江少深只是這么說了一句。
慕非歡趴在窗戶上,看著倒車鏡里的江南柏,忽然覺得這個叱咤風云半生的人有些可憐。地位顯赫又如何,家不成家,妻離又差點子散,“我今天頂撞了江董事長。”
江少深斜睨了她一眼,知曉她素來膽大包天,“你真棒。”
江南柏活了這把歲數,除了被江老爺子教訓過,還真沒幾個人敢頂撞他。
慕非歡收回視線,偏過頭看著他,“我以為他會責怪我,不過江董事長并沒有生氣。”
“你肚子里懷著的,是他的寶貝孫子,看在他孫子的面子上,不會與你計較。”江少深語氣淡淡。
江南柏是長輩,還不至于和她置氣。
“那我是不是可以無法無天了。”
“嗯。”
……
“快中午了,先去吃飯。”江少深說道。
慕非歡想起她約了人,“我約了沈恩。”
“吃飯不耽擱談事。”江少深一錘定音。
慕非歡報了個地址。
車子往前開了十多分鐘,在十字路口右轉,七彎八拐地停到了一家私房菜館門口。
裝潢很別致,很有民族氣息。
這家菜館是葉相思給她推薦的,她想著離紅樓坊不遠,就和沈恩約在了這里。
走進門,立刻有服務員熱情地迎上來,笑著問道:“兩位有預訂位置嗎?”
慕非歡說了一個包廂號。
服務員引著他們往里面走。
沈恩已經在里面等著了。
見到慕非歡,語氣熟稔地喊了聲,“慕小姐。”
她的視線瞥到緊隨其后的江少深,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笑了下叫道:“江先生。”
“沈總。”江少深頷首回應。
沈恩的眼神在二人之間來回一圈,最后落到慕非歡身上,“我差點忘記了,該改口叫江太太了。”
慕非歡聽出她話中的打趣,幽幽道:“看來這次的事并沒有對你造成影響。”
沈恩聳聳肩,“就算我哭天喊地,事情也發生了,人嘛要樂觀一點。”
“坐下聊吧。”江少深出聲道。
三人點了幾道菜,邊吃邊聊。
“關于這次的周年慶的事,你打算怎么應對?”江少深問。
沈恩嘆了口氣,愁眉苦臉地說道:“江先生,恕我直言,這次的事簡直就是我職業生涯中遇到的最大的危機公關。”
她昨天晚上加班到天亮,還被頂頭上司罵的狗血淋頭,那個外國佬一天到晚就知道嘰嘰歪歪,她很想把一張辭職信扔到他的臉上。
“這件事情并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復雜。”慕非歡挺同情沈恩的,周年慶上她也是被林簫兒擺了一道。
沈恩豎起耳朵,“愿聞其詳。”
“很簡單,不要把這次的事情當做是危機公關。”
“那是……”
“公關策略。”
慕非歡一點撥,沈恩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沒錯,這件事情是我們的公關策略,目的就是為了迅速為兩大集團打開市場。”她明白了,她之前一直把這件事當做危機公關來處理,卻忘了這一茬,她看著慕非歡,“哪天你要是在珠寶界混不下去了,歡迎你來找我!”
這個辦法都想得出來,慕非歡簡直就是一個公關天才!
沈恩飯也不吃了,“兩位我得先撤了,要趕在第二波輿論到來在前,發出我們的公關稿。”
她風風火火地跑了。
沈恩走后,沒多久,郁修杰和白彥就來了。
郁修杰前段時間去國外參加了一個國際醫術交流大會,白彥也剛好去了澳大利亞出差,等他們回來的時候,周年慶的事情已經傳遍了大街小巷。
郁修杰去創世找江少深,結果撲了一個空,從宋昊哪里得知江少深和慕非歡在這里吃飯,他又跑過來蹭飯。
“你怎么找到這里來的?”慕非歡看到郁修杰,語中難掩嫌棄。
郁修杰一屁股坐到了他們的對面,“小師妹,你是吃炮仗了嗎,我一來你脾氣就這么沖。”
兩個人一見面就要掐。
白彥和郁修杰坐在同一邊,看著慕非歡,心情很復雜。
他之前并不知道他們二人的事,是后來郁修杰告訴他的。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還背地里說過她的壞話,宋昊說她愛記仇,讓他以后小心點。
鑒于之前被她找了好幾次麻煩,他學乖了,默默不說話。
可是心里又有好多疑問,想問又不敢問,弄得他撓心撓肺的。
“禮物。”慕非歡伸手管郁修杰要禮物。
郁修杰假裝拍了一下她的手掌心,“沒有。”
江先生突然抬眸看向郁修杰,看得他心里發毛。
不是吧,他就拍了一下小師妹的手,至于這么小氣么?
“沒有不許吃我點的東西。”
“又不是你付的錢。”
“蹭吃蹭喝不帶禮物,你還有理了?”
郁修杰可憐兮兮地望著江少深,“你老婆欺負我。”
江少深沒搭腔,隨他們鬧。
最后在慕非歡的壓迫下,郁修杰說下次把禮物補上。
這個時候,慕非歡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拿起一看,是慕東熠打來的,她朝著江少深比了比,然后去一邊接電話。
等慕非歡走遠,郁修杰才轉頭看向江少深,“決定了?”
江少深拿出打火機點了根煙,在青色的煙霧里,神情模糊地應了聲,“嗯。”
郁修杰皺眉,“別抽了,小師妹懷孕了,可不能吸二手煙。”
江少深聞言,彈煙灰的動作一頓,而后掐滅了煙蒂。
郁修杰不禁感慨,“你說你們,兜兜轉轉這么多年,結果還是落在對方手里。不過你們是不是也鬧得太驚天動地了一點?”
他都替他們愁,江南柏那里還好說,慕非歡有了肚子里的寶貝金蛋,他高興還來不及,可慕家那邊是一個大難題。
“你的中文水平有待提高。”
郁修杰見他還有心情挖苦自己,似乎這則八卦新聞對他并沒有產生太大的影響。
“作為兄弟,我自然替你開心。可是你們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鬧出這么大的動靜,我的心臟承受能力有限。”郁修杰磨破了嘴皮子,奈何那位氣定神閑,不動如山。
慕非歡打完電話回來。
電話里,慕東熠讓她立刻回慕家,語氣聽上去太不好。
可想而知,她隱瞞了和江少深的婚事,慕東熠會有多生氣。
“我要回慕家一趟。”慕非歡對江少深說道。
江少深隨即說道:“我和你一起去。”
慕非歡搖了搖頭,她父親貌似現在并不想見到他,“你不是還有事要忙嗎,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估計這會子七大姑八大姨都已經齊聚慕家,她想想都覺得頭大。
江少深沉思片刻,“好,我讓蕭靖送你回去,有什么事就給我打電話,等我忙完,晚上就過去。”
“還是改天吧……”她還沒想好要怎么說服她爸。
“聽我的,嗯?”江少深站起生來,低頭看著她,他有自己的想法,他作為男人,怎么能讓她一個人獨自去面對。
慕非歡盯著男人湛黑的瞳仁,那里堅定深邃,總能讓她莫名心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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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這章比較肥,接下來有寫點寵,親們準備好了被塞狗糧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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