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珍右手得以解放，使出渾身力氣想把他推遠點，想制止他，他卻紋絲未動，對于她的言語恍若未聞。

    她側過頭，床頭燈隱隱照著靜宜熟睡的小臉，她絕望地流下淚來，終于還是放棄了掙扎。

    不能離婚，就得好好過日子。好好過日子的前提，就是妥協。

    文凱看著被自己粗暴的吻肆虐過的慧珍的脖子和鎖骨，心里十分愧疚。完事后她衣服也沒穿，就好像丟了半條命似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神情透著從未有過的絕望，頂著紅腫的眼眶，一雙眼睛死氣沉沉。

    “對不起，是我太粗魯了。”文凱替慧珍拉高被子，自己則躺在一邊壓在被子上面。想說點什么寬慰她，看著她冷著的臉，一肚子話堵在喉嚨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幾分鐘過去了，慧珍仍是不語，文凱用手揉揉她的臉，嘆道：“自我出差回來你就跟變了個人似的，臨行前你對我還依依不舍，回來后就對我冷冷淡淡的，也不和我說話。有時候我真的很累，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你告訴我好嗎？”

    明明她才是受害人，為什么聽他的口氣，反倒他才是受害者？

    慧珍覺得很累，她閉上雙眼，不想多說一個字。

    文凱憋著氣很想發火，很想打人，他最不喜歡的就是慧珍這樣，有什么又不說，只會擺臉色。可他又不敢發火，萬一她是抓到什么了呢？

    既然她選擇息事寧人，那他就裝傻充愣吧。等李嬌的事了了，消停一陣子，想來慧珍也沒什么好說的了。

    “我下樓抽煙。”他不再追問，從抽屜拿出手機出去了。慧珍捂著嘴，極力不讓自己哭出聲。她悄悄下床，想洗個澡，把這一身的不開心和糟心情都沖洗掉，明天再把整套床單全部換新。

    她流著淚安慰自己，好好過日子，從頭再來。文凱也并沒那么差，他不是還挺心疼自己的嗎？

    還沒進浴室就聽到樓下的汽車聲，農村里半夜一點多，哪來的汽車？她光腳走到窗邊，車子是文凱的，他開的很快。夜里無人，不到十五秒他便已駛出了許家莊。

    她心里咯噔一聲，感覺一下跌進谷底，一張臉火辣辣的疼。她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將頭埋進膝蓋之間，噎嗚痛哭。

    這個時候，她多渴望有個人出現，能抱抱她安慰她給她依靠，如果姑媽在那該多好？哪怕是文婧也好雨珊也好，她不想一個人。

    文凱趕到李嬌的出租房時，她癱倒在沙發上，桌上放著一個安眠藥的空瓶子，而她，正口吐白沫，7身子一抽一抽的。

    走近一看，還有氣。夜有些涼，他取下墻上他的外套披上，想也不想的將李嬌抱上車，離這最近的是市醫院，設備也比較先進。但是…那里有幾個是他以前的同學，就這么去了，碰上了要怎么解釋？

    看著后座的李嬌，他把心一橫，倒轉車頭往市二醫院趕去。

    李嬌被送進搶救室，文凱就在外面等著。他這回可是腹背受敵。一邊李嬌生死未卜，一邊半夜跑出來要怎么和慧珍解釋？煩透了，真的煩透了！

    半小時過去了，李嬌還是沒出來。他抓就一個從里面出來的護士，急急問道：“她怎么樣了？還有沒有救？”

    “好在服用的量不大，正在洗胃呢，目前來看并無生病危險。”

    文凱一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來，這才想起，他應該給慧珍打個電話報平安。

    夜深了，氣溫慢慢下降，農村的夜晚溫度才十幾度，寒意一陣陣來襲。她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總之她終于哭累了，哭停了。扶著窗沿慢慢站起來，月亮悄悄躲進云層里，天空一片漆黑，外面除了路燈和大樹再無其他。原以為結了婚就是多個避風港，不曾想，日子還不如一個人過。起碼那時候沒心沒肺，無牽無掛。不愛誰，也不必在乎誰。

    孤獨的不止她，你看看外面的大樹和路燈，除了影子不也是孤零零的嘛？

    她無聲地冷笑自嘲，放在桌上的手機亮起了燈光。

    有了孩子之后未免吵到孩子，她的手機永遠是靜音的，連震動都不敢開。這么晚能打電話來的，一定是文凱，一定是他報平安來了。

    “喂，知道了。”僅僅四個字，她都嫌多。話一說完就掛斷，不想聽到他的聲音，不想再聽他的謊言。

    她就這樣在床上坐了一晚上，直到早上近七點文凱才回來，這時候許安寧夫婦還沒起床。

    他坐在床邊，對慧珍好一頓哄，又說了許多昨晚的情形，去了多少人，幾男幾女，都聊了些什么，順帶還抱怨同學不該那么晚叫他出去。說是去包廂唱歌，他身上卻沒半點酒味煙味，反而有股淡淡的玫瑰香氣。慧珍越發心如死灰，不想再聽他聒噪，冷冷道：

    “你要真不想去，難不成他們還敢上門來押著你去？”

    文凱被慧珍一句話噎住了，他非但沒氣，反而很高興。這才是慧珍，這才是他老婆，肯說話肯理他就說明還有戲。

    “哎呀老婆，他也算咱們店里的顧客。加上昨晚…”他拉著慧珍的雙手，頗為委屈地說：“昨晚我心情不大好，也想著出去透透氣，所以就去了。”

    “這么說是我讓你不開心了？”慧珍看著他問。

    “當然不是，是我不好。”文凱抱歉地說：“是我太粗魯了，不該那樣對你。但是老婆，夫妻之間就該坦誠相待不是？這陣子你一直不理我，我心里真的很難受你知道嗎？我做錯什么你大可以和我說，我一定盡量改，但是別冷著我，行不？”

    “坦誠相待？”慧珍直視文凱的雙眼，一字一句地問：“你真會和我坦誠相待？”

    文凱心里一凜，這樣的慧珍，犀利的目光，見血的言語，讓他感到驚慌。他強自笑道：“這是自然，我們是夫妻嘛！”

    慧珍溫柔一笑，抽出右手拍拍文凱的手背：“你身上有很重的煙酒味，去洗洗換身衣服吧，等下被爸發現你半夜出去就不好了。我該叫靜宜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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