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這樣的溫柔體貼,文凱點點頭,拿著衣服進了浴室,一顆心狂跳不已,心虛不已。
他象征性地用手臂擦著全無汗珠的額頭,將衣服掛在掛鉤上,忽然像是想到什么,抬起雙手反復用力嗅了又嗅,又脫下外套仔細檢查,什么煙酒味,只有玫瑰精油的香氣!
玫瑰香味濃郁不易散去,李嬌最是喜歡,家里二十四小時都點著玫瑰香精。他出門太急沒帶外套,抱李嬌出門時順手就穿上身上這件。這件外套放在李嬌處已有一個禮拜,除非扔進洗衣機反復清洗,否則這玫瑰香氣哪兒那么容易散去。
都說女人抓奸的時候智商比福爾摩斯還高,想到慧珍剛才的笑容,文凱跌坐在馬桶蓋上,后背一陣陣發涼。
這該死的李嬌,干什么非選這時候自殺!好在她醒過來時主動要求打胎,醫生說身子太弱,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做。
頭大,不是一般的頭大!
農村的清晨,空氣甚好。推著嬰兒車一路往上,道路兩邊偶爾會出現幾簇不知名的野花。因才上午八點,太陽不是很曬,微風中帶著些許涼意,故而某些偏僻處的小草葉子上還沾著露珠。
小溪的上流有幾個婦女正在洗衣服,用本地方言聊著這些天所見所聞的八卦,時不時傳來陣陣笑聲和唏噓聲,附近正在挑水澆菜或過路人聽到偶爾會駐足,插嘴一兩句。
慧珍心情壓抑無處紓解,在家悶得頭疼,只想一個人出來走走安靜一下,便岔開路往另一邊去了。這條路是通往鄰村徐家莊的,因他們去集市不用經過許家莊,所以平時鮮有人走,每次慧珍覺得煩悶時便會來這走一圈,在路邊大樹下的石頭上坐一坐。聽著小溪的流水聲,樹上鳥兒喳喳的啼叫聲,偶爾吹過的風聲,心情也能平靜不少。
慧珍如往常一樣坐在樹蔭下的大石上,嬰兒車里的靜宜有一下沒一下地玩的手上的搖鈴,笑起來唇邊帶著兩個淺淺的梨渦,這點她遺傳了文凱的。靜宜喜歡出來玩,每次只要出門,她就十分高興,哪怕是去鄰居家串門兒,她也笑呵呵的,惹得村里人直夸她。
還是當孩子好,無憂無慮的,高興可以笑,不高興可以哭。每每看著女兒甜甜的笑容,慧珍的心幾乎都要融化了,她會忍不住跟著笑,會覺得這世界仿佛一下子美好起來,生活又充滿希望。
沒有過不去的坎兒,日子是得湊合著過,但有些話,還是說明了好,起碼對方不用每次努力編織謊言,她也不會活的像個傻子。
不遠處傳來陣陣細微的腳步聲,慧珍抬頭望去,只見五十米開外的水泥路上迎面走來一人。看身形打扮是個女人,看樣子不是許家莊的,因為慧珍從未見過。也許是徐家莊過來許家莊串門子的吧。心里這樣想著,她便沒在意,用手撐著下巴看著對面半山腰上的野花野草。
那女人走走停停,似有意靠近,又似不敢靠近。十分鐘過去了,她還沒從慧珍眼前經過。慧珍心里奇怪,再次扭頭朝她看去。
此時她就站在離慧珍十步遠的地方,金黃溫暖的陽光從她身上撒下,折射出一條長長的黑影。
她很瘦,膚色略黝黑,想是長年干農活曬的。上身穿著一件紫藤色短款呢絨襖子,下身穿著淺藍色牛仔褲和布鞋。這才過完年不久,如果是新年剛買的衣服不至于舊成這樣,表面都起毛球了,老樣子至少穿了兩三年。齊肩的短發看著有些油膩,加上這身搭配,怎么看怎么別扭。
此時她一雙眼睛正盯著慧珍看,看得慧珍心里發慌。大白天的這人不可能是鬼,難道是神經病?也不像。她甚至有種錯覺,這人和她認識,而且很早之前就認識了。
慧珍皺眉,從大石上站起來,問道:“你有事嗎?”
她窘迫地低頭,雙手交握,右手拇指不斷磨著左手的手指。半晌之后,終于鼓起勇氣,抬頭直視慧珍,欲言又止,終于問了出來:“你,你是不是叫姚慧珍?”
慧珍心頭一震,這人的容貌在腦海中的記憶慢慢清晰,她面不改色,不答反問:“你是誰?”言語冰冷,甚至帶著幾分嘲諷與鄙視。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幾百年沒見的人突然出現,她不信能有什么好事。
眼見慧珍這樣冷淡,女人越發的窘迫,繞是站在太陽底下她都覺得后背涼意陣陣。
“我,我叫曾秀茹。”
慧珍面色如舊,嘴角卻彎起一抹冷笑:“對不起,我不認識這個人。”
她是不認識,她早當這個人死了。既然死了,又回來做什么?她是說過不怪不怨,但真見著了,她發現她并沒想象中那么寬宏大度。
如果一直互不干涉,也許她真能不怪不怨。她不指望這人能向她懺悔彌補,別來索取就已經很不錯了!別人死了丈夫改嫁,即使沒帶走孩子,也會抽一些時間探望一下,說句不中聽的,哪怕是來看看死了沒有也好啊!可她沒有,走了之后便再無音訊。姑媽曾去她娘家問過一次,回來時繃著個臉,打那以后再也不在慧珍面前提這個人。
“慧珍!”曾秀茹見她推著孩子走了,猛的追上去抓住她的書臂,聲淚俱下地說:“我是媽媽啊,我是你媽媽!你嫁進豪門,連自己的生身母親都不認了嗎?”
慧珍看著她,一字一句道:“請你放手!”
曾秀茹怔住了,臉上的表情極為復雜,不可思議?失落?愧疚?慧珍說不上來,也無心觀察。她冷冷掰開曾秀茹的手甩開,言語比剛才越發決絕冷漠:“你認錯人了,我媽二十幾年前就死了!”
年少時期偶爾的深夜難眠之夜,百無聊賴之下她也曾想過再見曾秀茹的畫面,高興、憎恨、責罵或是緊緊抱著她,企圖找回一點母愛的溫暖,哭著傾訴思念之情。后來這樣的想法漸漸少了也淡了,姑媽取代了一切。姑媽是爸,是媽,是慧珍的一切,她傾盡所能給了慧珍一切。
如果她別說“媽媽”兩個字慧珍還會念在十月懷胎的份上給她留點顏面,可她非要給自己戴高帽來惡心人,慧珍自然也不會客氣?
血緣關系又如何?從她肚子出來的又如何?一個二十多年沒見的人突然出現說是媽媽,難道她還得痛哭流涕感恩戴德?她沒那么偉大。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