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秀茹咬咬牙,想到她畢竟是慧珍的生身母親,再怎么樣也該硬三分才是,哪有人對女兒低聲下氣的。但一想到此行的目的…何況這事也確實錯在自己,當初走的時候誰又能想到有一天要以這樣的姿態(tài)來見女兒和婆家?真真是丟臉至極。慧珍這人的性子和姚新勝那是一個磨子刻出來的,都屬于嘴硬心軟型。她只得又按下氣去,選擇先禮后兵,先打親情牌,實在不行再用硬的。
“是,我當初走了是我不對,可那時我才29歲,我總不能一輩子守寡吧!”
慧珍反口應道:“沒人想讓你一輩子守寡,是你自己德行有失!”繞是曾秀茹再沒讀過書,也能悟出三分“德行有失”的含義來,她沒想到慧珍會這樣不念舊情,當即啞口,慧珍又道:“如果你大大方方的說要改嫁,姑媽不肯那是她的不是,可你自己先做出什么事來!”
“我…我當時也是一時糊涂啊!”曾秀茹又掩嘴哭了起來,“你爸死后,家里全沒個收入,我沒讀過書,沒法去城里掙錢,田地里的事我也只曉得放牛。當時我娘家的媽就勸我改嫁,說帶著你不好找下家,我…我耳根子軟,向來什么都聽她的,這才…這些年來,我內心一直苦苦煎熬著,每當想起你,我就會哭…”
曾秀茹耳根子軟是事實,她家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很窮,都沒讀過書。曾秀茹算最好命的,家里有什么輕活重活臟活累活都輪不到她。只是有一點她沒說,那就是她的初戀情人,那個讓她鼓起勇氣偷跑,那個她現(xiàn)在的丈夫。
三嬸和柴嫣然都沒說話,慧珍心里覺得煩躁,只想快快打發(fā)她走,見她如此情真意切,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譏諷:“我聽說你現(xiàn)在的丈夫是同村的,從你村走到姚家莊也就幾里地,你有時間淚流滿面,就沒時間來看一看我嗎?”
“慧珍,我不是不想去,我實在有我的苦衷啊!”
她的苦衷慧珍不想聽也沒興趣知道,淡淡道:“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這都和我沒關系。這些年來你不管不問我的死活也就罷了,大家就這樣各過各的一輩子不好嗎?你為什么偏偏又要出現(xiàn)呢?”
“慧珍,我是真心想和你相認的啊!”她神情哀凄,字字嘔心瀝血誠懇真切:“你自己也有女兒,她也是你十月懷胎一手帶的,如果有一天她因為某些原因和你分開,你會不想念她嗎?”
真心?如今的世道,真心能值幾個錢?慧珍對文凱不夠真心嗎?文凱也曾說過真心愛慧珍,結果他的“真心”又是怎樣的真心呢?可見天下的“真心”大同小異,有的無條件,有的則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才能得到別人的“真心。”
如果曾秀茹在一個月前來對慧珍說這番話,也許慧珍會是另一番心境。可如今,她被文凱的“真心”弄得遍體鱗傷,她實在不想再聽見“真心”二字,也不愿去相信。琢磨人心是最累的,也是最容易叫人失望的。
“你回去吧,我累了。”慧珍疲憊的揉揉山根,對三嬸道:“三嬸,累你跑一趟了。一會兒吃完午飯,就麻煩我媽送你回去吧。我頭疼得很,就不吃了。”她口中的“媽”自然指的是柴嫣然。
躺在床上約摸過了七八分鐘,文凱上來了。
“怎么樣,頭疼好點了嗎?”
文凱手上的冰帕子一貼到慧珍額頭,兩行淚便順著她的眼角流下來。她抽抽鼻子正要翻身,卻被文凱掰了回來。文凱將她的頭放在腿上,很貼心地替她揉著太陽穴。
“靜宜劉媽在看著,乖的很。三嬸見你這樣也沒心思吃飯,我說送她,她讓我上來陪著你,我讓媽送回去了。”他用紙擦干她的淚,柔聲道:“想哭就哭吧,你老公在這呢!”
她的親生母親,拋棄她二十幾年的人,再次相見不是懺悔,不是問她過得好不好,而是開口閉口的要和她相認,完全不顧她的感受和想法,這樣的“真心”,又是怎樣的真心?
她的丈夫,這輩子唯一僅剩的可以依靠的人,口口聲聲說“凡事有我”,卻還是免不了男人偷腥的慣病,他的“真心”又是怎樣的真心?
她很想像從前一樣撲進文凱懷里放聲大哭,任他哄著自己溺著自己,她以為她能跨過去那道坎,現(xiàn)實告訴她,早已根深蒂固的信念,沒那么容易改變。而她的信念就是一生一世一雙人。最終,她只是默默背過身去,低低道:“冰箱里有凍咖啡,幫我拿一瓶好嗎?”
“你還在哺乳期,喝咖啡不好吧?而且你這樣子喝凍咖啡更傷身體。”眼見著慧珍身子一抽一抽地如同一個柔弱無助的孩子,也許是出于愛,也許是出于同情,亦或者兩者都有,反正后來文凱選擇了妥協(xié)。
當房里僅剩自己的時候,她將頭裹進棉被里,終于放聲大哭。
農歷二月十六是許安寧生日,柴嫣然本來還打算訂個蛋糕一家子出去外面熱鬧下,現(xiàn)如今許安寧不在,家里又“后院失火”,整得大家都很沒心情。有心想安慰慧珍兩句吧,又不知道怎么安慰。讓她別搭理曾秀茹?可人家畢竟是有血緣關系的。勸她原諒?那她們相認后自己不是多了門窮親戚嗎?她可不想拍馬屁拍到馬**上,干脆閉口不言,主要是不知道慧珍怎么想的。
“你又上哪兒去了?看看這都幾點了,怎么才回來!”掛鐘上的時間是晚上十點十分,文凱才進家門手里還拿著公文包就被柴嫣然揪著耳朵拉進房里,把門一關,質問道:“不是說和李嬌分了嗎?你好好給我說說,是不是又有新的女人了?”柴嫣然怕了,給文凱擦屁股擦怕了。
“哎喲,媽,你這是干嘛!”文凱揉揉發(fā)紅的右耳,把公文包往沙發(fā)上一扔,隨即坐下:“女人,哪來的女人,我現(xiàn)在哪有錢找女人。”
“那你說你干嘛去了?”柴嫣然雙手叉腰站在文凱面前質問道:“以前你每天回來吃晚飯,現(xiàn)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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