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珍為三個牌位上了香,又替曾秀茹點上,轉身看著她,平靜地道:“給爺爺和爸爸上柱香吧,還有姑媽,你不在的時候,都是她在我身邊,又當爹又當媽的把我拉拔大。沒她,你就見不到今天的我了。”說到最后一句時,語氣帶著幾分不屑的輕笑。
她不屑的是曾秀茹。劉媽說的對,人為財死。曾秀茹因為感念親情來和她相認的可能性,實在比中六合彩頭獎的幾率還低。
曾秀茹低著頭,斜昵一眼供桌上的三個牌位,當下心神一震,只覺得那三雙眼睛正同時盯著她看,充滿指責和埋怨。她忙縮回目光,胸口快速起伏著。慧珍沒說話,只冷冷看著她。
早上十點,日頭從窗外照進來,屋里不用開燈也很亮堂。三張遺照安靜地放在供桌上,一切都沒變,除了慧珍,哪有什么東西在看著她?她定定心神,從慧珍手里接過香一一插上。
“新勝,我回來了。”曾秀茹低聲說道,膝蓋一彎跪在地上的蒲團上。“要不是慧珍帶我來,我實在沒臉回來見你們。”她低著頭,淚水落在灰色的蒲團上迅速不見,只可見瘦弱的身子一抽一抽的,十分傷心。
“我知道,現在說再多都沒用,我的錯就是我的錯。我不該一走了之,更不該這么多年都沒回來過。我只能…只能等死了到了下面,再跟你們贖罪!”聲音哀凄,斷斷續續,向公公和丈夫告完罪,她又對姚君道:“君姐,這么多年來,謝謝你對慧珍的養育之恩!我實在不配做她的媽媽,來生我做牛做馬,再來報答你的恩情!”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又哭了好一會兒才起來。曾秀茹跪得雙腿發麻,勉強站起來,只見慧珍坐在左側地椅子上,神情冰冷地看著她。
看來想要融化慧珍的心,還是沒那么容易!能怎么辦呢?都走到這一步了,可不能放棄……
“慧珍…”剛上前兩步就被慧珍冷漠的目光打了回來,她倒退一步,慧珍從椅子上的站起來,走到三位長輩的牌位面前,看著姑媽的遺像說道:“你口口聲聲說真心想和我相認,還做出了一系列舉動來。我說我沒感動沒同情過你那是假的,畢竟我是從你肚子出來的。但二十幾年過去了,我對你早已沒任何感情。”
“慧珍…”
“我的話還沒說完!”慧珍回頭打斷她的話:“當著家人的面,你老老實實回答我,到底為什么要在這時候出現?目的是什么?不要在先人面前說謊!”
“慧珍…我說過,我很早之前就想和你相認了,只是一來我沒臉,二來,我已有了新的家庭和孩子,我怕他們…也怕你,不肯接受我!”
“那現在怎么不怕了呢?”慧珍看著她一字一字地說:“因為你現在需要錢了,而我又剛好嫁得好。所以你就想,我能不能看在舊情,幫你一點是嗎?”
曾秀茹瞪大眼睛看著慧珍,她不敢相信慧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愣了足足五分鐘,她忽然沖到供桌前跪倒在地,哭的呼天搶地,不斷捶著自己的胸口:
“新勝啊!造孽啊!是我自己造的孽,怨不得別人啊!你懲罰我,讓我死了吧!讓我死了吧!”
慧珍站在一旁冷眼看著,本以為會動容,卻沒想到此時僅剩煩躁,曾秀茹越哭,她心里越煩。
曾秀茹哭了好一會兒都不見慧珍過來扶她起來,只得自己扶著桌子起來,看著慧珍,滿面淚水地說:“我情愿去死,也不能讓你這么冤枉我啊!你自己也是當媽的,怎么可以對我這個媽說出這么狠心的話來呀!我是真心想和你相認的啊!我不求你給我什么,我只希望你能喊我一聲媽,接受我對你的補償,讓我偶爾能看看你就好,這也有錯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曾秀茹的確沒錯,怕就怕她的動機根本沒那么單純。如果她直接說出一兩個目的來,比如替曾有旺找個好工作之類的,那可信度會稍微高點,要說一點不求,只怕鬼都不信!
許家人明面上讓慧珍自己決定要不要和曾秀茹往來,但意思已經非常明顯,要不柴嫣然干嘛把曾秀茹給的東西扔了?
認,以慧珍的心性久而久之肯定會被曾秀茹徹底軟化,到時候她會見不得曾秀茹不好,總想著幫她點什么,而一幫,就是個永遠也填不滿的無底洞。曾家沒房子,曾家沒車,曾有旺這個同母異父的弟弟沒像樣的工作沒媳婦等等等等。
如果她不幫,不知情的人就會說,生這樣的女兒不如生個石頭,嫁的那么好也不讓親媽享福。
幫,她又能怎么幫?她的一切都是許家給的,她自己什么也沒有。而且許家的錢都是許安寧賺的,柴嫣然管的,憑什么拿出來接濟姓曾的?姑媽住院到去世人家一手包辦已經很夠意思了。
而且劉媽說的對,柴嫣然是個好面子的,要是曾秀茹等人三天兩頭就以探望的名義來,日子久了。柴嫣然肯定跳腳。而她能出氣的,只有這個萬惡的根源,媳婦慧珍。久而久之,很難說柴嫣然不會讓文凱同慧珍離婚。
她連文凱外遇都忍了,為的是什么?就是靜宜,又怎么能為曾家人離婚?那靜宜怎么辦?
所以許家才是她要生活一輩子的地方,不管抬頭還是低頭要見的人都是許家人。如果得不到許家的真心認可,那曾秀茹的立場只會更丟人。
完全不顧,又很鐵石心腸,畢竟曾秀茹是生她養她的人。
“就當我狠心吧!”慧珍看著曾秀茹說:“從前我們沒相認日子不也照樣過來了,今后也各過各的不好嗎?我是狠心,我是自私,你就當沒有生過我吧!”
“慧珍…你是我女兒,我肚子出來的,讓我怎么當沒生過你啊!”
“即使你和我相認我也不能給你什么!”慧珍態度很堅決,她想明白了,要被雷劈要下地獄都行,她只想給靜宜一個好的、圓滿的童年。
“我在許家看似風光而已,我沒有實權,我要花錢,花多少買什么都是丈夫婆婆給的,所以即使你和我相認也不能得到什么,相反,我會因為不能幫你什么而愧疚。既然這樣,那又有什么必要非得相認呢?反正二十幾年不也過來了?誰也沒缺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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