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回到病房的時候，楊泉已經離開了。
本來楊泉堅持想要在這里照顧沐梓晨，可是沐梓晨心疼她，好說歹說總算是將她勸了回去。
臨走前她戀戀不舍，還承諾每天來看他，格外甜蜜。
那時候兩人拉著手，有說有笑的，沐梓晨眼中似有星星般璀璨光芒，楊泉臉頰紅撲撲的，此情此景若是落在旁人眼中，定當令人羨慕這對小情侶的愛情。
可是，在顧墨和唐糖眼中，這真的很難接受和理解。
沐梓晨，那樣倔強一個人，怎么會變成了這樣？
為了避免與楊泉起正面沖突，顧墨是等楊泉徹底離開了以后才進入病房的，但是，他臉色并不好看。
聽到動靜，沐梓晨偏過頭，對他友善的笑了笑。
“你回來啦？我正想給你打電話，我看外面這雨好像下大了，你沒淋雨吧？還真是巧，楊泉剛走，她剛剛還說有話想對你說，結果你也不回來，我就勸她先回去了。”
“她有什么話能對我說？”
嘲諷一笑，顧墨拉過椅子坐下，語氣格外冰冷。
還真是可笑，為了裝出一副賢惠溫柔的樣子，楊泉居然連這樣的謊話都編的出來。
她對他唯恐避之不及，怎么可能還有話說？
察覺到異樣，沐梓晨皺了皺眉，“顧墨，我怎么覺得你好像對楊泉充滿了敵意？”
“沒什么，一點私人恩怨，你不用擔心。”顧墨臉上依然沒什么表情，“我不想聊她了，咱們換個話題吧，有關明日與Linda工作室旗下設計師唐糖簽的合同，我……”
“顧墨，我說過了，我不想再提起這件事情。”
語氣一瞬間變得沉重，沐梓晨臉色不免一沉。
最近只要一聽到唐糖這個名字他就莫名心慌，就好像是他欠了她什么似的，不過就是一次再普通不過的合作關系，但好像所有人都格外重視和在乎。
不就是蝶語系列很轟動嗎？
要不是公司董事加上顧墨都贊同合作，沐梓晨其實是想干脆拒絕的，因為他覺得蝶語的設計理念與思米品牌這么多年的風格一點不合拍。
只是他作為公司總裁，也需要參考大家的意見。
既然這事顧墨十分贊同，董事會也不反對，那他也就裝作什么都沒發生過，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最主要的，他不想和顧墨吵，也懶得和顧墨吵。
顧墨深吸一口氣，神色不悅的點點頭，“好，我知道你心里對這事有意見，但我敢肯定，你不會后悔你今日所做的決定，你不想聽我不提了就是。”
沐梓晨嘆了口氣：“你是知道的，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近來我們關系有點緊張，我想弄清楚原因。”
“有嗎？我怎么沒覺得？”
顧墨不敢直視沐梓晨，一時間竟也有些慌亂和不安。
其實沐梓晨說的一點都沒錯，這段時間他們之間交流和溝通越來越少，即使只有兩人在病房里基本也是各自有各自的心事，曾經的熟悉感，已經漸漸在消散。
顧墨知道，原因，主要就是唐糖和楊泉。
沐梓晨不愿意提起和唐糖有關的任何人和事，但現在這個緊要關頭卻不得不提到她，更何況為了讓他能夠盡快恢復記憶，顧墨也必須要旁敲側擊，這樣一來，兩人之間自然就有了幾分隔閡。
而楊泉，則是顧墨心里一道過不去的坎。
縱然顧墨很清楚明白這是不可控制的，但看到沐梓晨和楊泉親近，他就覺得難受別扭，情緒也跟著低落了。
他也不想這樣冷漠，可是現在，他真的笑不出來。
沐梓晨頓了頓，“可是我感覺我們疏遠了，特別是楊泉來的時候，你總是冷冰冰的，我……”
“我說過了，這是我私人的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
“可是我不想看到你這樣！顧墨，這么多年以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楊泉即將成為我的妻子，我不希望你們之間有很深的矛盾，有什么話你說出來好不好？”
眼中神色凝重，顧墨聲音低沉：“真的沒事，只是工作上的一點小摩擦，時間會給出答案的。”
“你騙不了我。”沐梓晨表情嚴肅，“我要聽實話。”
顧墨本就心情不好，沐梓晨這樣不依不饒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態度，著實令他覺得有些惱火。
“好，你非要逼著我說實話給你聽是不是？”
沐梓晨點點頭，“是，我希望大家能夠冷靜把事情說清楚，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都憋在心里，這很不舒服。”
“我喜歡楊泉。”顧墨聲音平靜，“我愛她，我想要和她在一起，可是她眼里心里只有你，而且不止一次拒絕了我的感情，所以見到你們在一起我心里難受，我沒法強迫我自己接受，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
話一出口，顧墨其實也后悔了。
沐梓晨現在是病人，他的所作所為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他這樣說出這番話刺激他，又有什么意義？
但，話已經說出去了，收也收不回來，已經遲了。
痛痛快快把話說出口，他雖后悔，雖恨自己一時情緒失控有些沖動，但心里卻好像有塊大石頭落了地。
如釋負重，顧墨松了口氣，抬眸對上沐梓晨的視線。
沐梓晨臉色慘白，漆黑眼瞳目光清冷，似乎微微有些訝異，但依然還能保持鎮定，只是半晌沒有說話。
顧墨深吸一口氣：“對不起，我好像……”
“你不用道歉。”沐梓晨苦澀一笑，“我不怪你，感情這種事情本來就說不清，你喜歡她不是你的錯，她不愛你也沒有錯，只是很多時候，我們不得不學著放手。”
“梓晨，我……”
“顧墨，我和小泉是真心相愛的，我喜歡和她相處在一起的感覺，我相信她也是真心喜歡著我想要和我在一起過一輩子，所以，原諒我，我不會輕易放手。”
低垂眼瞼，顧墨輕笑出聲，只覺得心情無比沉。
果然，這還是沐梓晨。
不管到什么時候，沐梓晨都還是堅定不移的守護著心里面認定的那份愛情，想想還真是讓人佩服和感動。
可是，這一次，他堅定要守護的人，變成了楊泉。
顧墨聳聳肩，“OK，隨你怎么想好了，反正楊泉她也不喜歡我，就算我不讓步，又能有什么作用呢？”
“顧墨，你別這樣，我只是想說我們之間……”
“好了，你不用解釋了，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恨我自己對她還不能死心。”
“顧墨……”
“沒事，你別想太多了，今天肯定也累了吧？我就在你身邊守著，你睡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起身踱步至窗邊，顧墨背對著沐梓晨，聲音很輕。
沐梓晨凝望著顧墨的背影，黑色眼瞳中飛速閃過一抹擔憂神色，但很快，他強迫自己閉上眼睛，進入了夢鄉。
聽著身后他沉穩的呼吸聲，顧墨垂眸，神色復雜。
他們，或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從這一刻，好像有一堵墻擋在他們中間，從彼此交心到漸漸有了自己的秘密，一切，都仿佛只在一瞬間。
命運無常，顧墨從沒想到，今天這一切，會是未來摧毀他們關系的重要事件，甚至一點點，讓他所堅持的沐梓晨的計劃變得越來越困難。
不過，只要他還足夠堅強，就絕不會輕言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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