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間小調粗俗是粗俗了一點兒,不過,效果挺好。
秦梅芳再怎么的陰壞,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女子,被兩孩子的粗俗調子唱得臊的慌。
她立刻從自行車后座站了起來,指著兩個孩子大罵:
“小畜生,再胡說八道試試看!”
孩子卻越發起勁了,嬉皮笑臉的繼續羞她,還張口罵她“騷貨!”
秦梅芳哪里受得了這氣,指揮著秦振國:
“快,你先把那兩個小猢猻抓住,我鎖了車就來,這種有娘生沒娘教的小畜生,看我不給他們幾個耳光吃吃!”
秦振國得了令,撒丫子跑開去追那兩個孩子,秦梅芳也著急慌忙的把自行車推在弄堂里鎖好了,追了出去。
秦凝立刻過去,一看,可不是她的自行車嘛!
為了減少摩擦,預防蹭掉漆水,她還用布把整個三角架包了一層,全手工的,手指都扎出血了,可現在,不僅那布臟兮兮的都是泥,連趙進明送的、裝在鋼圈里面的兩朵毛刷花,也是黑呼呼的都是泥,可見騎的人多么不愛惜。
她可憐的自行車啊!
秦凝既心疼車,也擔心秦阿南,左右看看無人,意念一動,立刻把車收在空間。
NND,老子辛辛苦苦的在空間種田,還要畫畫和代課,才敢明目張膽的把車騎出來,這兩個鳥人倒好,竟然這么糟蹋她的車,不給他們一點懲罰,真是太便宜他們了!
秦凝轉身就走,也顧不上時間還早的事了,大步出了鎮子往家里走,這會兒,她沒有備有鑰匙,她可不舍得隨便的弄壞自己的車,再說了,她也要先回去問一問秦阿南,車子到底是怎么會借出去的,她好準備修理那兩個鳥人的方案。
交通靠走的話,秦凝回到秦唐村時,已經五點多鐘了。
天氣不大好,天色看起來比平時黑一些,但秦凝離開了十天,地里的棉花桿子基本都已經拔掉了,現在村口的地頭無遮無擋的,視線很開闊。
秦凝小心注意著,確定附近沒人,才從空間把上回買的板車、和一大板車的木塊木屑什么的都弄出來;
放魚的大麻袋也拿出來,掛在板車右邊拉手上;
買給秦阿南的各色吃食禮物也拿出來,掛在板車左邊拉手上。
就這樣,秦凝像個收破爛的一樣,吃力的拉著板車,悄悄的進了村。
她家的煙囪,在青黑的夜空下,有著裊裊的炊煙;她家的灶間,在朦朧的夜色里,有著昏黃的燈火。
秦凝心里一陣暖和,這是歸家的感覺啊!家里有一個人在牽掛她,真好;家里有一盞燈亮著等她,真好!
她小心的放下板車,輕輕的推開大門,對灶間喊一聲:“姆媽!我回來了!”
灶間不知道什么東西倒了,乒乓作響聲里,秦阿南竄了出來,只一眼,就喊起來:
“哎唷,囡啊,乖囡啊,你總算回來了。”
秦凝還“噓”了一下:“噓,姆媽,輕點,不是說別告訴人我不在家嘛,來來,等我把門開大一點,先把板車拉進來再說。”
秦阿南卻像個孩子似的,也像沒聽見一樣,只管過來抱住秦凝:“哎唷,姆媽想死你了,你總算回來了啊,你像一走走了一年了啊!”
秦阿南大半個人掛在秦凝身上,抱住不放。
秦凝有點哭笑不得,又擔心被人看見她帶了這么一車東西回來,會來八卦要東西,只好半拖半抱著秦阿南去門邊,把大門開直了,把板車先拉了進來,再把院門閂了,才回身抱住秦阿南。
“姆媽,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你先放開我,我買了好東西給你哩。”
秦凝這么一問,把頭埋在秦凝臂彎的秦阿南,說話聲就帶了哭腔:
“囡啊,你不要怪我啊,我,沒有看好腳踏車,被人借走了!”
秦凝從看見自行車起,哪里還會不知道這事呢。
她便硬抱住秦阿南的頭,朝向板車,說:
“姆媽,不要緊的,別說借走了,就是被人搶走了,我也有法子弄回來的,來來,你看看,你先看看,這是什么?”
秦阿南這才抬眼,她看了半天板車,不解的問秦凝:“你哪里買的一車木屑?倒也……蠻好,要是燒粥,也能省柴火。”
鄉下地方,說起來還是棉區,可僧多粥少,社員們辛苦一年,分到各家的柴火,卻維持不到一年用的。
那不夠用的柴火,各家各戶都要自己想辦法了,最簡單的方法,自然就是要省省省。
省了還是接不上的,就要四處去撿柴。
什么枯枝敗葉、干藤蔓破板凳、連一張紙都是要留著引火的,可不像城里人,會舍得去買煤球。
所以秦凝拉了一板車柴火,還怕路上撞見人遭嫉妒,她就把木材留在下面,上面堆的是木屑,看起來就是一整車的木屑而已。
秦凝耐心的給秦阿南解釋:“姆媽,不單單是木屑,下面還有木材木花的。我原本以為舅公來過冬,不是砌了炕嘛,那當然要弄點柴火回來燒炕的,還有天冷了,我們該頓頓吃熱的,不好一直將就,生產隊分的柴肯定不夠的,加上這一大車就差不多了。”
“囡呀,你真是能干,真是想得到,可是,得多少錢啊?你錢夠嗎?”
秦阿南擔心的抬眼看秦凝,眼里還有殘存的淚光。
秦凝給她一個大笑臉:
“哈,這個你放心。而且,姆媽啊,木材木屑都不算什么,你怎么看不見這輛板車呢?這板車也是我們家的了,還有……”
秦凝把板車拉手兩邊掛的東西拿下來,一一給秦阿南看:
“魚!三條大魚,我們變著法的吃,分舅公也吃,吃不了的腌著曬干都行!還有,這里是我在上海灘買的好東西,你看,牛排!紅燒鯽魚!來來,放飯鍋上蒸了我們吃。還有,雪花膏,香的不得了,姆媽你聞!”
秦凝像哄孩子似的,把秦阿南哄進了灶間。
再把帶回來的東西放了一桌子,任秦阿南像好奇寶寶似的去一樣樣看,她才得以自由,快手快腳的去把滬上帶回來的好菜裝了碗盤,又去查看飯煮好了沒有。
結果一揭開鍋蓋,她發現,秦阿南不過在大鍋里燉了半碗半巴巴的冷粥,看來,她不在家,秦阿南就儉省的不得了,根本沒有聽秦凝的話,只管吃好的。
秦凝忙不迭的去淘洗起米,重新燒飯,一邊燒,還一邊解答秦阿南好奇的問題。
“囡啊,這個是什么啊?”
“大白兔奶糖,只有大百貨店才有的。姆媽你打開來,先吃一粒,要不晚飯吃不下。”
“哎呀真好吃!還有這個呢?”
“果丹皮。這個有點酸,但是消食開胃,你這會兒吃了奶糖再吃的話會覺得比較酸,等吃好了晚飯你再吃比較好。”
“啊,這么多好吃的……還有這么好看的手帕,囡,這些都是給我的?”
秦阿南尖著手指,小心翼翼的拎起一塊漿的梆梆硬的手帕問。
秦凝在灶下點頭:“對,這些都是你的。還有,我……買了一件大衣給你過年穿,我放在包包最底下了,我去拿。”
秦凝第一次去縣城就給秦阿南扯了一段藍色的毛料子,她在空間研究了無數回才裁剪出來,做做拆拆折騰了好幾次,總算幫秦阿南做成了一件短大衣。
本來還想著過年時給她一個驚喜,但想想過年時她可能找不到好借口,反正也離過年沒多久了,還不如一氣跟秦阿南說是在滬上買的算了。
秦凝拍拍干凈手,假裝翻自己的包包,從空間里拿出了大衣,抖了抖,放在自己身前給秦阿南看:“姆媽,好不好看?”
“哎呀,真好看!這么鮮亮……囡啊,這么好的衣裳,還是你穿吧,姆媽老了,穿什么都可以的,你要代課要上學,你穿!”
秦阿南驚喜的看著,卻立刻擺手,摸都不舍得的上前來摸一摸。
秦凝把大衣解開扣子,只管給秦阿南披身上:
“姆媽你一點也不老,你放心的去穿,以后我們不用為一兩件衣服擔心,快,你先去試穿我看看合不合身,我再告訴你更好的消息,去嘛!”
秦凝軟磨硬泡的把秦阿南推進房里去試衣服,秦阿南眼里也躍躍欲試起來,半推半就的進了房。
秦凝飯也煮好了,把桌子上的東西理在一角,好菜熱飯都擺出來。
秦阿南出來了,臉上是害羞和興奮,手拽住新衣服的下擺,不確定的問:
“這……是不是太小了?會不會太角凌凌的?穿出去,讓人說我老來俏了!”
角凌凌,是本地方言里,形容一個人形象講究,看起來清爽、挺拔、突出的意思。
人靠衣裝馬靠鞍,這寶藍色大衣,秦凝沒有像增華師傅那樣,做到老大,像老僧袍子似的,而是做的很合身,腰部還有點收腰,穿上以后人就顯得特別精神。
秦阿南五官不差,現在頭發已經黑了好多,這合身衣服一穿,整個人年輕了十歲。
秦凝看著她,也激動起來,大力夸她:
“不會!姆媽,你真好看!過年的時候你就這么穿,羨牙死那幫老娘們!你就說是以前阿山阿姨寄給你的好了,幾年做一件新衣服穿,誰敢說什么!”
“真的?真的可以穿出去?老華娘子她們會不會又說我敗家、說我地主?”
“為什么不?姆媽,你才三十五歲,又不是五十三歲,就算你到了五十三歲,也可以想穿什么穿什么,關人家什么事!那些人說你都是眼紅你,就讓他們眼紅去,我們自己開心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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