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阿南懷孕五個多月了,已經(jīng)顯懷,因為家里吃的好,許良保體貼,秦阿南又是個心寬,現(xiàn)在她面色紅潤,過得可舒服了。
這會兒聽秦凝問,秦阿南就點頭:
“嗯,要檢查哪些地方,要怎么一個個折起來,我都會了的,囡,你放心,春燕還會幫我記賬呢!”
“嗯,春燕記賬也行,但你自己最好學(xué)會,你想想,等以后弟弟妹妹長大了,知道你這個娘會寫字,會記賬,會料理這些事情,那多佩服你啊,對不對?”
“對對,我明天再來學(xué),我一定學(xué)得會。”
秦阿南這樣簡單的人,最好的一點就是聽話,秦凝讓她干嘛,她就干嘛,雖然學(xué)東西慢一點,但是勝在肯去做,秦凝也很愿意慢慢的教。
在秦凝的規(guī)劃里,現(xiàn)在都一九七四年了,最多還有三四年,因為市場的需要,因為國家的變化,人們自主賺錢的意識會越來越強烈的,那么,像做節(jié)約領(lǐng)這種不算太起眼的、勞動密集型的小生意,在農(nóng)村可以開展起來了的。
畢竟空間是秦凝自帶的,不能和任何人透露,秦凝種東西賣的事情,不能讓秦阿南參與的。
所以,秦凝結(jié)合秦阿南的情況,想著如今秦阿南有了許良保幫襯,那以后就可以把做節(jié)約領(lǐng)當主業(yè),等生了孩子,便不用指望出工去賺生產(chǎn)隊那么少的錢了。
這個計劃,秦凝還沒有和秦阿南講過,總想找個合適機會再講。
秦阿南性子弱,許良保也老實,光靠兩個人勤奮做事還不行的,所以,現(xiàn)在開始,秦凝先慢慢的讓平時走得近的幾個婦女也做一點,嘗一點甜頭,她們自然就會維護秦阿南家了。
其實現(xiàn)在已經(jīng)初見成效,慢慢的會更好的,秦凝很有信心。
娘倆說著話呢,許春燕就走了過來,甜甜的喊一聲:
“姆媽,姐姐,吃飯啦!爹煮了紅棗蓮藕湯給娘,我炒了香椿芽雞蛋給姐姐!”
“哎呀,春燕真能干呀,好,那我們?nèi)コ园!?br />
秦凝把許春燕輕輕的摟了摟,許春燕依戀的靠在她身邊一起走去灶間,笑得可甜了。
許春燕現(xiàn)在也十歲了,自從跟著父親到了秦凝家,除了吃得好,秦凝也常常的讓寶生做幾件衣服給她。
小姑娘現(xiàn)在臉也不皴了,頭發(fā)烏黑,眼神清亮,倒是越來越漂亮了,還有一把好嗓子。
前進小學(xué)因為秦凝開了先河、幫著拿到了整個清溪公社小學(xué)的文藝大獎開始,不但保留著鼓樂隊,還每年都卯足了勁的去創(chuàng)新,爭取能再獲文藝大獎。
幾個老師在這方面也特別的積極起來,還選拔了幾個小歌手和舞蹈隊,而許春燕學(xué)習(xí)好,嗓子好,現(xiàn)在是前進小學(xué)的小歌手,在過去不久的清溪公社小學(xué)元旦文藝匯演上,拿了三等獎呢!
一家子高高興興的吃晚飯,吃到一半,門口一陣自行車鈴響,小裁縫費寶生就站在了院子里。
“姐姐,我來交節(jié)約領(lǐng)了!孃孃,爺叔,你們還在吃飯那!”
費寶生笑著,大大方方的拎了一個棉花袋子進來了,再也不是像個下人似的躲在一邊了。
過秦凝家灶間門的時候,他還下意識的低了低頭。
因為費寶生又長高了些,現(xiàn)在應(yīng)該有一米七了,還是挺瘦,但看著正常,不是以前那種都快要雞胸的瘦。
秦阿南和許良保也和寶生招呼幾句。
秦凝一邊吃飯一邊說一聲:“嗯,寶生,先把東西放在西邊吧。你吃飯了嗎?”
“我吃了,姐,我給阿公燒好吃好,我才來的。你慢慢吃,吃好了再清點!
寶生說著,只管自己把東西拎起西邊。
許春燕快快的吃了飯,和秦凝說:“姐姐,我去幫你點,我都會,我也會記賬,爹說了,姆媽懷小弟弟哩,我要幫著姆媽干活!”
秦阿南在一旁“嘿嘿”傻笑。
秦凝瞥她一眼,和許春燕說:
“春燕,幫姆媽干活是應(yīng)該的,但不是因為姆媽懷著小弟弟,你才幫著干。姆媽懷著小妹妹,你也一樣要幫著干的。小弟弟小妹妹都是一樣的,都是比我們小,所以我們要愛護,不是因為是小弟弟,才愛護,你明白嗎?”
許春燕眼睛看看許良保,有點不好意思的說:“姐姐,爹說,我們家,最好生小弟弟,要不然,別人會說姆媽的。”
秦凝看看許良保。
許良保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假裝埋頭吃飯。
秦凝撫額,許良保畢竟算長輩,她也不好多說他,農(nóng)村里,重男輕女的思想也根深蒂固,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服的。
秦凝苦笑了一下,只和許春燕說話:
“春燕啊,你爹說的,是有這么回事,我們村里有的人是會這么說的。但說這種話的人,都是沒見識的,我們不用在意。
姐姐不是和你說過嗎,我們要聽的要學(xué)的,是比我們厲害的人的話,不是去聽比我們差的人的話。這村里,有比姐姐還厲害的人嗎?姐姐覺得,我們家里,生小弟弟小妹妹都是一樣的。你說呢?”
許春燕猛點頭:“我也覺得,弟弟妹妹都是一樣的,姐姐最厲害了,姐姐說的,再不錯的。”
“嗯,現(xiàn)在,我們家里,你是最小的,所以你是我們家最值得疼愛的小妹妹,等以后,姆媽生了小弟弟小妹妹,你就是姐姐了,你也一起疼愛小弟弟和小妹妹就行了,啊?”
“我知道了,姐姐。那我去干活?”
“嗯,你最聰明了,去吧,可別數(shù)錯哦!
許春燕一走,秦凝倒沒說什么,只管吃飯。
秦阿南看看許良保,說:“我倒也是覺得,生個女兒好,要是和小凝、春燕這樣的女兒,我已經(jīng)很開心了呢!”
許良保擼了把臉,憨厚的對秦阿南笑了笑,又抬眼看了看秦凝,才和秦阿南說:
“誰說不是呢!可是,你,你這頭胎……到底還比別人家遲生了些,我心里也是……挺怕的哩。
上回三麻娘子不還說,年紀大些的,生孩子很辛苦么?誰誰誰生了好幾天什么的,我聽著就每天都怕哩,我想著,要是……你生了個男的,以后能不生就不生了吧?”
秦阿南被他這么一說,臉色就也有點害怕起來,皺眉不出聲。
秦凝看看兩夫妻的神情,把最后一口飯扒拉進嘴里,說:
“叔擔心的是,這個事,我改天去縣城幫姆媽打聽打聽,現(xiàn)在人家縣城都是去醫(yī)院生孩子的,比較安全。但現(xiàn)在還早,你們不用現(xiàn)在就擔心這個事,叔,你別瞎說了,看嚇著我娘!等我打聽了再說吧!
“哎,我不說了,我不說。阿南,吃,你只管吃,有小凝呢!”
許良保笑起來,秦阿南也松了口氣。
而西灶間里,許春燕幫著費寶生把拿來的節(jié)約領(lǐng)一一點過,記好帳,就蹦蹦跳跳的過來喊秦凝:“姐姐,我記好了,有一百二十個!”
秦凝擱了碗便走了過去,看著費寶生,嚴肅的說:“熬夜了?不是跟你說,你現(xiàn)在讀書重要嗎?”
費寶生頭一低,背又要彎起來,旋即像想起什么似的又挺直,看著秦凝,認真的說:
“姐,也沒熬夜,就是早上起來多做了一會兒。我現(xiàn)在做熟了,一早上也能做好多活的。姐,我知道的,讀書重要,你放心!
秦凝這才點頭:“你能明白就好。我舅公怎么樣?”
“阿公好著哩,剛才我要出門,他搶著洗碗。我聽你說過,如果他要做就給他做,我?guī)退藕昧怂,他自己洗碗呢!?br />
“嗯,小事情還是要給他多活動手腳。舅公確實恢復(fù)的不錯,他這個年紀了,也是萬幸!
寶生點點頭,卻笑起來,清秀的臉上倒也神采飛揚:
“哎,姐,說到這個,房秀娟就沒那么好命了!她跌傷都快半年多了,可是她現(xiàn)在還是不太能走路,說是一走路就疼!哎唷,現(xiàn)在,我都是在隔壁聽著你東升叔天天罵她呢,她也不敢吭聲!”
秦凝扯起嘴角笑了笑:
“本來就是,骨頭斷了,如果養(yǎng)護不好,是會這樣的,誰讓她自己愛折騰呢,躺在床上還會掉下床,也是本事!”
寶生笑得搖頭:
“哎唷,姐姐,說起這個,我們在隔壁聽得一清二楚,前幾天才聽著房秀娟趁你東升叔不在,罵兒子呢,聽著是因為任雪君去偷拿她放在床底下的錢,她急了,想去搶回來,才會從床上掉下來的呢!”
“任雪君為什么要偷她的錢呢?”
寶生攤手:
“好像是任雪君在學(xué)校里把同學(xué)的鉛筆盒弄壞了,讓任雪君賠。任雪君回來家里跟房秀娟拿錢,房秀娟不肯,還在床上說人家訛詐什么的。
結(jié)果,那同學(xué)就讓自己的哥哥來找任雪君,人家哥哥人高馬大的,把任雪君拎在手里甩了兩三個圈,任雪君怕啊,就回家和房秀娟要錢,房秀娟不給,他不是就偷咯,結(jié)果房秀娟就從床上摔下來,傷口不是更不好了嘛!”
秦凝“嘖“了一聲,說:
“原來是這樣,我說呢,好好的,怎么聽任東升說是從床上掉下來,在家里痛得喊了好幾天,但就是不舍得去醫(yī)院,還怪任雪靜沒顧好她,什么沒給她留水喝,她要去倒水喝,原來是這么摔的啊。
呵呵,孩子從小沒教好,就愛拿人東西,看看,自己不收拾,早晚有別人幫著收拾吧,因果報應(yīng)啊!”
寶生大力點頭應(yīng)著:
“可不是!阿公就是和我說,平時沒什么事,都不要任雪君過來我們這邊。那房秀娟現(xiàn)在出工也出不了嘛,她就天天在那邊院子里哭窮,大概想阿公會不會同情她,但是阿公說了,他的錢,是你給的,他不會隨便給任何人的,隨她怎么哭,才不會給她錢呢!”
“嗯。東升叔這個月的三塊錢有給嗎?”秦凝問。
“給的。好聲好氣來給的。那么,這個吧……”
寶生說了一半,看看秦凝的臉色,說:
“唉,阿公也還是心軟的,任東升給了三塊錢呢,阿公就讓我把你前幾天給的肉,切了一半他。我……姐姐,我瞧著,你東升叔現(xiàn)在對阿公還蠻好,我就同意了,那個……我本來就是要和你說這個事的。你看……”
秦凝點點頭:
“只要任東升每次都是好聲好氣的,那么適當?shù)木鸵膭钜幌,這樣他看見一點曙光,就會更積極些的,但只給任東升手里,決不給房秀娟。”
“好,我知道了。那,姐我走了,我現(xiàn)在有了自行車真方便呢!”
“那當然,你節(jié)省下來的時間,很快就能把自行車錢掙出來了,所以,死守著錢是沒用的!
“姐,你說的話我都記著了,要不然,我也不舍得讓趙伯伯幫我買自行車了!那我走了。
今兒也是熱鬧,寶生這里前腳走,趙進明趙伯伯卻又來了。
秦凝還在西邊灶間理寶生拿來的節(jié)約領(lǐng)呢,趙進明把兩塊很大的、三精三肥的肉拎進秦凝家東邊的灶間。
秦凝便聽見秦阿南咋呼起來:“哎唷,契親家!你怎么拿來這么多肉啊?什么日子。俊
趙進明說:“這算啥多?不就是吃肉嘛,還要管什么節(jié)日?吃!只管多吃點!我的乖囡呢?”
秦凝便在西邊一探頭:“這兒呢!
趙進明就立刻屁顛屁顛的過來了。
他看看寶生剛放在炕上的東西,眼睛大亮,張開五指,對著它們無限激動的說:“哇,都是錢啊,都是錢!”
秦凝無奈的睨他一眼,說:“不是忙嗎?今天怎么來了?帳都結(jié)了?”
趙進明這才把一個信封從口袋里掏出來,遞給秦凝:“當然!結(jié)了錢,不是馬上來給你拿來了嘛!”
秦凝看了看信封上面的帳,也沒點,順手就把信封放進了口袋,指指節(jié)約領(lǐng)說:
“好了,這些都可以拿去了,不過男式的白的確良布快沒有了,你趕緊的給我舅舅那里送去。”
“送去了!我下午剛送去的,放心!
“那就好!
“不過,囡啊,我去的時候,呃……他們正在吵架。”
“吵架?”秦凝把手里的東西放了放:“誰和誰吵架?”
項舅舅家雖然窮,好幾個子女身體不好,但是十分和睦,秦凝為著教他們做節(jié)約領(lǐng),去了好多次,每次看他們都是和和氣氣的,怎么會吵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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