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花期，比往年整整遲了二十來天。不過，目前來看，你這些果樹，花都開得挺好的。問題不大。”
牛二這天在果林里轉了一上午，回來喝了口茶，歇了口氣，對羅妮道。
他本以為，去年冬天的那段嚴寒天氣，多少會對羅妮家的果樹，產生一些不好的影響。特別是去年才栽種下去的那些小樹。
但今天他走了一圈兒下來，發現是他想多了。
“沒大問題就好。不過，之后果林的一系列管理，還需要牛師傅你多費心。”
羅妮聽他語氣樂觀，心里也松了口氣。
果林是她回來后，最重要的經營項目。之前天氣遲遲不能轉暖，以至于花期遲遲不來。
她心里也是打著鼓的。
不過，即便現在果樹開花情況良好，缺了后續管理卻也是不行的。
這會直接影響后面果樹的座果率。
“放心，我心里有數。”
牛二微微頷首。
他侍弄果樹幾十年了，不用羅妮特意提醒，也知道果樹開花期間，管理也得跟上才行。
不然，很容易發生果樹開花繁盛，最后卻不結果的問題。
羅妮知道牛二這個經驗豐富的老果農，在伺候果樹上，比自己這個半路出家的半吊子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見他點頭應下，便不在這事上多操心。轉頭和他說起了釀制竹香酒的事。
“徐師傅今早上打電話過來，說是明天可以上門看竹子了。”
“真的？”牛二頓時眼睛一亮，興奮起來，“徐師傅終于有空了？”
羅妮頷首，笑道：“嗯，說是家里的事忙完了。”
這個徐師傅，就是去年底，村長冉東福幫忙介紹的那個種酒師傅。
因為一些主管和客觀的原因，年前他們兩幫人終究是沒見上。直到年后，他們才得以登門拜訪。將種酒的事敲定下來。
不過，徐師傅當時手上正忙著別的事，抽不開身。他們只能往后等。
沒想到一等，就等到了現在。
牛二忍不住高興的搓了搓手，道：“那太好了。他明天上午來，還是下午來？”
自從羅妮承諾了他，可以幫忙自釀竹香酒之后。他就一直等著。如今，可總算是讓他給等到了。
雖然現在酒種下去，一時半會兒也喝不到。但光想想，就覺得特別有盼頭。
羅妮偏了偏腦袋，“沒說。但應該上午吧。”
下午來能看幾棵竹子？那位徐師傅瞧著也不像是那么不靠譜的人。
牛二：“嗯，也是。那我明天早上得早點過來。”
竹香酒他喝了不少，種酒的大概流程，他也知道。但并沒親眼見過。這么好的機會，他可不想錯過。
羅妮搖搖頭，“其實也不用太早。上次去銅山縣，我光開車，就走了三個小時。徐師傅他們就算起個大早，到咱么這，估計也得八九點了。”
牛二擺手，“不，我還是早點過來等。”
來晚了，要看不到全程，就可惜了。他還想學上一兩手，回去自己試一試呢。
羅妮看他那樣，無奈的笑了笑，沒在多少。
“對了，需要的酒呢？你準備好了嗎？”
牛二轉過頭，突然問道。
“放心吧，都準備好了。就小河坎何家酒廠里買的，絕對純正的糧食酒。而且，特意沒要那高度的。”
牛二摸著下巴，滿意的點頭，“何家酒廠的酒，品質還算可以。”
而且，鄉里鄉親的，彼此的為人處世如何，大家心里都有數。
他家的酒，假不了。
之后，牛二又和羅妮說了一些果園管理方面的事，就高高興興的出門忙去了。
次日一早，興奮的牛二，早早便到了羅家灣。
羅妮那會兒，剛吃完早飯，和羅父換班。見到他，低頭看一眼時間，發現才七點過一點點。
而從冉家溝到羅家灣，走再快，也得三、四十分鐘。加上洗漱、吃早飯、打理雜事的時間，這老頭兒怕五點鐘就起來……
“牛師傅？今天怎么這么早？你吃早飯了嗎？”
羅父手里的碗還沒放下，看到牛二，愣了下，忙起身問道。
“我吃過了，你們不用管我。”
牛二擺擺手，對羅妮道：“趁著徐師傅還沒到，我先去果林里轉轉。一會兒你叫我。”
想看種酒是一回事，本職工作也不能忘。畢竟是拿了錢的。現在干好了，后面多問羅妮要點酒，也更好開口不是？
一點不知道牛二心里的小盤算，羅妮聽他大清早的就要去果林里干活兒，心里還挺過意不去的。
讓他稍等，自己去屋里，將自己之前買的，以備不時之需的煙葉子找出來，讓他拿一些去抽。這才將人送走。
“以前村里人傳牛師傅脾氣古怪。我還以為多不好接觸呢。沒想到，也還好。”
羅父望著牛二離開的背影，感慨道，“干活兒還積極，你請他算是請對人了。”
羅妮：“……”
羅妮摸了摸鼻子，回想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牛二一副面無表情刁鉆人的樣子，覺得他爸可能是戴了十八層濾鏡。
雖然她和牛二現在相處得還算愉快，但要說這人脾氣好？好接觸？呃，恕她不敢茍同。
“爸你吃完，把碗放灶臺上，就趕緊去休息吧。一會兒我來收。三爺爺還沒來，我先去溫棚那邊看看火。”
羅妮轉開話題，和羅父說了一句，就繞過山墻，到了后面的溫棚。
這溫棚，建起來也有十來天了。由腐殖土和青苔鋪成的苗床上，一批細嫩的秧苗，已經從土里鉆了出來。
為了保證棚里的溫度，促進秧苗生長，灶膛里的火，這段時間，一直就沒怎么熄過。
也就這幾天，溫度逐漸上來了。白天才沒怎么燒了。只用燒過的碳，維持著余溫。
但早晚溫差大，還是需要燒一燒。
羅妮來到灶前，發現羅父加的柴火，已經燒退了一截，很快就要掉出來了。便趕緊拿火鉗，將剩下的，往里面攢了攢。
順手將灶膛里的灰掏了掏。
見火苗重新旺起來，她站起身，掀開塑料布，進到棚里。溫熱、潮濕的氣息，一下子就將她整個人都包裹起來。
也就幾個呼吸，額前的劉海兒就都變濕潤了。
羅妮也不在意，隨后將頭發往旁邊撇了撇。
她走到棚子中間，查看了下溫度計，二十三度多一點。依舊處于最適合水稻秧苗生長的溫度區間。
她滿意的點點頭，又轉身去查看了下秧苗的生長情況，沒發現異常，這才重新出了溫棚。
剛好，三爺爺也來了。羅妮將溫棚交給他照看，自己回屋去收拾了廚房，就去牛圈，將大牛放出來。
“哞~”
小牛犢見狀，知道今天的放風時間又到了。忙甩著尾巴，歡快的跟著跑出來，低著腦袋往羅妮身上親昵蹭了蹭。
“好了好了，趕緊走吧。一會兒家里還有人來呢。我們得抓緊時間。”
羅妮勾著唇角，無奈的拍了拍小牛犢。
“哞~”
小牛犢聽懂了似的，水潤的大眼睛眨巴了兩下，就乖巧的站好身體，退到了母牛身邊。
母牛扭頭沖它叫了一聲，又看了眼羅妮，就自覺抬腳往山下走了。
自從犁完地，羅妮就沒再給大牛拴牛鼻繩。主要是她發現這母子倆，性情都挺溫順的，很聽話、也愛親近人。
所以，羅妮也不愿意拿牛鼻繩來拴著它們。
每天去山腳的河里洗澡、放風，如今算是羅家這對母子牛的固定項目。
也不要人趕，一大一小兩頭牛，就自顧自的往前走了。徒留羅妮一個人，跟在后頭。
路上，遇到灣里早起上坡的人，還要停下來，打個招呼，聊兩句。
每次等羅妮走到河邊，一大一小兩頭牛，都已經在水里游了個來回了。
羅妮也不管，任他們在河里洗澡、河邊吃草，自己扛著鋤頭，去加固田坎、平整水田。偶爾抬頭，望一眼遠處的馬路，看徐師傅有沒有到。
這一等，就等到了上午九點多。
羅妮把兩塊水田都快平整完了，才見一輛黑色的小轎車，沿著公路，遠遠的開進來。
羅妮估摸著是人到了。從田里出來，到河邊洗干凈手腳，穿上鞋，就上去等著。
果不其然。幾分鐘后，小轎車停穩，一名七十來歲的老爺子，帶著兩個小年輕，就從上面走了下來。
那老爺子，正是羅妮上次見過的徐師傅。至于那兩個小年輕，一個是徐師傅的親孫子，一個是徐師傅本家侄子。
上次羅妮他們一行人去徐師傅家拜訪，打過照面。
“徐師傅，您可來了。一路還順利吧？”
羅妮走上去，笑著歡迎道。
“呵呵，順利、順利！你們這進村的路，修得比我們那兒好多了。路也不陡。坐在車上，平穩的很。”
老爺子遠遠打量了一眼羅家灣周圍的山林，就笑呵呵的摸著胡子贊道：“你們這環境不錯，竹林也長得好。挑一片來種酒，應該很容易。”
“這個不急。走，徐師傅先去家里喝杯茶吧。”
羅妮笑了笑，留著牛在河里繼續玩兒水。領著三人，往家里走。
到了家她才發現，牛二已經從果林回來，站壩子邊等著了。
一見徐師傅，他便毫不矜持的上前和人熱絡的寒暄起來。
那樣子，完全看不出來半點兒桀驁和死倔。
羅妮摸著鼻子，無奈的笑了笑。只能說，愛好使人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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