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號，平安夜。商戶平臺上正好有活動，直到元旦才結束。到時候，平臺流量肯定很大。所以，羅妮和羅瑞斟酌了下，才決定將第一波廣告投放的時間定在那天。

    但其實目前，網店的宣傳工作，已經逐步啟動了。

    ——羅瑞這兩天找人寫了不少軟文，在網上投放。還開通微博，買了一波推廣。

    雖然時間還短，暫時還看不出明顯效果。但羅妮相信，網店很快就會迎來一波流量高峰。

    所以，不論是羅瑞，還是羅妮，這兩天都在積極的為此做著準備。

    不過，這些事，羅耀并不知道。也不關心。他聽到羅妮的話，眼睛亮了下，咂摸著嘴巴，一臉饞樣兒道：“臘肉好吃。不過香腸更好吃。姐你熏香腸不？”

    羅妮好笑的回頭瞥他一眼，道：“看你一會兒表現(xiàn)吧。要是表現(xiàn)好，我就給你熏點香腸。”

    羅耀挽了挽袖子，一臉欲欲躍試，“說吧，姐。要我干什么？要幫忙抓豬嗎？”

    他說完，羅妮還沒開口，旁邊的羅長豐就是哈哈一笑，道：“羅耀你那小身板兒，還抓豬！可快別來搗亂了。”

    羅長生等人也沒忍住笑出聲，道：“是啊。羅耀你再往后站一點吧。一會兒豬折騰起來，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我姐都能幫忙。我怎么就不能了？”

    羅耀張著嘴，一張臉通紅，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

    羅長豐憐憫的瞅他一眼，笑道：“你姐？你姐力氣比我還大。更別說你一個小孩兒了。不能比的。”

    羅耀吃驚的瞪了瞪眼，“騙人，不可能！”

    他姐也就比他高一個頭，但看起來胖瘦和他差不多。怎么可能力氣比長豐叔還大？騙人也沒這么騙的，長豐叔太不走心了。

    羅長豐偏頭看了眼不說話的羅妮，一臉促狹的慫恿羅耀道：“這多簡單，你試試就知道了。你姐保準可以兩手輕輕松松的將你提起來。”

    本來他還不知道羅妮力氣大。

    這不之前看她一個人種李子苗，他想著過去問她要不要幫忙。

    沒想到卻正好看到她一手拎著捆比她人還高的李子苗，輕輕松松的往坡上走。

    他走過去試了下，好家伙，一捆李子苗，起碼五六十斤。兩手加起來，得有小一百斤。這重量，他背是背得動的。但要量手提就，enm……

    也不知道羅妮那細胳膊細腿的，到底哪里來的那么大力氣。

    羅耀：“……”

    將他提起來是什么鬼？

    羅耀鼓起臉，惱怒的瞪了羅長豐一眼。

    爾后，他就轉頭，略帶狐疑的看向羅妮。他記得他姐以前力氣也沒多大，難道是因為回來種地，鍛煉出來的？

    羅妮幾乎一眼就看出了羅耀在想什么，心里忍不住好笑。雖然已經是十幾歲的少年了，但她弟還真是和小時候一樣好忽悠。

    不過少年人，面子薄，真要被自己當著幾位叔伯拎起來，怕是要惱。

    想到這，羅妮便岔開話題，說正事道：“長豐叔，我們趕緊開始吧。三頭豬，得收拾好一陣子呢。再耽擱，午飯怕是都要趕不上了。”

    今天主要就是來給羅妮殺豬的。

    羅長豐聞言，也收了笑，不好再逗羅耀。

    正好，那頭肥頭大耳的家豬也被他們趕到了殺豬凳附近。羅長豐一個眼色，羅長生、羅長貴，并特意來幫忙的羅長福，就一擁而上。

    抓耳朵的抓耳朵，抓腿的抓腿，使勁兒將那豬往那張寬大結實的殺豬凳上摁。

    “嘶！”

    只是，豬這會兒估計也感覺到了危機。它一邊瘋狂的扭動身體、四肢亂蹬，一邊凄聲尖叫。

    那刺耳的叫聲，大得整個羅家灣都聽得到。

    “……摁住它的后腿，小心別被踢到了！”

    “嘿，這勁兒真大！”

    “……還沒摁死。快，再加把勁！它扭得太厲害了。”

    “不行，摁不住，還得來個人。”

    羅長生幾人使出全力摁著豬，差不多都要把整個人都壓上去了。但豬掙扎得實在厲害。幾個人感覺有些吃力。

    羅妮一開始沒圍上去，此時見狀，忙轉了個方位，直接走到另一邊的空位置，雙手一沉，摁在了豬腰上。

    豬是被眾人摁著，側躺在殺豬凳上的。四肢之前就被羅長生等幾個叔伯按住了。沒辦法動彈。但它身子依舊扭得厲害。甚至中間，還差點沖凳子上翻身滾下來。

    但羅妮一過去按著它的腰，它就徹底扭不了了。只能躺在殺豬凳上，小幅度的垂死掙扎。

    “羅妮這力氣，我是真服氣。”

    羅長生幾個大汗淋漓的，見狀，全都松了口氣。畢竟，要是這次沒摁住，下次豬長了記性，就更難了。

    “哥幾個摁好了，別松手哈。我這準備動手了。羅耀，趕緊給我端個大盆來啊！”

    羅長豐見狀，抬頭抹了把額頭上的汗，附身從旁邊的背簍里，拿出把鋒利的殺豬刀，用抹布拭了拭，爾后就抬頭沖羅耀喊道。

    羅耀看得入神，冷不丁被喊到，先是有些不知所措的左右看了看。爾后明白過來，轉身就準備往屋里跑。

    三奶奶端著個棗紅色的大木盆出來，正好聽到羅長豐的話，見狀，便笑瞇瞇將盆遞給他道：“喏，趕緊端過去吧。”

    “謝謝三奶奶。”

    大木盆很有分量，羅耀接過來，就感覺懷里一沉。但羅長豐那邊等著用呢，他也沒耽擱。將大木盆抱過去，瞧準位置，放在了殺豬凳下面。

    他雖然幾歲就隨父母搬到區(qū)里去住了，但殺豬怎么弄的他還是知道的。因為每年過年，灣里人殺豬，都會請吃刨豬湯。

    他從小到大，沒少看熱鬧。

    這大木盆，就是用來裝豬血的。所以，他沒猶豫就將那大木盆放在了豬頸部底下的位置。

    而且，放完盆，他就麻利的退開了。免得一會兒被豬血濺到。

    一切準備就緒，羅長豐瞅準了豬動脈的位置，刀尖向里，手法利落的就捅了進去，深入刀柄。

    完了，他也沒急著將刀拔出來，而是死死的握著刀柄，停留了片刻，再猛然將刀拔了出來。

    頓時，大量的豬血隨著刀的抽出，噴涌而出。大部分被底下的大木盆接住了，小部分濺到盆外，在水泥地上形成一灘顯眼的紅。

    “嘶！”

    而突來的劇痛，使得豬身猛的震了一下，同時發(fā)出一聲絕望的嘶鳴聲。爾后，隨著刀的拔出、血的大量流逝，豬的氣息便很快微弱下去。

    堪稱一刀致命。干脆利落。

    有些沒經驗的殺豬匠，找不準位置，一刀不成，還得再補一刀。就前些年，羅妮就聽她爸說過，有個外村的殺豬匠給人殺豬，一刀沒殺死，豬還跳起來滿場躥的。

    那場面，想想就知道有多慘烈了。

    不過，羅長豐給人殺豬殺了幾十年了，經驗老到，顯然不會出現(xiàn)這種新手才會犯的失誤。

    “好了，死了。不用再摁著了。可以直接上熱水，燙豬皮了。”

    羅長豐確認了下豬的狀態(tài)，沒問題，就松開手，直起身一邊擦刀，一邊對眾人吩咐道。

    三奶奶聞言，忙道：“熱水我早燒好了。保證滾燙的。我這就去裝。”

    “我來吧，三奶奶。”

    羅妮聞言，忙阻止道。

    “那成。我把豬血趕緊處理一下。”

    三奶奶知道羅妮是怕自己拿不穩(wěn)燙到，笑了笑，也沒爭。只轉頭讓羅耀幫著她將那盆豬血抬到廚房去。

    這新鮮的豬血，得處理一下，才能更好的凝結成塊。等中午，正好可以拿來做毛血旺。

    羅耀正好想去廚房拿碗，等著一會兒摳豬腦花兒。聞言忙乖巧的過去給三奶奶幫忙。

    羅妮也沒管，只將三奶奶事先準備好的幾個提壺，全都裝滿開水。然后提出來，兜頭往豬身上淋。

    滾燙的開水，幾壺下去就將豬皮燙得硬邦邦的。

    羅長豐見狀，從背簍里拿出一疊刮刀來，一人發(fā)了一個。爾后，幾個大老爺們，就動作粗暴的對著豬一陣猛刮。

    人多干活兒快。

    十來分鐘后，除了豬頭和豬腳幾個細微的難處理的地方，那頭豬就被眾人打理得白白凈凈了。

    這之后，就又是羅長豐的表演時間。

    只見他拿著刀，輕輕松松的就將豬開腸破肚，將內臟全部掏出來。爾后，拿出砍刀，幾下?lián)]舞，就直接將一只整豬均勻的一分兩半。

    豬頭也是如此。

    “羅耀，不是要摳腦花兒嗎？可以來了。”

    殺豬不但是個技術活兒，也是個體力活兒。羅長豐直起身，喘了口氣。看到旁邊端著碗直直盯著這邊的羅耀，不由得失笑，忙朝他招了下手。

    “哇哦！”

    羅耀早等著這時候了，聞言，忙樂顛顛兒的端著空碗跑過來，毫不猶豫的伸手將豬頭里的腦花兒摳出來。完了，又去抽豬的脊髓。

    那模樣，活像個十惡不赦的殺手。

    羅妮戴著手套，正在旁邊處理豬大腸，見狀，嘴角沒忍住抽了抽。

    “弄完了，就趕緊拿去給三奶奶吧。讓她給你放甑子里蒸上。趁著這會兒蒸飯。”

    羅耀頭也沒抬，嘟囔道：“再等一會兒，我這里還有一截脊髓沒抽出來呢。”

    羅妮探頭看了眼，發(fā)現(xiàn)也就還有手指頭那么長一截脊髓，斷在骨縫里。她眉頭一抬，道：“沒抽出來就算了。那么大碗豬腦花兒也夠你吃了。這里也沒人會和你分。”

    每次殺豬，豬腦花兒都是默認給家里的小孩子留的。

    但以前殺豬，都是一大家子一起幫忙。家里的同齡小孩兒總是有那么兩個。所以，很少有孩子能獨占一碗豬腦花兒。

    不過，羅妮從小就不喜歡吃這個東西。所以，也從來不像羅耀那樣耿耿于懷。

    從前的小事，在羅妮腦子里一閃就過了。

    再看羅耀，卻跟沒聽到似的，埋著頭，一邊和那截脊髓較勁，一邊喃喃自語，“嘿，我就不信我摳不出來你！”

    羅妮聽到，十分無語。

    她算是看出來了。羅耀這壓根兒就不是想吃豬腦花兒了，才端著碗在旁邊眼巴巴的等著。

    這完全就是覺得摳豬腦花兒的過程好玩兒！

    “行了，你都要把它摳爛了。”羅妮翻了個白眼兒，出聲試圖打斷他。

    羅長豐見狀，在一旁樂呵呵道：“讓他弄吧。正好讓我多歇一歇。以前我殺一個豬，中途都不帶歇氣的。現(xiàn)在不成。手臂舉一會兒，就感覺酸得不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

    一直在旁邊幫忙的羅長生上下打量他一眼，耿直道：“不，只是你長胖了。”

    羅長豐：“……”

    羅長豐扭頭看了看自己的胳膊，發(fā)現(xiàn)好像……確實比以前粗了一些？

    三爺爺坐在壩子邊上，正用棕櫚葉搓刮臘肉用的繩子。聞言笑呵呵的插嘴道：“在殺豬匠里，長豐不算胖。不過，這兩年和以前比，確實有點發(fā)福。”

    羅長豐摸了摸自己的圓潤的下巴，“……真的？我自己倒是沒什么感覺。”

    羅長福肯定的點頭，道：“你自己天天看著，可能不容易發(fā)覺。但我看著，確實比去年過年的時候，胖了一些。”

    羅長生笑，“肯定是你這兩年生活開太好了。一年到頭的，你又不怎么下地干活兒。不胖才怪了。”

    羅長豐想了想，道：“還真是。我家里也就自留地種了些菜。還都是我媳婦兒拾掇得多。”

    他平時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在外邊幫人殺豬。生意好的時候，幾乎天天騎車出門。到了主家，少不得又被大魚大肉的招待。

    想想，長胖也不奇怪。

    羅長福提醒道：“胖一點沒什么。胖太多了，對身體不好。長豐你自己還是要注意一點。我和長貴之前在城里打工，見過好多人，年紀輕輕的，就因為太胖了，經常不是這樣病，就是那樣病的……太難受了。”

    羅長豐頷首，“我知道。現(xiàn)在動不動就高血壓、高血脂、糖尿病什么的，嚇人的很。以前也沒那么多病啊。”

    羅妮笑了笑，接嘴道：“以前肉都吃不起。自然就沒那么多富貴病。”

    羅長豐樂呵呵的，玩笑道：“那照你這么說，還是窮一點好了？”

    羅妮搖頭，笑道：“窮一點，也不就是說人就不生病了。所以，我還是希望大家都有錢一點好。至少有個萬一，也能住得醫(yī)院。”

    三爺爺聞言，贊同的頷首道：“嗯，是這個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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