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妮了然,順著馬老的視線,望向對面那幾位面生的老者。正想著如何開口解釋,其中一位身穿黑色中山裝的老先生,卻是先開口了。
“那盆蘭草,到底能不能當得起月下仙這個名字,我們暫且不談。畢竟,這里除了老馬你們,我們誰都沒見過它的真顏。所以,我們也暫時不好做評價。”
“我們比較想知道的是,那盆蘭草到底什么毛病?我們幾個雖然遠稱不上是養蘭圣手,但侍弄蘭草幾十年,自問也算經驗豐富。各種蘭草易得的病癥,基本都有所了解。”
“可當初我們研究了很久,也沒找出那盆蘭草的問題。”
“所以,今天我們幾個才想當面請教一下小姑娘。不知道,小姑娘方便告知與否?”
羅妮沉默了兩秒,道:“當不起幾位老先生的請教。當初那株蘭草之所以生病,大概是因為它缺少了一樣東西。沒有它,蘭草就不可能成活。”
“缺少了一樣東西?”
那老先生愣了下,蹙眉追問道:“是某種營養元素嗎?”
羅妮看著眾人,輕輕搖了搖頭,道:“這個……就恕晚輩不方便多說了。”
但得到空間這么久了,羅妮心里其實有些了悟——那株蘭草,大概率和她空間的那株竹子一樣,都屬于傳說中的靈植一類的存在。
自身帶有某些特殊的功能,但其對生長環境非常苛刻,途中還需要吸納靈氣。否則,極難成活。
那株蘭草,本來應該生長在深山老林里,被蘭農挖下山后,輾轉來到城市,落到楚老手里。
沒有靈氣可以吸納,還生生撐了大半年,生命力也算是頑強了。
當然,這些東西,羅妮肯定是不能和眾人說的。即便說了,人也不一定會信。
所以,還不如什么都不說,讓人猜去。
那老先生一愣,爾后深深的看了羅妮一眼,到底沒有再追問。
只是,另外幾名面生的老者,看向羅妮的神色,或多或少都帶上了幾分不悅。
畢竟,以他們的身份地位,放平常,羅妮這樣的小人物,他們根本連多看一眼都不會。
現在他們放下身段來請教她問題,她卻推托不肯說。未免有些太不識抬舉了。
瞥到幾人變幻的臉色,馬老抬手看了下時間,一拍手打圓場的岔開話題道:“欸,這還有兩分鐘就十點了,徐老怪怎么還沒來?不會是怯場了吧?”
“誰說我怯場了?背后說人,老馬,這可不是什么君子作風。”
豈料,馬老話音剛落,一道洪亮的聲音,就在眾人耳邊響起來。
羅妮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就見一名穿著唐裝,披著毛領大衣的白發老者,拄著根拐杖,走了進來。
他身后,則跟著一名面帶稚氣的男生。那男生懷里,還抱個花盆。花盆里,則是一株通體墨色的蘭草。
羅妮眼睛尖,一眼掃過去,就發現了那墨色的蘭草邊上,還帶著一絲淺淺的金色。
猶如給蘭草鑲了一道金邊。而那墨色的葉面上,似乎還帶著某種規律的紋路。
貴氣中,帶著股神秘。吸引著人,想上前去仔細探究一二。
羅妮的心思,沒人知道。
馬老看到來人,笑著起身道:“我不是君子。但你自己遲遲不到,也就別怪我往這方面猜了。”
說著,他視線落到那男生懷里抱著的蘭草上,眉頭一挑,“這株就是你用來參加斗蘭的蘭草?看起來還不錯啊。”
白發老者拄著拐棍,輕哼一聲,“語氣這么輕松?看來你是很有信心贏我了?”
“我看,咱們也別說廢話了。趕緊的,將你那株月下仙抱出來,讓大伙兒瞧一瞧吧。希望,你別讓我們太失望。”
他們這一群人,大冬天的從老遠跑到能中這小地方來,可不是為了和他閑聊的。
馬老也知道白發老者的脾性,聞言便轉頭去看了傅老一眼。
傅老見狀,也沒猶豫。抬手招呼過一名助理,就示意他去旁邊的房間里,將那株蘭草抱出來。
白發老者看到兩人的互動,明白過來,嘲笑道:“感情那月下仙,還不是老馬你自己的。這樣你還和我斗蘭!”
馬老半點兒不生氣,笑瞇瞇的,“月下仙它是不是我的。但它是在我們能中出現的!徐老怪你只要記住這點就夠了!”
能中并不是傳統的名蘭產區,但只要今天月下仙的名頭打出去,日后人們提起能中蘭草,就會想到它!
這對能中的蘭花產業,對他們蘭協,都是極有力的事。
白發老者若有所思的看著他,沒說話。
今天這一場斗蘭,馬老的目的,無非就是為了給月下仙揚名。同時擴大能中蘭協的影響力。
但他最后能不能如愿,還得看那月下仙是不是名副其實。
說實話,白發老者心里對馬老并不是很看好。也不是看不起他,只是能中山中雖有野蘭,但都是普通品種。
這么多年,從沒出過名品。
白發老者正想著,鼻尖卻突然聞到了一股清新淡雅的竹香氣。
他一愣,抬頭望去,就見傅老的助理,正將一盆蘭草放到宴會廳中間的展臺上。
因為角度的關系,蘭草被那助理擋了一大半,白發老者并未看到他懷里蘭草的全貌。
但宴會廳的其他來賓,這會兒眼睛卻全都直了。之前和羅妮說話的那位老先生,和另外幾位面生的老者,也包括在內。
這會兒,他們早全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跟著助理的腳步,來到了宴會廳中間。一臉癡迷的看著展臺上的那株蘭草。
“哎,你們這都怎么了?怎么都圍上去了?”
白發老者不明所以,皺眉說了兩句,見沒人搭理他,無奈只能跟著湊上去。
然后,也呆住了。
絕、美、仙氣四溢……老馬這老小子,這次整大發了!
白發老者心里飛快的閃過一個念頭后,就被那株蘭草深深的吸引了過去,再想不起其他。
“這情形,倒是和上次在楚老店里很像。”
羅妮坐在原地沒動,那株蘭草,之前在空間里,她早欣賞夠了。這時并不想上去湊熱鬧。
陸宵站在她旁邊,也沒過去。聞言低頭朝她一笑,道:“這只能證明,月下仙是真正的絕世名品。”
在場的這些人,除了資深的蘭花收藏家、品鑒家,就是省內有名的大展商。全國各地的奇花異草,見識都不少。
但月下仙一出來,這些人的注意力還是全都被它吸引了過去,臉上還隱隱現出癡迷的神態。可見月下仙的絕美和獨特!
羅妮對蘭花的鑒賞,一竅不通。所以,笑了笑,也沒在這個話題上多說,轉而問道:“馬老他們斗蘭,要怎么斗?你知道嗎?”
陸宵解釋道:“所謂斗蘭,其實就是從花、色、葉、形、韻幾個方面,將兩株蘭草放在一起一一對比,評出高下。”
“評判的標準,和目前的鑒賞標準是一致的。都是以素色、蓮瓣為尊。因為賞蘭,主要賞的還是清幽二字。”
“顏色太艷,花開得太熱鬧的,看起來總會少了份幽遠的神韻和意境。”
“葉的話,主要就是看有沒有出藝。像剛才那位徐老帶來的那盆蘭草,就是頂有名的金邊龍紋。很少見。也很珍貴。”
“至于形和神,這個就得看個人的體悟了。而且,有時鑒賞的角度不同,可能感受也會不同。”
“不過,這也就是兩株蘭草各方面都不相上下的情況下。要是一株蘭草,在某方面非常突出,那在別的方面,有些小瑕疵,也是允許的,畢竟無傷大雅。”
羅妮了然的點點頭,道:“聽起來,還挺有意思的。”
陸宵:“是挺有意思的。這次參加斗蘭的,除了馬老,和剛才的那位徐老,還有五家。帶來的蘭草,也都是名品中的精品。”
“但在我看來,還是月下仙穩勝一籌。”
羅妮眨了眨,不解:“為何?”
陸宵正想開口解釋,那邊,看呆了的眾人,終于開始陸續回神。爾后,激動的拉著左右的人開始七嘴八舌的討論。
剛還安靜的宴會廳,這會兒整個變成了菜市場似的。耳邊全是嗡嗡嗡的說話的聲音。
“老馬,這蘭你哪里淘到的?真是太絕了!這么多年,我從未見過如此、如此仙氣十足的蘭草。我看到它,就好像真正看到了一名白衣飄飄的仙子,靜靜的站在清冷的月光下,遺世獨立……美,實在太美了!”
“花和葉的顏色,素凈到了極點。姿態飄逸,渾身透著股說不出的出塵之氣。月下仙,月下仙……這名字取得真是太貼切了!”
“……”
聽著眾人的議論,馬老臉上的笑意,忍都忍不住。恨不得站在那兒,聽他們再多說一會兒。
不過,時間不早了,再不開始斗蘭,就得拖到下午去了。
于是,他握著拳頭,抵在下巴上,提醒似的咳嗽了兩聲后,大聲道:“諸位,關于月下仙的問題,我們等會兒私下再討論。現在,我們還是先進行今天的主題,斗蘭吧。”
“徐老怪,還有另外幾位,你們覺得如何?”
白發老者瞪眼,“月下仙擺在這,還斗個鬼啊!老馬你這心臟的,早挖好了坑在這等著我們了是不是?”
“你要早發張照片給我看,我今兒就直接來了,還費力拔勁的帶什么蘭草啊。”
“就是,馬老您可不地道!”
馬老笑得一臉奸詐,道:“我早說了,月下仙是獨一無二的,絕世名品。偏你們不信。所以,我只好邀你們過來斗蘭,大家比一比了。”
“現在既然你們都不想都比了。那我也不強求了。不過,你們蘭草都帶來了,那就放到展臺上,順便讓大家參觀參觀嘛。也讓我們的能中人民,好好的開一開眼界。”
“畢竟,能被你們帶來斗蘭的蘭草,也都是萬中無一的精品呢。可不多見。”
白發老者指著馬老,氣笑了:“……你算盤打得可真精!斗蘭該不會就是個幌子,你主要的目的,其實是為了忽悠我們將寶貝蘭草帶過來吧?”
馬老一臉無辜,道:“徐老怪你說什么呢。我是那樣的人嘛?順便,就是順便。要是你不愿意,我這邊也可以叫人將你的蘭草放到后頭的保管室去。”
白發老者擺了擺手,道:“得了,我還能不知道你的那些小算盤。去,將咱們的墨蘭放到那邊展臺上去。不就是讓人免費參觀幾天嗎?我還沒那么小氣。”
前面一句,白發老者是對馬老說的。后面一句,則是對跟在自己身后的男生說的。
“是,爺爺。”
那男生聞言,低聲應了一句,便果真走過去,將懷里的墨蘭,放到了其中一個空展臺上。
馬老見狀,瞇眼笑道:“老徐就是大氣。你去給展臺加個玻璃罩,免得來參觀的人忍不住上手,傷到這么珍貴的蘭草。”
旁邊的工作人員,應聲而去。
馬老轉頭,一臉真誠的對白發老者道:“老徐你這么大方,我這邊肯定會將你的蘭草保護好的,你放心。”
白發老者擺擺手,一句話也不想多說了。
其余幾個參加斗蘭的人,見白發老者都答應了,也笑著將自家的蘭草全都放到了展廳里空置的展臺上。
不過,馬老知道這些人帶來的蘭草,全都是價值不菲的珍品。碰壞一片葉子,展會這邊都賠不起。
所以,等那些人將蘭草放到展臺上去后,他照樣立刻讓工作人員過去,在展臺上仔細的扣上了玻璃罩。沒有鑰匙,根本打不開的那種。
眾人見他態度如此慎重,都贊許的點了點頭。心里的那丁點兒計較,也全都消散了。
斗蘭是他們自己的答應的。也不怪人家挖坑。只怪當初自己太輕視對方了。
而且,今天能看到月下仙,也真是不虛此行了。
眾人在心里感慨了一回,很快就拉著馬老和楚老等人,重新圍著月下仙討論開了。
他們對月下仙有很多好奇,也有很多疑問。只有馬老和楚老等人,才能解答。
而旁邊的羅妮,早看得目瞪口呆了,“這個展開,有點厲害了……”
她本以為馬老說完話后,就能看到一場厲害的斗蘭了。沒想到,畫風一轉,變成了這樣。
她一臉不解,抬頭看向陸宵道:“那位徐老先生,為什么這么輕易就認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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