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止住哭，淚眼蒙蒙望著江辰，心中泛起說不出來的苦澀。
“你什么意思？”
江辰抽了根兒煙，與其說是抽，還不如說是咬完的。
煙蒂掐滅，扔在地面，他指著她的鼻子問，“你與沈南辭什么關系？”
什么關系？
顧念懵了。
本能脫口出出，“同事關系，上下級關系。”
“是么？”
江辰笑得幾經抽瘋，“他為什么一直幫你？你生喵喵與咪咪，他為你開了綠燈，請長假，喵喵與咪咪生產那晚，是他送你來醫院的吧，我特么就是個傻蛋，還一直那么相信你，顧念，你都不覺著對不起我么？”
江辰指責的這些，顧念徹底懵圈。
她沒有察覺到沈南辭對她的不一樣啊。
“江辰，你誤會了，沈南辭允許我請長假，是看在我為他工作了十年的份兒上，安南，就只有我工作最賣力，他可能有點……欣賞我，可是，并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生產那日，找你找了半天，沒找到，我也不知道手機怎么就拔出了他的號，直到生完孩子，我都沒見著他啊。”
顧念覺得冤枉又委屈。
江辰沉默會兒，又拿煙抽，平時顧念可能還會說兩句，今天，她知道自己不敢說，說多了，就會干架。
“你到底是聽到了什么？”
江辰抿唇不語，顧念又附了句，“是不是公司有什么風言風語？”
她在安南上了十年的班，沈南辭是最不喜歡大家議論員工私事的，以前，她只聽說過公司同事傳過沈南辭與蘇羽的緋聞，查到緋聞來源那個員工，最后是被沈南辭開掉，那件事才最終息事寧人。
顧念眼皮不斷地跳，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難道她代替了蘇羽成了第二個緋聞對象。
可是，她都成家立業，有家庭，有老公，有三個孩子了呀。
這是哪兒給哪兒啊。
想著，顧念背心泛麻，真是人言可畏。
“我去餐館吃午飯，荼水間的小妹，親自與另外一個女的說的，說你與沈南辭有不可見人的關系，他處處為你開綠燈，顧念，你真行，就憑你這姿色，還能傍上沈南辭那種大佬，有本事。”
江辰酸不啦嘰，說得是反話。
“你說什么呢。”顧念心都碎了，她可從來沒想過要出鬼，要毀掉這個家。
“大家應該是誤會了，江辰，他們誤會，難道你也不相信我？咱們可是走過十幾年風風雨雨的老夫老妻。”
江辰看著她，表情喜怒不明，“無風不起浪，如果你與他確實沒什么，又怎么可能被人家傳得那么兇，顧念，辭職吧。”
江辰不算是聰明的，但也絕對不是傻子，他相信她現在沒什么，但是，日子久了，或許沒什么都會整出點什么來。
他上了一周的班，沈南辭與他說的話五句不到，有時，不到很必要時，沈南辭幾乎是坐上車就閉目養神，連身邊的小助理也不理。
“我不能因為這點事情辭職。”
那是她一生的心血，經營的事業，如果辭了，她們這個家怎么辦？
“人活著，有雙手，還能找不到飯吃，如果你在乎這個家，你就該立即去辭職。”
江辰很在乎那句話，大家紛紛指責他綠帽戴得慌，那一刻，他殺人的心都有了。
他這個人是不太喜歡做事，可是，那并不代表著他就能吃軟飯。
是個男人，都不會有吃軟飯的心理，那是他做為一個大男人不可侵犯的自尊。
顧念不說話了，江辰也沉默抽著煙。
兩人坐了一會兒，顧念起身帶孩子去了，顧念了解江辰的脾氣，多半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一聲不響離開安南，又跑去給老頭下棋，最后吵起來把人家氣得住了院。
第二天上班，或許是因為已知曉的關系，顧念總感覺大家看她的眼神怪怪的，與平時不太一樣，以前，她咋就沒這樣的感覺。
也可能是與她一直埋首于工作，不關心身邊的事有關系，以前，她可是個極敏感的一個人。
為了掙加班費，她忽略了太多。
房門被人叩了兩下，顧念從一堆資料中抬起頭，門口的女人是蘇羽，今天的她換了一種口紅，玫紅色的，更襯得她肌膚晶瑩剔透，明**人，她踩著高跟鞋向她而來，“顧念，這兩天，公司風言風語太多，你不在乎嗎？”
“莫須有的事，一陣就過去了，蘇美女，找我有事？”
“你心真夠大的。”蘇羽攏了攏腦后長發，笑道，“你現在知道我為什么針對你了？”
顧念看著她，但笑不語。
蘇羽看著她淡定的神情，忽然間火氣直沖腦頂，雙臂一撐，掌心拍在了桌案上，“顧念，你說，你有什么本事，讓他為你傾倒？”
這個女人，生了三個孩子，年紀四十，而她蘇羽歸國博士，才貌兼具，品學兼優，正值青春年華，不過二十八歲，然而，沈南辭的目光就是要圍繞著她顧念轉，讓她恨得牙癢癢的。
顧念垂下眉眼，翻閱著手中的案卷，“蘇小姐，你誤會了，你與沈總才是郎才女貌，你也說了，我也自己的家庭，而且，我很愛我的孩子，也愛我的老公，雖然他能力上差了一點，可是，他對我很好，在家里，家務事，我一般不管的，還有帶孩子，他一手操勞，雖然，我多掙一點，可是，我過著舒心，再說，我也沒那些心思，你別聽大家信口開河，胡說八道。”
“你當真對沈南辭沒其他心思？”
“沒有。”
顧念斬釘截鐵地回。
“行，我估且相信你，這是我排了八個小時的隊，好不容易搶到一張王菲演唱會的票，你幫我給他。”
蘇羽從包里拿出票擱在了桌上，轉身而去。
顧念看著那張蘇羽留下的票，臉上并沒多余的表情，仍然埋首于工作。
半個小時后，她處理了一些事情后，拿著票進了沈南辭辦公室。
她進去時，沈南辭正在打電話，右手夾著一支煙，桌面上的煙灰缸丟滿了煙蒂。
沈南辭一面講著電話，一面示意她坐。
挑了條凳子，顧念坐到了沈南辭對面，沈南辭講完話，對上她的視線，“江辰怎么辭職了？”
顧念笑，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不喜歡就辭了唄。”
沈南辭探究著她臉上的神情，他從來沒見過顧念是這副要笑不笑的樣子。
“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夠好，讓他不高興了？”
顧念唇角的笑容扯深，“沈總，你是安南的老大，這里所有的人，都是聽你發號施令，你這樣說，未免太抬舉江辰了，他受不起的。”
“顧念。”沈南辭正色道，“我是真心誠意讓江辰來安南上班的，你們家現在這個樣子，我真的想幫你們。”
“不用了。”顧念嚴詞拒絕，“謝謝沈總好意。”
她冷若冰霜的表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都讓沈南辭黯然神傷。
顧念離開了，卻留了張難搞的演唱會票給他。
沈南辭拿著票，也不知道顧念是什么意思，她沒有說，他也沒有問，有些話，他不能說，只能久久擱在心里，可是，擱得越久，便就成了一種難言的傷。
沈南辭拿著票去了王菲演唱會，場面人山人海，熱鬧非凡，他站在離人群不遠的地方，靜靜地等待著，今兒的他像個春心萌動的小伙子，來之前，甚至站在衣柜前，望著琳瑯滿目的衣服，不知道穿哪套衣服好，多少年，他沒這樣的心思了。
為了與顧念私底下見一面，他不止推了今晚重要的應酬，還刻意打扮了一番。
這份愛在心口難開，顧念不是別的女人，沈南辭知道。
正是因為太了解她的心性與脾氣，他才只能在暗中幫助她，不過是想讓她少受一點罪，少吃一點苦而已。
可是，今兒白天她的話，似乎根本不領他的情啊。
“南辭。”
容顏璀璨，眉目艷麗逼人的女人湊上前，伸手挽住他胳膊，一陣刺鼻的香水味迎面而來，入目的，是蘇羽那張嬌艷，精心描繪的臉孔。
“你怎么來了？”
沈南辭詫異地問。
“我怎么不能來？不是你約我的嗎？”
“我幾時約你了？”沈南辭眉心隱隱一跳。
蘇羽晃了晃手中的演唱票，得意地笑說，“是你讓蘇成放到我辦公桌上的啊，我給你說，收到這張票時，我連吻了他一百遍。”
沈南辭心里咯噔了下，憑著他驚人的智商，他就知道被人設計了，而設計者百分之九十是顧念。
剝開那支纏在他手臂上的手，他轉身就離開了演唱會。
蘇羽追了上來，纏上他問，“南辭，為什么要走啊？這票很難搞的。”
沈南辭不理她，走入車庫，坐上駕駛座，拉開引摯，蘇羽要上車時，車子已一溜煙開走了，嚇得蘇羽趕緊退開，再不退開，車輪就要把她腳尖壓碎了。
沈南辭火氣不小啊，也不知道顧念是怎么給他說的。
沈南辭越想越氣，接通耳麥，拔了顧念的號碼，“喂。”
車廂里飄越著顧念輕柔的女音。
“顧念，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什么意思？”
“票是你給我的，卻出現蘇羽？”
“那本來就是她讓我轉給你的。”
沈南辭笑了，笑得恐怖陰森，‘啪’，他主動切斷了電話，特么的，他還以顧念是想通了。
原來仍然是自己自作多情。
沈南辭那夜去酒吧喝了一夜的酒，第二天，多年來，第一次上班遲到，并且衣衫不整，頭發也亂糟糟的，而且，脾氣還不很好，整整一天，辦公室都是低氣壓。
害得整個安南的員工小心冀冀。
蘇羽又來找顧念，顧念不想與她說話，任她一個人嘰嘰喳喳，說久了，人家不回應，蘇羽只得離開。
顧念手上所有的工作，以前都是親自去給沈南辭匯報的，有了滿天飛的緋聞后，顧念便把要匯報的工作全都交給了她下屬，一個剛入安南不久的實習律師小陳。
聽著小陳口中錯誤百出的專用術語，沈南辭火氣連天，耐著性子聽完她的匯報，就在小陳匯報完要離開之際，沈南辭叫住了她，“顧念呢？”
這女人什么意思？在回避他，還是沒來上班。
“在辦公室。”
“讓她來見我。”
“好的，沈總。”
小陳領命而去，不多時，顧念就叩響了沈總辦公室的門。
“進來。”
顧念應聲而入，站在他面前，恭敬地閭，“沈總找我有事？”
沈南辭看著她，動了動嘴唇，最后，卻為自己點了根煙，吐了口煙霧，緩緩才道，“顧念，別這樣，有什么，你可以說出來。”
“沈總，我不知道你讓我說什么，是我工作不夠認真，達不到你滿意的程度嗎？如果是這樣，那我……”
顧念伸手摘下脖子上的工作牌。
“下午，咱們談談，你下班先別走。”
顧念也沒說同意，還是不同意，轉身就出了沈南辭的辦公室。
望著顧念消失的方向，他一連抽了不下五支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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