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沒有回答，也沒有正眼瞧老公，徑自從他身邊擦走而過。
江辰蹙了下眉宇，把西裝掛在柜子里出了臥室，見顧念正在一聲不響打開冰箱，冰冷的氣流繚繞，霧蒙蒙的視線里，他看到了老婆那張精巧的小臉拉得有些長，回頭望了眼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的老爹，邁入廚房。
顧念已將從冰箱冷凍區拿出的兔肉扔進了水盆里，再從恒溫區拿了把葉子菜，動作麻利的擇選。
江辰瞥了老婆一眼，又望了望水盆里水與血凝固成一團難舍難分的兔肉，“要不，別做了，去外面吃？”
從小老媽把他慣壞了，早養成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習慣。
他的小家能有如今的規模，都要拜他老婆所賜。
風風雨雨十幾年，江辰早已習慣了與顧念的生活，雖然有時顧念可能嘴啐一點，但家里所有事她都會打理的井井有條。
不需要他操半點兒心。
他那幫從小長到大的哥們兒，時常給他開玩笑，說他福氣好，找了個好老婆，事實也是如此，他的哥們兒，幾乎全都離婚了，沒有離的，他可能就算是另類之一。
知道老婆節儉，老爹在家不停地作，他也怕老婆不高興不是，所以，只能低聲下氣地詢問。
再說，剛才老爹在客廳里與他講的話，人家八成是聽到了，誰愿意別人說自己懶墮，再說，他并不覺得自個兒娶的女人懶。
擇完菜，顧念看了看水糟里正在解凍的硬邦邦肉團。
從嘴里簡單崩出一字，“行。”
老婆同意去外面吃，江辰自然是高興的。
江家雖沒什么大錢，老爹老媽一直有正式工作，多年前，別人餓飯時，江家溫飽是沒問題的，也就養成了江家人大手大腳的習慣，世界在變，然而，江家的觀念卻不曾改變分毫。
從小被老媽寵壞了，江辰一直不太喜歡在家里吃飯，總覺得味道不行，也不太喜歡自個兒做，更是覺得麻煩。
然而與顧念結婚外，似乎一切都在改變著。
“爸，咱們去外面吃館子去。”
“在哪里吃？”
老頭取下眼的老花鏡，看向兒子的目光平淡無波。
“你吃什么？火鍋、中餐、海鮮自助餐，隨便選啊!”
“兒子，這一頓吃下來，不得好幾百元，想想你工資，不過才幾千元，一頓就能吃去三分之一，為什么不在家做啊，要不，我來做，你們想吃什么？”
江益華說著還真放下了手中的遙控器，慢吞吞從沙發上起身，意欲要向廚房走去。
卻被兒子一把拽住了胳膊。
“爸，不用了。”江辰抬腕看了下表，時針正好指向數字六。
“六點了，如果現在做，不知道幾點才能吃晚飯呢？我辛苦了一天，都快累趴了，爸，你都不知道，最近兩天，公司接了新訂單，今天只是暫時不加班，領導說了，明天開始班就加不完了。”
“寶貝兒子，你真辛苦。”老頭拍了拍兒子厚實的肩膀，略微點了點頭，“好吧!那就去外面吃。”
“江辰，你打個電話，看媽在干什么，如果沒吃的話，咱們就去接她。”
之所以會這樣說，顧念心里自有自己的小九九。
公公在她們家住太久了，她沒那么多精力去照顧他，如果能勸和的話，那就再簡單不過，她也不用這樣煩惱。
“老二，你媽應該吃過了，不用去接她，我給你說，她最不喜歡吃火鍋海鮮什么的，她皮膚過敏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說，她節省慣了，知道我們去下館子，指不定背后要怎么罵我們呢。”
江辰還沒來得及回答顧念，江益華已搶先阻此了兒子。
……
顧念抿唇不語，只能用倆大眼珠子瞪著江益華，無奈到了極點。
江益華不讓兒子去接阮玉清，江辰那里敢去，只能載著他們去了了一家中餐館，館子門面不算大，可是，規模也不算小，廚師好幾個，服務員晃來晃去的，仿若都是生面孔。
江辰讓顧念點菜，顧念坐在那兒徑自喝著荼，完全不搭理江辰，江辰只得自個兒來，拿了菜單點圈了幾個菜，為了照顧老人的口味，點的菜幾乎都是偏不辣或者清淡的家常菜。
菜盤端上來了，炒肉絲，粑粑回鍋肉，竹筍湯……
“這湯真鮮……”江益華喝著湯，或許是湯好喝的關系，人也就特別開胃，連喝了好幾小碗，突地，笑容就僵在唇邊了。
“怎么了，爸？”
江辰察覺到了老爸的異樣，關切地問。
“這肉絲好像有像味兒。”
“不會吧。”抱著質疑的態度，江辰夾了口肉絲塞嘴里，細細咀嚼，慢慢品嘗后，他也覺得是與平時的肉絲不太一樣，盡管加了料酒避味，但是總覺得還有點異味。
不過，不仔細品嘗是嘗不出來的。
“嗯，是有點。”
江辰話音剛落，老頭已朝著不遠處經過的服務員揮了揮手。
“有事么？老先生。”
“這肉有點味兒。”
服務員微笑著解釋，“可能是調料的關系，咱們廚房最近用了一批新的調料，秘制的，老先生。”
“秘制那玩意兒就是哄人的，把你們經理叫過來。”
“好的，稍等，老先生。”年輕漂亮的服務員見老頭不好伺候，趕緊去叫經理。
經理是個男的，大約三十出頭，匆匆忙忙走過來，點頭哈腰向她們道歉，“老先生，沒事，我馬上讓廚房給你們換。”
“不用了，把這道菜錢扣出來，有味的肉你們也敢賣，小心工商局找上門，你們這店就不用開了。”
顧念看著一身正氣凜然的公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默然地扒著飯菜。
結債時，炒肉絲的錢肯定是扣出來的。
可能是節省了二十幾塊錢的關系，回去的路上，老頭坐在車里，不停地調換著哼唱的小曲兒，有京劇的，也有越劇的，還有幾句黃梅戲，顧念聽不懂，欣賞不來的音樂，就感覺有只蜜蜂在耳邊嗡嗡地叫。
半途，她讓江辰剎車，江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到老婆下車繞過引摯蓋，他才明白是老婆想開車。
他也只能乖乖坐旁邊去。
洗完澡，將護膚水往臉上撲打，臉蛋補完水，顧念將自己裹在一張絲被里，然后睡覺，剛睡著外面就又傳來了電視劇的聲音，還夾雜著打電話的聲音。
“老張啊，好久不見了。”
“好的，過兩天約起，大家見個面，找一家環境清幽，風景優美的農家樂好好玩上一天……年紀大了，沒幾年好活了，不好好吃喝玩耍，簡直就對不起自己的一生不是？”
顧念是被粗大的嗓門聲驚醒的。
醒來，顧念心里煩躁極了，指尖狠狠掐住自己發燙的掌心，才能阻此自己不顧不管沖出去嘶吼公公的沖動。
不想發生家庭戰爭，她沖著身旁正在看書的江辰小聲道，“能不能讓你爸聲音小點？”
江辰看了看女人，見她臉色不好，只能下床開門出去，等他回來時，果然雜音就小了點。
“啟開。”抓住纖腰上的手，用力甩開。
溫熱的氣息拂過她耳畔，緊接著，是一記低柔噬骨的男性嗓音，“我算了算日子，昨天剛滿三個月……”
顧念想著白天應醫生的話，氣不打一處來。
誘哄不行，江辰來硬的，“顧念，你特么就喜歡裝，真值錢，每次都是這樣，真掃興。”
男人不滿咕噥著點煙。
“去衛生間抽。”
煽開鼻尖濃濃煙味兒，顧念毫不客氣趕人。
在男人走向衛生間時，她沖著那抹挺拔的背影輕輕喊了句，“你能有法子讓你老爸與老媽和好，我就隨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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