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濤回廠后即刻投入繁忙的工作中,他首先把產品重量重新調制,再把試制出來的產品拿去對方廠家裝機,直到對方廠家的裝機報告傳過來,確定重新調制的產品合格,裝機過程中沒有出現一個裂口產品,壓鑄車間才開始大批生產。
接著,成濤又開始處理優質材料和劣質材料的搭配比例,同樣把重新配好比例后的產品試做出來,拿去車間工人加工,看這批產品還會不會損壞刀具、鉆花,經過工人們加工后,反映上來的情況是比以前好多了。就這樣,他先把目前出現的兩個主要問題解決了,然后再處理其他產品的漏氣、漏油、氣孔多的毛病。
看到他和我一樣,每天早出晚歸,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看見女兒已經在床上熟睡,手里還握著鉛筆,旁邊還擺著一本語文書,女兒可能是在預習課文時,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看著這個家,看著這一切,我心里無比的心酸。建立一個幸福的小家是多么不容易,我們從下崗失業找工作,好不容易來到這里定居,現在,要毀壞我們這個幸福小家的,就很有可能是成濤的那一夜出軌的瞬間。我表面上好像忘記了成濤出軌這件事,心里卻非常記恨著成濤,內心在作出艱難的抉擇,我知道,只要我提出離婚,他將會是滿口答應,現在我淪落到在婚姻面前也只能忍著,我不知道以前那個堅強的自己去哪兒了,為何如今變得如此懦弱。我一方面怕離開他后,我和女兒會過得很苦;另一方面心里又容不下他對我的背叛,這是我既矛盾又痛苦的抉擇。
然而,繁忙的工作根本不允許我有太多時間去考慮和成濤離婚的事情,每天起床后就要面對快節奏的生活和工作。
那天下午要下班的時候,和我一起上班的小靈,她的老公和女兒來廠里接她下班,還給小靈送來了飲料和水果,看著她老公對小靈耐心體貼的樣子,她女兒在一旁不停地叫小靈:“媽,這個是什么?那邊又在干什么?”眼前是他們溫馨幸福的一家,又有誰知道她老公被蒙在鼓里?想想小靈平時和金廠長、張主管他們出去開房,暗中偷歡的嘴臉,成濤和小靈有什么區別嗎?成濤已不是以前的成濤,我已不再是以前的我,既然小靈的老公都和小靈生活得這么幸福,那我跟成濤也幸福生活下去吧,我頓時似乎已經懂得釋懷,不再苦苦折磨自己。
現在,我心如止水,即使看見成濤的得力助手秀紅從我身邊走過,我也能平靜對待,有時秀紅拿產品在我們車間來試做,檢測看有沒有氣孔,我還會和她聊上兩句。
說來也奇怪,我越是平靜,才發覺許多事情并沒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糟糕,最明顯的是秀紅回家時,不再每天來等到坐我們的摩托車,而是去坐車間另外一個同事的車,這樣也好,省得她再來添亂。
不知為什么,今年廠里的女工生二孩的特別多。最先是箱蓋車間的一位長得很高大的檢驗員,她前一天都還在廠里正常上班,第二天就去醫院生了二孩。因為她長得高大,大家都沒有發現她什么時候懷孕了,突然聽說她生了二孩,大家都是滿臉的疑惑,直到她男人來廠里幫她請產假,大家才相信這是事實,而并非傳言;另外一個是箱體車間的女工,她第一個是女兒,想生一個兒子,聽說也快生了。那時二孩政策還沒開始執行,所有生二孩的都是要被罰款。
有一天下班回家,我在超市門口,遇見了以前在一起上班的周宇,她說她早就沒在90車間上班了,她男人現在開了一個支架廠,她已經學會了開車,平時在廠里幫男人收付款項,接待一些生意上的客戶。因為很久沒在一起聊天了,她和我說了很多話。她說她還想再生一個孩子,心里踏實一些。她給我講了一件事,她說:“就在我們這個鎮上,以前有個老板的兒子,已經十多歲了,在讀中學,因為離家比較近,所以晚上就沒有住校。每天晚上放學回家住,但是有一天晚上卻沒有回家。突然失蹤,父母趕忙聯系學校,學校里沒人,又去親戚朋友那里找,也沒找到,該找的地方都找遍了,直到最后也杳無音訊,父母悲痛欲絕”。她說:“人就是怕中年喪子”,趁現在還年輕,多生一個孩子好些。我說:“我現在做的檢驗工作,工資很高,我舍不得丟掉工作”。周宇:“工作丟掉了可以再找,我們都三十幾歲了,如果現在不生,難道等到四十歲了才生,那就不好了”。
我也很贊同她的說法,就說:“小宇,你說得對。”記得就在我們樓下有一家人,我剛買房在裝修的時候,我經常去看新房,要經過他家。一次,我看見他家門開著,就進去看了一下他的房子,他女人正在掛一幅漂亮窗簾:一片藍藍的大海,岸邊的椰子樹上結滿了椰果。我說:“好漂亮的窗簾”,那女人笑著說:“漂亮嗎?”我回答:“真漂亮,你家的房子裝修得很豪華”。她說:“為了裝修這房子,我和兒子親自去買材料,忙乎了好一陣子,現在總算裝修好了”沒想到,這就是那女人和我說的最后一句話。就是那次看見她以后,聽說沒過多久,她在老家就突發腦溢血死了,就這樣,買的新房剛裝修好,還沒來得及住進去人就死了。
更可悲的是,她死了之后,她男人和兒子后來搬到新房里大約住了一年,兒子是大學生,我親眼看見他兒子帶著媳婦回來過。但是,一年之后,他兒子也得白血病死了,他悲痛交加、傷心欲絕,可憐的說:“哪怕給我留下一個孫子也好啊!怎么就只留下我一個人”。周宇說:“所以,趁年輕,還是多生一個孩子好”。聽了她的話,我在心里隱隱約約也有了一種想法:既然周宇都打算生二孩,我也打算再生一個孩子,現在有個女兒,如果再生一個兒子,成濤更喜歡,或許就不會出去放蕩,同時也留住了成濤的心,這不是就兩全其美了嗎?我越想越興奮,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其實,有時候我真是想得太簡單了,如果男人的心里沒有你,你用什么辦法也是留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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