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分,是在對的時間,對的地點,遇上對的人。而如果兩個人的緣分太深,或許,哪怕在不對的時間和地點,也一樣可以見到那個對的人,哪怕這個遇見的可能性,只有萬分之一。)
陸陸續(xù)續(xù)來了不少人,也陸陸續(xù)續(xù)傳來了不同的抽泣聲。時間快到了,一群人像剛出了籠的鳥,一個勁兒地往登記處擠,都想要第一批進會見室。
奶奶也跟著人群擠了進去,一時間看不到人影。吳恙覺得一陣煩悶,可偏偏她不能離開。她四處看了看,發(fā)現(xiàn)這個的一切都那么壓抑,又好像,這一切都應該是電視劇里才會發(fā)生的,說什么也不應該發(fā)生在自己身上。
奶奶走了過來,拉著吳恙,走到門口,這是她已經(jīng)打好證明,可以進入了。第一批進去的人不多,其余的,只能等到兩個小時后再進去。大家有的激動地在門口排了隊,也有的垂頭喪氣地坐回到座位上。總之,很雜亂,也很煩悶。
進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帶給媽媽的東西拿到專門檢查的地方,接受檢查。
那個女警翻看了一下東西,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你們這個東西是可以帶進去的,就是塑料袋不行,你們?nèi)杽e人要一個布袋子裝起來,不然東西會弄丟。”
女警的態(tài)度還算可以,只是這會見室里,哪里能夠向別人要來一個布袋。吳恙和奶奶兩個人四處張望,想看看有沒有人的手上正好有個布袋,盡管這個可能,真的很小。好在媽媽還沒有來,大家都找到了自己的窗口,陸陸續(xù)續(xù)坐下了。
奶奶四處討要袋子,只見到有一個帶著兩個孩子的婦人,手上有一個布袋,奶奶開口去要,卻被拒絕,他們也只有這么一個袋子。
“恙恙,找不到袋子怎么辦?要不我們等下接見完再出去拿一個,就是這樣的話就進不來了。”奶奶在一旁著急著。
吳恙也不知道該怎么辦,說實話,來了這里,她心里,仍舊有些想不明白,沒辦法放開。她只是機械般地點了點頭。
這時候,剛剛上鎖的門再一次打開了,進來了兩個人,很熟悉。吳恙嚇了一大跳,慌慌張張地找到2號窗口,背對著他們坐了下。此刻的心跳得激動,一分一秒,早就無法捉摸自己的心情。
奶奶看到兩個人走到檢查物品的地方,看他們將帶的東西依次拿出。他們的包裝很細致,每一個物品,都用一個袋子包著,方便區(qū)分。
奶奶懸著的心不知情地落了一下,走到他們面前:“小姑娘,你們這個袋子,可以給我一個嗎?我們的東西沒有袋子,送不進去。”
“嗯,好的。”女孩甜甜地笑了一下,不緊不慢地把自己準備好的衣物打開,放在一起,然后騰出一個袋子遞給奶奶。
奶奶說了句“謝謝”,也舒心地笑了笑。突然記起來東西都在吳恙那里,扭頭看去,吳恙正恭恭敬敬地坐在不遠處的接見窗口,背對著他們,不聲不響。她只是以為吳恙心情不好,笑了笑。
“恙恙,快把媽媽的東西拿過來。”
吳恙頓時感覺失去了意識,在最喜歡的人面前暴露出來,她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凌司程知道了,對嗎?他是不是會嫌棄我,再也不理我了?你在想什么啊,他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你也從來都配不上他,不是嗎?
吳恙想了片刻,又突然充滿了疑惑:凌司程和李司露為什么是一起來的?他們在一起了嗎?為什么會來這?
一連串的問題讓吳恙反應不過來。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更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真實的,還是說只是夢境。
她轉(zhuǎn)身,凌司程也在看著她。
或許凌司程已經(jīng)察覺到了什么,吳恙在最后兩天的反常他看在眼里,他也有過很多猜測,只是從來沒有想到這一層。
有點尷尬,他與吳恙對視著,似乎彼此間都想通過眼睛的接觸,來讀出對方心里在想些什么。
李司露站在一邊也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剛才聽奶奶說“媽媽”,吳恙的媽媽也來了這里嗎?她看看吳恙,又看看身邊面無表情的凌司程,覺得現(xiàn)在發(fā)生的一切太過于戲劇性,讓她自己都無法真的把這一切代入到自己的故事里。
思緒一片混亂,場面也一度陷入混亂。無論是誰,在這個時候,一定沒辦法淡定自若。
奶奶看出來了吳恙的驚慌失措,走了過去:“恙恙,你怎么了?你們認識啊?”
吳恙搖了搖頭,又突然點了點頭。反應過來一把把手里的東西塞給奶奶,然后自己又坐回到座位上。
凌司程看吳恙拖著自己的腦袋,蜷縮著,有點涼意。但他從小就是一個理智的人,什么事情,一會兒也可以說。他拍了拍李司露,示意她把東西整理好。
這個時候李司露也來不及夸贊凌司程的冷靜,立馬轉(zhuǎn)過身,把檢查好的東西寫上名字重新遞給警察。
那個警察笑了笑,對著他們說:“好了,東西會帶進去的,位置給你們安排好了,那個一號窗口。”警察客氣地指了指吳恙旁邊空著的位置,“2”旁邊的窗口上貼著大大的數(shù)字“1”。
凌司程點了點頭,便拉著李司露的手坐過去了。
接待室里隔著玻璃窗,有三個電話機,里面一個,外面兩個,電話機自動地定了時間,接起以后兩個小時,便自動掛斷。
四周有老人孩童哭的聲音,也有焦急等待的聲音,可是吳恙的世界,卻很安靜,安靜得聽得見心跳。她閉上眼睛,隨著自己的心跳數(shù)著:1,2,3......
“來了。”
不知道是誰先開了口,大家都往里面看去。一隊人,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成一排,指導員跟她們說了什么,于是他們就立刻分散來找自己接見人所在的窗口。
人群中,吳恙看見了自己的媽媽。
短短幾日,她原來白皙的皮膚變得蠟黃,似乎瘦了,卷卷的長發(fā)也被剪短,一時間她有點難以認出這就是自己的媽媽。
她慌忙地向媽媽招了招手,又慌忙地接起電話。
“恙恙,你這次怎么也跟著來了?”媽媽看到吳恙的時候,也有點又驚喜又難過。此刻笑著的臉,卻也有一抹眼淚一閃而過。
“我來看看你。”吳恙這個時候不想哭,她要笑,跟平常一樣,笑得云淡風輕,“媽,你怎么剪了個這樣的蘑菇頭,就跟蘑古力一樣。”
媽媽笑著白了一眼吳恙:“你怎么不說櫻桃小丸子啊?”
“我喜歡吃蘑古力嘛。”
奶奶笑著也接起電話,跟媽媽聊了幾句公司的事情,又交代了點其他家中的事,然后時間還有多,就又和吳恙聊起了閑話。
“恙恙,你知道嗎?有一件很巧的事情。跟媽媽一個監(jiān)獄的有一個人,她的女兒好像跟你是一個學校的,都在那澤念書,你認識嗎?好像叫李司露?”媽媽神秘兮兮地跟吳恙說著。
恙恙點了點頭,用手指偷偷摸摸指了指自己的左邊1號窗口。
媽媽看過去,還真是自己的朋友,她們兩個人似乎再聊同一件事,對視一笑。
吳恙也看過去,發(fā)現(xiàn)凌司程和李司露也正在看她,覺得有點尷尬,又立馬低下了頭。
“恙恙,你知道嗎?李司露的媽媽對我可好了,我剛進來的時候,什么活都不會干,幫他們弄那個布,就是以前古時候踩的那個車,經(jīng)常弄破,還好她媽媽幫了我,她對我真的很好。”
“媽,你說的那個車應該不是古時候的吧,我怎么記得我好像小時候也見過?你從來不干活的人,真的難為你了。”吳恙看著媽媽若無其事地說著里面的生活,就好像在說自己的旅行那樣輕松,自己心里也輕松了點,覺得有點好笑。
“那當然啦,媽媽在里面學了很多東西呢。就是這個吃的,你知道嗎,那吃的,可是比你們學校還要貴,而且啊,難吃。”那個“貴”字和“難吃”,媽媽沒有直接說出來,而是做了個口型,說完以后又賊兮兮地笑了笑,眼神示意著吳恙什么,但吳恙看懂了。
媽媽的意思是,電話都被監(jiān)聽了,不能說他們壞話。
吳恙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繼而說:“下次等你出來,請你去吃大餐。”
“好啊。對了,恙恙,那個李司露,你認識嗎?”
“同班同學。”吳恙發(fā)現(xiàn)媽媽繞了一圈,又繞到了李司露身上。
“這么巧啊,跟你說啊,她還有個表哥,可帥了呢,爸媽都在英國,那天李司露寄了幾張照片給她媽媽,里面就有她和她表哥的照片,你認識嗎?好像也是你們學校的呢,什么名字我倒沒問過,據(jù)說成績超級好。”
“你說的,是凌司程嗎?”吳恙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原來凌司程是李司露的表哥啊,這樣一來,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凌司程,那不是你初中的同桌嗎?”初中三年媽媽沒有來學校看過吳恙,哪怕是回家,也很少親自來接,只是常在老師表揚里看到過凌司程這個名字,因此沒有見到過凌司程,更不知道他長什么樣子。但凌司程成績好,她還是有數(shù)的,知道他是一個神一般的存在。
“對呀,他就在這。”吳恙沒有看過去,只是低著頭。
接見窗口之間有墻,媽媽這個位置,可以看到旁邊,卻看不到旁邊窗外的人,她努力看了看,還是什么都看不到,只好作罷。
“天吶恙恙,這也太巧了吧。話說那個凌司程,長得這么帥,成績又好,在你身邊坐了三年,你還沒有淪陷啊?”媽媽表現(xiàn)出一副很不可思議的表情。
吳恙心里發(fā)毛,這個時候了,媽媽還有心情說這個,笑著給媽媽翻了個白眼。
“媽,你可別忘了,我們只有兩個小時哦。”
“對了,對了,我都快忘了,恙恙,我們最近晚上在看那一部《錦繡》,你看過嗎?”
吳恙差點暈過去,苦笑著點點頭:“我怎么會沒看過,超級虐,后面我?guī)缀趺考伎纯蕖!?br />
“那大結(jié)局是什么啊?我一會回去炫耀一下我知道大結(jié)局。”
“最后男主為了救女主死了,他騙女主說自己吃了解藥,其實解藥就只剩一顆了,所以他留給了女主,自己死了。”吳恙耐心地說著。
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媽媽就像個孩子,什么時候都有著樂觀的心態(tài),哪怕身陷囹圄,也依舊說些有的沒的。
時間快到了,陸陸續(xù)續(xù)已經(jīng)有人站了起來,在門邊排隊。媽媽焦急地說了最后幾句“照顧好弟弟和家人”之類的話,電話機里就傳來嘟嘟的聲音,隨即陷入了沉默。
吳恙弱弱地喊了一句媽媽,將手貼在玻璃窗上,看著她。媽媽也笑著把手貼在窗上,與吳恙的重疊起來。再一次,吳恙看到了淚光,慢慢的,視線模糊了起來。
玻璃窗很冰涼,空調(diào)的冷氣讓人有點戰(zhàn)栗。隔著玻璃窗的手,似乎緊緊地握在一起,又好像舀起一捧水,又眼睜睜地看著那水從指縫中滑走,卻又無可奈何。
媽媽走了,一步三回頭,最后還是消失在了視線里。吳恙愣愣地看著,一動不動,裙子在空調(diào)風的吹動下飄了幾下。
凌司程看著吳恙的側(cè)臉,有點苦澀。他一次又一次的在心里,催促著她振作起來,夢,很快就會結(jié)束的。不知道為什么,如果說每個人的一生都會遇見幾個無法割舍的人,那么她,就是他想要保護的,無法割舍的人。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