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其時還沒有買車,開著公司的車順路來接顧惜下班。
顧惜當時都說了,開公司車做私人事不好,但江川堅持要接,說你第一天上班,而且絕對順路,他現在也有這樣的權限去自由使用車輛。
車子開進了顧惜公司樓下大門內,有足夠的停車時間,顧惜看到了,很自然打開副駕駛。
有人。
江川的女同事,巋然安然地坐在副駕駛上,哪怕顧惜已經打開了副駕駛的門,她也不覺得有什么。
顧惜只好關上門,坐到后面去,一路上,就看著前面的兩個人旁若無人地討論工作上的事情。
幸好這段路不算長,不然顧惜的不滿會漲得更加厲害了。
那女同事走后,在等進入電梯時,顧惜問:“以后副駕駛有人,就不要來接我了。”
江川看著顧惜的臉色,問:“這你又怎么了?”
“大哥,你來接老婆下班,女同事坐副駕駛,自己老婆做后排,你覺得合適嗎?”
“這有什么的嗎?這是公司的車,又不是自己的車。”
“都叫了你不要用公司的車來接我了。”
“你怎么這么小氣呢?和她計較什么?”
“好,她不懂這些,她沒有這些意識,我不和她計較,但我有沒有資格和自己的老公計較,你來接我,就是讓我坐在后排看你們互動的呀?”
“這有什么呢?我又不是和她卿卿我我,我們只是在探討工作。”
顧惜咬著下唇,點了點頭,說:“把我扔一邊,旁若無人和她探討工作。”
“那你是我老婆,我們那么熟,我不需要招待你,但她是我同事,我不好得失別人。”
“那是你的下屬。你總是這樣,誰都不能得罪,有什么,先得罪老婆,因為老婆好哄,得罪的成本低是不是?”
“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覺得,你和我是自己人,不用這種客套的東西?”
顧惜笑了,說:“就因為是自己人,難道不是更應受到重視嗎?你這個同事會陪你走多久?我可是陪你走一輩子的,你一輩子都要為了過客來得失我嗎?”
江川說不過顧惜,就說:“不就是個副駕駛么,有這么重要么?你怎么這么小氣呢?以前的你,哪里是這樣計較小氣的哦?你忘了,以前我們還經常一起看美女。”
“那是什么以前,那是我們還沒有在一起的以前,現在我是你老婆,我要求有我在場時,副駕駛留給我,這樣就很小氣很過分嗎?”
江川脾氣也不好,說:“你就是無理取鬧,你就是小肚子雞腸。”而后先自出電梯了。
顧惜直接按了1樓,不想出電梯門回家了,重新下樓。
她在樓下走的時候,還會回頭看江川有沒有追下來。
徘徊在樓下公園,躊躇不前的時候,江川還沒有追上來,只是打來了電話。
這次,顧惜是等到他打到第三個電話時才接的,江川說:“你又鬧什么脾氣,我跟媽說了去接你吃飯的,慶祝你找到工作,現在只有我自己一個人回來,媽又要說了。”
“你不要每次都拿太后來壓我。”顧惜真的煩夠了江川,每次兩口子有什么,都要扯上太后來鎮壓。
她都盡量避開了,他卻偏要先扯上。還當作是金箍圈。
“我們已經下樓了,你不要走遠,在樓下等我們。”江川說。
顧惜直接打電話給江媽,用著不咸不淡的C城話說:“公司忽然有事讓我回去加班,不知道加到什么時候,你們先去吃飯。”
如此粗劣的謊言,江媽應該也看出來有問題了。
但顧惜當下的氣不僅沒有消散還助長了,為了維持表面的恩愛而去吃飯,在江媽面前裝作若無其事,估計顧惜會難受死。
她電話才打完,江川又來電了,說:“你怎么這么任性呢?說好的你找到工作就和你去吃飯慶祝的。”
“說好的?怎么說的?你有說是全家大小一起出動去吃嗎?”真是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全家人一起去不是很好嗎?他們都這么給你面子,人多熱鬧啊,而且也能吃多點。”
“江川,你懂不懂什么是二人世界?我和你在一起,我要和你全家一起住,好不容易有個節點和名目出來吃頓飯,你都要拖家帶口的。我現在和你的任何活動,基本都是團體活動,你求婚也是這樣,紀念日也是這樣,生日是這樣,連情人節也是這樣。我只是想要點兩個人的空間,怎么這么難呢?我嫁給你的時候,可沒想過是要嫁給你的家庭,和你家庭捆綁著來生活的呢。”顧惜越說越生氣。
“你為何要分得這么清楚呢?這都是一家人啊。”江川依然覺得顧惜是無理取鬧。
“江川,關于這個問題,我真的不是第一次和你提,也不是第一次和你鬧了,自打我搬進你家以來,我們不知為這個事情吵過多少次了。你每次都這樣,好不容易約好兩個人出來吃飯,你都總是挑離家里近的地方吃飯,然后在家的群里問問哪個弟哪個妹吃飯了沒有,完了他們一句沒吃,就來參加我們的飯局,一次可以這樣,兩次三次都可以,可你真的不能每次都這樣,我已經很多次明確提出過訴求了,你還是一成不變。”
“你是大嫂啊,你怎么會要和小的計較那么多?再說,我們出來吃飯了,家里不做飯,他們吃什么?”
“我是大嫂,但我不是他們的媽,就算我是他們的媽,他們都這么大的人了,每一餐都要我來解決我來愁嗎?是不是我不在家都要掛個燒餅在他們脖子上?他們也很自立的好嗎?是你自己有問題。”
江川嘆氣,也很無奈,最后只說:“你真的越來越計較小氣了。”
“我小氣?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你可能覺得沒有什么,因為那是你從小一起生活到大的家人,但我不是。我說了,我嫁的是你,不是你的家庭。”
“你看看你,我都說了你,你總是把自己當做外人看。我們全家都把你當做家人看,你總是不把自己當成這個家庭的人。”
“可笑,他們把我當做這個家庭的人看,我就是這個家庭的人嗎?很簡單一件事,我今天如果和你離婚了,你還是他們的家人,但我從此和他們再無關系,你還說什么家人不家人呢?”
“那你現在不就是我老婆么,為什么要說離婚的事情。”江川覺得顧惜不可理喻。
哎,連吵架都吵不到一個頻道一個維度上了,顧惜覺得有心無力。
最后,她又哭了,說:“江川,你說我變了,其實你有沒有發現你自己也變了?結婚以后,我提出的很多不滿,你都不會重視,更不會去改,關于拖家帶口吃飯看電影這個事情,我說到自己都煩了,可你依然毫無變化,你真的還愛我嗎?哪怕為了照顧我情緒而做出改變也不肯嗎?”
江川卻說:“你總是叫我照顧你感受,那你呢?你就不需要照顧我感受嗎?有什么,你總是會指責我,總是要求我改我遷就你,難道你不能遷就我一下嗎?這東西原本就沒對沒錯。”
顧惜聽到這句話,第一次覺得心涼。
心涼在于不是這句話有無道理,而是,她已經真切感受到江川的變化了。
從前百依百順百般寵溺,吃個火龍果都要喂著他來吃,她在廚房做飯稍微啊一聲,他立馬緊張沖去廚房看她發生什么事了,如果只是被油彈到了,他會捧著她的手指吹一通,而后給她涂上醬油。
往時有什么,她臉色一變,他立馬好聲好氣哄著,死皮賴臉逗她笑。
如今,開始“據理力爭”了。
而前前后后,結婚一年都還沒到呢。
也真是的,誰考完試了還復習呢?但前后差異大,就會有落差了。
她當下蓋下電話,不想再回家。
她走遠了才哭,哭完依舊不想回家。
江川的電話沒再打來。
心寒層層渲染開。
顧惜眼下也無處可去。
想來想去,要不就去顧怡家,要不就回孔家。
去顧怡家她是不想的,顧怡現在出了月子回到家,也是周身蟻,自己都忙不過來,哪有空顧一個淚人?
回孔家更加不想,當初是自己堅持要嫁給江川的,蔣芳梅三勸四勸勸不住,現在因為吵架了回娘家,像什么話?
瞧,不顧娘家人阻攔非要嫁的話,就是有這樣的后遺癥,將來在夫家受了什么委屈,全部都要打碎牙和血吞,哪還有什么臉面攪到娘家人,更別說是讓娘家人為自己出頭了。
顧惜蹲在家里一公里多以外的魚塘邊上,哭到差不多了,依然不想回家。
江川打來電話,顧惜不想接。
江川發來信息:“你在哪,先回家。”
顧惜最后還是去了顧怡家,兩個家不算遠,顧惜坐公車的話,半小時就到。
到了顧怡家樓下,好巧不巧,看到了尚游。
還有另外一個倩影。
那個倩影絕對不屬于顧怡,顧怡產后胖若兩人。
顧惜屏住呼吸,悄悄走近。
第一次偷窺,她的心跳得厲害。
直看到兩人抱在了一起,顧惜的腦袋嗡地一聲。
兩人像是要別離,但又在無限纏綿。
這樣的情景顧惜經歷過,當初和江川熱戀,不也是如此難分難舍嗎?
顧惜迅速將手機調到靜音,暗中偷拍了好幾張照片,但礙于光線太暗,照片模糊不清。
可如果是熟知尚游的人,應該是能一眼認出的。
那個女的在得到一個goodbye kiss 后終于離去。
顧惜當下已經沒什么理智了,她快步走上前,截住尚游,重重地喊:“姐夫!”
而后才轉到他面前,盯著他的眼睛,問:“怎么回事?人家明星可以說是排戲,你呢?你有什么理由。”
顯然,尚游見到顧惜很是錯愕,他完全沒有想到顧惜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里。
他環顧四周,表情不自然起來,手放扯了扯領帶又放在褲兜,說:“你怎么來了?”
“可不嗎?來的正巧,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到了。”平生第一次捉奸,毫無計策和謀略,只憑著心中一股氣。
這出軌的戲碼,怎么如此普遍,而且現在居然還發生在身邊了。
顧惜原本就被江川氣得一腔悶氣出不來,現在還添上了這爆炸性的火。
“我和她,沒什么的,你不要亂想。”尚游不打自招,被撞破了,短暫的不知所措后,很快就是嫻熟的淡定的官方說辭。
顧惜雙手交叉抱在前,笑了,問:“摟摟抱抱纏纏綿綿,親完又親,也叫沒什么?姐夫,你尺度真大底線真低啊。”
“你口說無憑,不要來破壞我們夫妻感情。”
顧惜笑得發抖:“是你破壞你們感情還是我破壞你們感情?尚游,我跟你說,我們全家都是軟柿子,一直都是任人捏的了,但如果你做出傷害我家人的事情,軟柿子也是可以跟你拼命的你信不信?”顧惜說得眼睛都紅了。
尚游見到顧惜哭過,以為她是為這件事哭的,他很清楚她們兩姐妹的感情,顧惜有這樣激烈的反應他毫不意外。
他踱了踱步,想了想,說:“我們去車里談。”
“打住,我現在要跟你劃清楚界限,有什么要談的,請不要在這么狹窄的空間,我的尺度和底線和你很不同呢。”顧惜說話就是要單單打打。
“那我們找個地方坐下好好談談。”尚游還是想息事寧人的。
顧惜濁氣未消,她強迫自己冷靜,想到顧怡,想到顧怡剛出生的孩子,想到自己的童年,內心彷徨而復雜,百味交集。
她豎起雙手,做停的手勢,說:“讓我冷靜一下,我現在很想揍你。”
尚游說:“事情沒有你想的那么復雜。”
“你閉嘴!”
尚游不再說話。
江川電話不斷打來。
顧惜知道今晚要不住酒店,不然真的無處可去了。那種無家可歸流落街頭的滋味,她是受夠了的。
想了一下,便接了電話,她本來已經想好要說什么了,但江川比他更急,說:“你在哪,我去接你,不要亂跑好不好,我很擔心的,又是大半夜,你回來吧,不要一吵架就跑,我錯了,我答應你以后不這樣了,你回來好不好?”
顧惜便說:“我在我姐這。”而后掛掉電話。
足足在原地坐了十分鐘,她和尚游僵著,尚游也沒有離去,直到江川來了,顧惜才起來,對尚游說:“這個事情,是你和我姐的事情,但我既然看到了,不可能不理,我也不介意自己多個多管閑事的名頭。三天之內,你不處理好,休怪我和你撞個魚死網破。激怒我了,莫講什么文明,我捅死你再捅死那個三八都做得到,我耗上一輩子都可以,不問值不值,就問那口氣。信不信由你,自己看著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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