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急,既然她想男人想瘋了,我本來就給她準備了一個,待會兒給她送過去就是了。”
晴安想起昨天晚上尹鳳傾跟她說起的所謂“計劃”,當時她還覺得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太過無恥,本勸他別用的,但經過剛才那一巴掌以及看過現在這張紙條上的內容,晴安忽然覺得無恥之人還真是就要用無恥的手段來對付啊。
兩人對視達成一致的時候,外頭的宮侍已經在高喊“陛下駕到!櫟貴妃,茹貴妃,映妃娘娘駕到!”
兩人便將此事暫且按下不提,走出自己位子,隨著殿內眾人跪下,高呼陛下萬歲!
武帝一身明黃色的龍服,在櫟貴妃的陪同下緩步到主位坐下,櫟貴妃坐在他左下側,他們身后,茹貴妃與映妃也相應就坐。映妃看了一眼在武帝右下側坐下的茹貴妃,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臉的不甘心,原本只是一個夫人罷了,如今竟也騎到她的頭上來。
“平身吧!”
武帝沉穩有力的聲音在殿內響起,眾人急忙都起身,有序地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坐下。
上頭武帝對著身邊的馮海微一點頭,馮海便大聲唱道:“開宴!”
他話音一落,便有穿著水青色一色宮裝的侍女捧著各色菜肉瓜果魚貫而入。
畢竟是陛下的萬壽宴,所有菜色都是御膳房精心準備的。況且,自大煌建國后,受戰爭之苦的百姓不在少數,武帝勵精圖治,極少舉辦這樣盛大的宮宴,因此有半數人都覺得菜式珍奇,倒是不像慣常的宮宴那樣在吃食方面冷場,肉菜瓜果上好后,不少人都執起筷子,細細品味。
上頭幾位主也樂得讓大家吃得輕松,臉上表情都各有松動,唯有煌妍用筷子戳著面前的一塊牛肉,眼睛卻又恨又愛地瞄向尹鳳傾這一桌。
她身邊的煌欣一身低調的宮裝,有些惋惜地看著被煌妍戳得不成樣子的牛肉,微微坐過去一點低聲道:“二姐姐,你是不喜歡這道牛肉么?”
煌妍霍地看向她,見她一臉受驚的模樣,暗道無趣,將牛肉整塊放入嘴里,冷淡道:“沒有!”
煌欣抿抿唇,沒再開口,又坐開些,繼續安靜地擺弄自己面前的食物。
眾人用餐的功夫里,便見葉謹突然起身,走到殿中央,沖著武帝拱手彎腰,“葉謹祝陛下萬壽無疆,臣為陛下準備了一份禮物,特地在此送上,望陛下笑納。”
他說完便將目光投向瑞涵,示意她將案桌上的錦盒拿出來。
瑞涵在觸到他的目光時心里一陣惶然,葉謹他,居然在事先沒有與她有過任何商量的前提下就要將她推到眾目睽睽之下,這到底是為什么。
眼見她坐著沒動,身邊的人已經開始指指點點,她急忙穩住心神,不行不行,她要穩住,不能露怯,不能自亂陣腳,也許,這一切,都是葉謹在試探她而已。
想到這里,她像以往煌凰被葉謹先斬后奏時一樣暗中瞪了葉謹一眼,才大方的起身,將桌上的錦盒一步一步捧到葉謹手里。
葉謹接過,對著武帝的方向捧上,馮海急忙快走兩步走下臺階,將錦盒接了過去,然后回身走到武帝身后站定,卻并未將錦盒遞給武帝,因為精明的他已經發現,幾位主子的目光都已投向葉謹身邊低垂著頭的瑞涵。
“咦?葉少相身邊這位,怎么跟跟煌……長公主身邊原來那位女官長得這么像的?”
說話的是映妃,其實,其他幾位主子自然也看到了,但是都注意武帝的神情,沒敢說出來。葉謹明知武帝如今最避諱的是提到煌凰,他還公然將煌凰身邊最親近的女官帶在身邊,這不是故意打武帝的臉嘛。
原本沉迷于美食的眾人都被映妃一句話嚇到,隱約覺得有暗潮在武帝與葉謹之間涌動,都偷偷放下了筷子,屏著呼吸注意著這邊的動靜。
而晴安,則從瑞涵一出現在眾人面前,便細細打量著上頭幾人的神情變化。
晴安瞇著眼睛,沒有放過上頭幾人的任何一點神情變化,好在侯府的位子還算靠前,所以她沒費多少力氣就看得一清二楚。
武帝的神情變化不大,只掃了一眼瑞涵便將目光投向葉謹,仿佛帶著隱忍的怒意,他的反應似乎很正常,應該只是被葉謹忤逆的惱怒。
映妃正如她慣常的反應一樣,很是驚訝,并且不顧后果就嚷嚷了出來。茹貴妃開始也露出極為驚訝的表情,但很快就掩住了,只把目光頻頻投向武帝,去看他的反應。
這樣說來,這兩個人對瑞涵的事情,事先應該都是不清楚的。
倒是櫟貴妃,晴安最后才將目光投向煌凰這位姨母,她的神情居然沒有任何變化,仍如往常一般似乎是諸事不理。但晴安還是看到她的眼眸似是在瑞涵臉上頓了一下,然后拿起桌上的茶杯飲茶,很自然的表現,卻讓晴安下意識地覺得她似乎在故意掩蓋自己的情緒。這其中,到底是看到煌凰的人心生感慨,還有另有其他心思,就是真的不得而知了。
晴安覺得,這幾個妃子之間,似乎倒是這位櫟貴妃心思最難讓人猜測,她似是諸事不管,萬事看淡。但越是這樣的人越容易隱藏真實心思,因為,不管有什么事情她的表情都是不變的,你永遠難以窺見她的真實心思。也正是因為這樣,剛才她那一點眸光的流轉,就足以說明她后面,定然有點什么。
晴安看到了,葉謹自然也就看到了。他雙手一緊,說實話,煌凰與櫟貴妃這個姨母感情尚算好。櫟貴妃雖然對人冷淡,但對煌凰這個侄女卻始終有著一縷溫情。他從未想過,在針對煌凰的整個謀局中,櫟貴妃會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煌凰,可是她嫡親的侄女呀!
不說晴安和葉謹心思翻轉,只說映妃喊出一句話,才發覺犯了武帝的忌諱,急急忙忙閉了嘴,只不時去看武帝的反應。
倒是葉謹,聽了映妃的話,好脾氣地對著映妃開口,“娘娘真是好記性,可不就是煌凰身邊最信任的女官嘛!可憐我的煌凰無故被人算計,落得被千年沮咒的下場,本相恨不得將那背后之人抽筋剝皮,以解我心頭之恨!”
聽了他冷冽無比的話,映妃頓時更加后悔自己多嘴,只勉強扯著嘴角哂笑兩聲,然后便自動自覺地閉了嘴,再不敢多說。
武帝深深地看了葉謹一眼,最后似是無奈地嘆了口氣,才擺擺手,“去吧!”
葉謹聞言,雙眼一瞇,明白武帝是不想再看到他,讓他離宴出宮。若是往常,葉謹早就帶瑞涵走了,但經過剛才葉凡告知的消息,他猜到尹鳳傾那邊定然還有事情,他不放心晴安,決不能就這樣出宮。因此,他淡笑一下,直接踱步回到原位坐下,瑞涵見了,也急忙走回到他身后坐好。
武帝見他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臉色有些難看,但也只是移開了目光,似是不想再追究瑞涵之事。
眾人見了,都不禁咋舌,看來武帝對葉謹真不是一般的恩寵,竟然如此縱容。
茹貴妃見此事輕描淡寫地翻了篇,心中暗恨,但她素來以懂事自居,自然不能揪著這事不放,見武帝不追究,她便給他剝了個橘子,遞到他嘴里,看著他吃了,才輕聲道:“陛下,今日可是您的壽辰,臣妾想呀,大伙肯定都準備了心思給您賀壽的,您可別老繃著臉,嚇到下面這些姑娘小姐。”
武帝聞言,臉色似乎松動了一下,茹貴妃便輕笑一聲,眸光掃了一眼下頭個個貌美如花的閨閣小姐,心中暗恨,以為自己能一直得盛寵,卻沒想到武帝這個年紀了,突然想要充實后宮,這些比自己年輕貌美的女子一進來,哪里還有自己的位置。
但是,武帝竟將遴選妃嬪進宮一事交給自己,自己即便再恨,也不能不盡心盡力去辦。想到這里,茹貴妃掩下心中的恨意,笑意盈盈地開口道:“陛下,臣妾看大伙吃得也差不多了,不如讓各府的千金輪流上來,把她們的拿手才藝給大家展示一下,讓咱們開開眼?您覺得如何?”
武帝似是沉吟了一下,才微微點頭,下頭各府得了旨意,暗道果然如傳言一般,武帝竟是真的借著此次宴席,想要遴選女子進宮。好些府中正有適齡女子的人家都不禁蠢蠢欲動起來。
話說,武帝雖然五十有五,若論年紀,比這些適齡女子的老爹都還要大上一輪,但人家是天子呀。況且,今日看來,武帝看著就跟四十出頭的男子一般。如今后宮子嗣不盛,嬪妃又少,若能進宮,一舉得子,豈不跟茹貴妃一般,飛上枝頭變鳳凰,說不定還能當上皇后太后呢。
因此,雖然也有對進宮抗拒的人家聞得茹貴妃之言有些惶惶,但多數還是挖空心思想著一會兒要表演什么,好引得武帝的注意的。
晴安偷偷看了武帝一眼,眉頭皺了起來,眸中閃過困惑,這么多年了,武帝似乎已經對子嗣一事放棄了,他又不是個看重美色的人,怎么突然會想要遴選妃嬪呢?這真是太奇怪了。
尹鳳傾看了她一眼,忽然湊過去與她耳語道:“你有沒有發現,今天陛下有些不一樣?”
晴安聞言,微微一愣,抬眼望去,卻見武帝劍眉修臉,薄唇緊抿,雙眼時不時看看殿中央一位武將家的女兒舞劍,整個人竟給人一種儒雅的氣質。
晴安眉眼一跳,目光移到武帝的眼角與頭發,煌凰以前協理政事,經常陪在武帝身邊,對武帝不可謂不熟,那時她便常常感慨皇帝不好做,短短幾年,武帝竟似老了十歲。有一次她還難得地調笑他鬢邊的白發,拿著毛筆想要給他涂黑呢。
可是今日,皺紋淺了,白發沒了,整個人竟像是年輕了十歲一樣,這又是怎么回事?!
來不及去想太多,收回目光看向尹鳳傾時,卻見尹鳳傾正皺著眉頭看著殿中央。原來,劍舞已經結束,此時場上表演的卻是章靈沫。她正執著筆在案上寫字,不多時,便放下筆,早有宮女上前,將她所寫捧起,拉開給武帝等人看。
因為側對著,晴安看不清紙上寫著什么,那字又是什么水平。但之前聽尹鳳傾提起過,說章靈沫因為癡迷莊少謙,曾經在練字上下過死功夫。她在詩書上沒什天份,在寫字上卻頗有章法,想來寫著是不錯的。果然武帝難得點頭稱贊了一聲“好”,連茹貴妃都鼓掌表示贊同。
尹鳳傾眉頭皺得越發緊了,正要起身,晴安卻拉了他一下,對他輕輕搖頭,讓他稍安勿躁。以煌凰對武帝的了解,武帝是不會選章靈沫這么一個看起來跳脫的丫頭進宮的。雖然章靈沫今天已經裝著沉穩了不少,但那眉宇間的孩子氣是怎么也掩不住的。
行禮回到章家一桌,章顯明摸著胡子滿意一笑,章雪雯撇撇嘴,“倒是妹妹我小看你了,姐姐你這么個瘋丫頭,還會寫字!”
章靈沫恨恨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目光卻投向莊家一桌,卻見莊少謙始終低著頭飲酒,她的眸光不禁一緊,眼淚幾乎就要流了下來。要不是為了救母親,她又怎會被逼著在這里出什么風頭?陛下再身份貴重,她也不愿意進宮啊。
尹鳳傾掃了章顯明洋洋得意的臭臉,冷哼一聲,“章顯明這個混賬,居然想將沫兒送進宮!”
晴安皺眉道:“我看章靈沫似是有什么難言之隱,你要幫她,回去后還得好生查清楚再說,別弄出什么事情來。”
尹鳳傾贊同地點頭,他也看出來了。畢竟在宴席上,這事只能暫且按下,慢慢再說。
又有幾家女子上了場,或是唱歌,或是撫琴,或是跳舞,均無什么特別的。
中途休息時間,等著武帝等人起身出去更衣,殿內眾人才三三倆倆地起身,或出去活動筋骨,或拉著相熟的聚在一起談著剛才宴席上發生的事情。
尹鳳傾帶著晴安剛一出到大門口,轉身走到右側的小路上,便有一個穿著粉色宮裝的小宮女走過來,對著尹鳳傾屈膝道:“尹世子安,奴婢是錦綴宮的,娘娘請世子去敘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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