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頭，見賈秀珍也沒有看自己，也一副很自然的樣子忙碌著，余曉蕊便什么都沒說出了門。

    四月的晚上風還是有些涼的，她穿著外套出了小區。因為房子并沒有買在市中心，縣城也不像大都市那樣人流密集，這個點路上的車輛已經漸少。倒是有不少跟她一樣出來遛彎的人，以及信用社門口跳廣場舞的人。

    她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就過了紅綠燈口，右拐就是媽媽所住的小區大門。距離并不遠，平時沒事的時候，她一天跑幾趟都是有的。只是這晚，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卻沒有進去。

    肚子里的寶寶突然動了一下，她回神，低頭嘆了口氣，然后釋然一笑，不就是沒吃上肉嗎？還是剩的，余曉蕊你什么時候這么饞了？

    這么想著轉身準備回家，一個1米85的年輕小伙子跑過她的面前停下來。

    “二姐！”小伙子喊。

    沒錯，她在娘家排行老二，上有大她兩歲的姐姐、下有小她一歲的妹妹。而眼前的小伙子就是她的親弟弟余愷，家里年齡最小的，跟她相差四歲。

    今年二十七歲了，雖然長的一表人才，各方面也很優秀，不過目前卻還沒有結婚，成為了媽媽最大的心思（主要姐妹三個結婚太早）。他有運動的愛好，幾乎每天都會跑步十公里，這個點大概剛跑完回來，說話氣還有些微喘。

    余曉蕊看到他心情一下子好起來，道：?“回來了。”

    “咱媽沒在家嗎？”余愷邊用毛巾擦汗邊問。

    平時家里只有母親一個人，雖然歲數大了，走路多了總喊腿腳疼，但偶爾也會跟鄰居的老太太一起出去轉轉的。

    余曉蕊搖頭，回答：“我沒進去。”

    余愷聞言臉上露出意外。

    余曉蕊解釋道：“我就是飯后出來散散步，大晚上的就不進去了，明天白天再來。”說完便慢慢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余愷看著她“笨拙”的背影幾秒，突然邁開步子追上去，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兩個小區走路總共也就十五分鐘的距離，余曉蕊想也不想地拒絕，然而余愷還是跟著她。

    父親早逝的家庭原因吧，他知道姐姐們都很獨立。但畢竟余曉蕊在這個時期，還是小心一點好。

    余曉蕊見狀只能由著他，自己腳步很慢，余愷則慢跑著跟她說話。

    說真的，他們十幾歲就分開了，在外地打工的打工、上學的上學，后來又都有了自己的工作和家庭，真是很長時間沒有像這樣說說話。

    走到小區門口，趙軍的電話打進來，問她在哪里？要不要自己過去接之類的。余曉蕊和趙軍說著話，余愷就已經轉身走了，待她發現時已經不見人影。

    她笑著嘆了口氣，心想本來還想讓他上去坐坐的，算了！轉身進了樓道乘電梯上去。

    打開門，趙子睿正在收拾干凈的餐桌上寫作業，婆婆看著電視，趙軍坐在兒子對面看手機，只是音量調的很低。跟他說過很多次了不要在孩子做作業的時候玩手機，可他就是改不了。

    今天婆婆在，她將話咽下去沒有說什么，回屋換了衣服洗漱，然后檢查了趙子睿的語文作業。平時兩人分工明確，各自負責一個科目（主要她對數學不感興趣，也懶得費腦）。

    九點鐘，是她規定趙子睿準時睡覺得時間。他們是兩居室，之前已經商量好，趙子睿跟奶奶住一個房間。

    賈秀珍還在客廳看電視，余曉蕊本來打算等兒子睡著以后再離開的，她卻突然推門進來了，余曉蕊只好叮囑兒子好好睡覺就出去了。

    她的作息時間和趙子睿差不多，每到九點就已經困到不行不行，頭沾上枕頭就睡著了。

    再醒來時已是凌晨12點半，房間里黑漆漆的，身側是老公趙軍打呼嚕的聲音。她打開臺燈去了趟衛生間，出來的時候隱隱約約聽到次臥傳來手機以及兒子說話的聲音。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伸手敲了敲門，里面的動靜一下子安靜下來。

    “要進來就進來，敲什么門。”里面等了半晌的賈秀珍道，模樣有些不耐煩。

    余曉蕊推門進去，大燈是開著的，婆婆賈秀珍正倚在床頭上玩著手機。

    那是一部舊的智能機，趙軍買了新的替下來的，原本只是給她接打電話用的，沒指望她會別的功能。

    別看賈秀珍不識字，可腦袋聰明的很，下午給她連上家里的wifi后，很快就學會了聊微信，把家里的親戚朋友都加了一遍好友。趙軍又怕她無聊，還下載了火山小視頻和斗地主等。

    這會兒手機里傳來的就是斗地主的音樂聲，音量還非常大。

    ??余曉蕊看了眼閉著眼睛的兒子，目光又移賈秀珍身上，問：“媽，你怎么還不睡？”

    “白天瞇了一會兒，歲數大了覺少，睡不著。”賈秀珍玩著手機，頭也沒抬地回答。

    “可是你晚上不睡，白天頭會舒服嗎？”她白天一直喊腦袋暈來著。

    “我自己也生氣，可就是睡不著咋辦？”賈秀珍反問。

    作為同樣喜歡玩手機的年輕人，余曉蕊知道她越玩越不會困的。可話到嘴邊，見她玩的興奮的樣子又咽回去了。算了，她也就新鮮這幾天，慢慢就不會玩了。

    余曉蕊這么想著回到自己的房間，她躺在床上，雖然老公趙軍的呼嚕聲很大，但仿佛仍然能聽到次臥傳來的斗地主聲音。

    不！不是仿佛，就是斗地主的聲音，而且音量開的很大。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想著趙子睿在這樣的環境下影響睡眠，便干脆拔了自己床頭的臺燈，拿著走到次臥再次敲了敲門進去。

    ?這次也沒等賈秀珍說話便直接打開門進去，正看到來不及裝睡的趙子睿，他這會兒趴賈秀珍肩頭跟她一起盯著手機屏幕，嘴里喊著：“奶奶，你這么打會輸的。”然后手指在屏幕上熟練地點了點，神情亢奮。

    “飛機帶翅膀。”手機里傳來游戲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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