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軍當然不是真的想離,盡管心里是憤怒的,也從沒想過要跟余曉蕊離婚,只是覺得自己無能罷了。
他身子重新跌坐回沙發上,雙手捂住眼睛,似是有水光從指縫里流出來。
這么多年余曉蕊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哭,可她的心里也不好過,因為她再忍耐下去,也不保證自己不會瘋掉。
只能深吸一口氣,繼續冷漠地彎腰撿起地上的沙發墊扔進洗衣機里,按了電源鍵,開啟自動模式,因為她認為自己并沒有錯。
這時身上的手機鬧鐘響起來,正是中午趙子睿要放學的時間。但顯然,目前家里的氣氛并不適合他回來。
余曉蕊想了一下,然后撥了媽媽楊蘭的手機號。
“蕊蕊?”那頭很快接通。
“媽,你中午幫我接一下睿睿吧?”許久沒見,她雖然也很想盡快看到大兒子,也只能暫時忍耐。
“好,沒問題,你回來了嗎?”楊蘭關心地問。
“回來了,問題也解決了,你不用擔心!庇鄷匀锘卮。
“怎么解決的?你婆婆沒為難你吧?”楊蘭緊張地問。
“沒有,總之圓滿解決了,放心吧。就是現在家里實在太亂了,我要好好收拾一下,所以沒有時間管睿睿!庇鄷匀锝忉屩屗孀约旱脑。
“那就好!睏钐m也松了口氣,然后叮囑:“我會照顧好睿睿的,下午準時送他上學。”
“謝謝媽!庇鄷匀飹炝穗娫捴,家里的門再次被打開,轉身便見賈秀珍進門。
原本很傷心的樣子,但在看到余曉蕊的那一刻,怒火突然在眸子里熊熊燃燒,上前就狠狠甩了余曉蕊一個耳光。
啪地一聲,皮肉相撞的聲音在安靜的空間里特別響亮。
“媽!”趙軍反應過來上前的時候,賈秀珍的手掌已經打在了余曉蕊的臉上。
她沒有防備地挨了這一下子,嘴里很快嘗到了血腥的味道,半邊臉都腫了。
“余曉蕊,我告訴你。就算你能攆走敏敏他們,但你攆不走我,而且我告訴你,我就住在這里隔應你一輩子。你不是喜歡干凈、喜歡清凈嗎?我永遠不會讓你如愿的!”賈秀珍手指著她,瞪著她的眼睛就像在看一個仇人。
余曉蕊放下捂臉的手,看著她道:“那好啊,那就看看是你過得長還是我活的長!
兩人算是徹底杠上了。
賈秀珍在言語上沒討到便宜,又想上前打她,卻被趙軍拉住。
賈秀珍沒想到他這時候還向著余曉蕊,可不做點什么的話,又無法平息胸口的怒氣。目光看了眼她已經掃干凈的地、還有收拾好的桌子、新換的床單和沙發墊子,氣不過,便一把推開趙軍,走過去把她整理好的全掀亂了。
“我叫你愛干凈,我就要把這個家弄亂,有本事你把我也攆出去啊!彼贿呄埔贿吔校炎郎系牟璞矌Х,摔了一地的水和玻璃。
余曉蕊就那么冷冷地看著她,直到她累了坐在沙發上喘氣,臉色看起來也不好。
“媽,你怎么了?”趙軍問。
“頭暈!彼~頭,一副喘不過氣來的樣子。
“咱們去醫院吧!壁w軍害怕地將她攙起來。
賈秀珍好像難受的說不出話,跟著他就走了。
兩人來到醫院,醫生給她量了血壓。果然偏高很多,并確定是情緒激動引起的。給她喂了藥后,建議輸液。
“軍軍啊,你說你怎么就娶了這么個媳婦呢?”輸著液,賈秀珍另一只手捂著頭問。
趙軍一句話都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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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楊蘭將趙子睿送到學校之后,因放心不下余曉蕊,所以沒有回家,而是直奔趙家而來。
按了門鈴,余曉蕊開門。
“媽,你怎么來了?”余曉蕊戴著塑膠手套,拿著抹布問。
趙敏來的這些日子她本來也沒收拾上,再加上一個星期沒在家,這個家已經被造的不成樣子,邊邊角角都是灰。
“我不放心,來看看你唄!睏钐m進門,定眼一看余曉蕊的半邊臉紅了,不由神色一變,緊張地問:“挨打了?”
余曉蕊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受傷的臉,說:“沒事!
楊蘭卻很氣憤,大步邁進來,氣勢洶洶地就要找賈秀珍算賬,卻發現整個家除了趙子軒自己在搖椅上啃著磨牙棒玩,并沒有見其他人。
“趙軍和你婆婆呢?也走了?”她問。
“我婆婆不舒服,兩人大概去醫院了吧。”余曉蕊回答。
楊蘭看她這個樣子,就知道事情處理的不會這么平靜,便問:“你婆婆和趙軍不能理解吧?”
余曉蕊沉默了會兒,就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
楊蘭見狀嘆了口氣:“事情既然已經這樣了,媽覺得你做的也沒錯。不過你婆婆和趙軍的心情也可以理解,想想如果換成和或者艷艷、慧慧回家。弟媳婦攆你們,我和余愷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家的人哪能跟咱們比?再說,余愷的女朋友看著也挺好的,像咱們家的人!狈凑霾坏节w敏那樣。
“話是這么說,可感情上還是過不去啊。”趙敏畢竟是他們的親閨女和親妹子。
余曉蕊當然知道,可她理解了他們,他們又何曾理解過自己呢?
“走一步算一步吧?總不會一直僵著!比绻皇菫榱藘蓚孩子,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么。
楊蘭又坐了一會兒,趙軍和賈秀珍才回來。
兩人看起來都非常傷心的樣子,自然對她也是冷冷淡淡。一切都在楊蘭意料之中,她只是比較擔心女兒的處境而已。
余曉蕊卻安慰她說沒事,將她勸回了家。
賈秀珍整個下午都躺在次臥沒有露面,趙子睿下午放學的時候,是趙軍去接的,他進門看到余曉蕊的時候,高興的尖叫。
“媽媽!媽媽!你回來真是太好了,我都想死你了!鳖n1е难樤谒路喜浒〔洹
此時他整個世界真的只有余曉蕊就足夠了,都無暇去顧及家里少了趙敏和霍帥帥、霍可可。
余曉蕊捧著他的臉,才幾天不見瘦了,也黑了,但是好像看著結實了一下。
“媽媽也想死你了!彼滩蛔≡谒~頭上親了一大口……
076賈秀珍的報復
趙軍去廚房做飯,余曉蕊則抱著趙子軒陪趙子睿做作業,吃飯的時候賈秀珍也沒有出來,趙軍撥了飯菜給她送到床邊的。
夫妻倆全程也沒有任何交流,趙軍只吃自己的,余曉蕊也只溫溫柔柔的兩個孩子說話。
趙子睿雖然年紀小,但也感覺出了不對勁,可不知道怎么問,只是用眼神來回看著兩人。
孩子不問,他們一時也說,因為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釋。吃過飯,趙子軒要出去玩,趙軍便抱著他下了樓。
九點的時候,余曉蕊給趙子睿鋪了客廳的床,讓他按時睡覺。
“媽媽,你和爸爸吵架了嗎?”小孩子就是藏不住話,還是問了出來。
余曉蕊笑了笑,摸著他的頭說:“沒事,會好的。”
這個時候的她已經打消了離婚的念頭,因為她與趙軍之間除了趙敏的事,感情其實并沒有出現什么問題,再加上兩個孩子,能不離婚還是不離婚的,總覺得隨著時間的流逝會慢慢好起來。
此時的她更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會在趙軍的心里留下一道裂痕,是很難抹平的,畢竟他與趙敏的血緣也難以割舍。
趙子睿睡著之后,余曉蕊便打開電腦去工作,期間有聽到趙軍回來的聲音,他卻沒有進來。
余曉蕊把稿子寫的差不多,關機準備睡覺,出去才看到客廳的燈已經熄了,趙子睿睡在小床上,而趙軍衣服也沒脫,就睡在另一端,趙子軒則睡在他身邊的嬰兒車上。
人家雖然什么都沒說,但這冷戰的架勢很明顯,余曉蕊也不慣著他,只彎腰把趙子軒抱起來。
孩子本來睡的很熟,這會兒被打擾自然哼哼唧唧的?蓩雰很嚹挠写采纤氖娣?而且對孩子脊柱也不好。
“軒軒乖,跟媽媽去床上睡!庇鄷匀锖逯е亓朔块g。
其實孩子一出聲,趙軍就緊張地醒了,睜開眼睛看到余曉蕊卻沒有動。就那么看著她把孩子抱回房間,身影徹底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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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余曉蕊照舊早早起床開電腦工作。趙軍則做早飯催促趙子睿起床,然后送他去上學。
回來后又照顧賈秀珍,將買的早餐給她端到屋里,喊:“媽,起來吃飯吧!弊蛲砭蜎]怎么吃。
賈秀珍坐起來,臉色看著不太好,說:“軍軍啊,我沒事了,你去上班吧!
生氣歸生氣,日子總要活下去。
“媽,沒事,我再陪你一天吧。”趙軍卻不放心她。
“聽話,還是掙錢最重要!”她這輩子是窮怕了,所以任何時候想到的都是掙錢?刹皇锹,如果趙敏有錢還用擠在這里嗎?如果趙軍掙得比余曉蕊多,他們還用看她的臉色被趕出去?
趙軍隱約明白她的意思,點頭道:“媽,今天開始我會努力工作的!
“這才對!眱鹤用靼鬃约旱男乃,賈秀珍覺得很欣慰。
母子兩人又在臥室說了會兒話,趙軍看著賈秀珍把飯吃了,精神也好了一些才去上班。
彼時,趙子軒也已經醒了,余曉蕊只好暫時放棄手頭上的工作,抱著他熱了熱飯,囫圇地把早飯吃了。
賈秀珍從臥室里出來,看著她的眼神兇巴巴的,也不跟她說話,要么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把電視弄的很大聲,要么吃東西把碎屑扔在桌子上或地上,也不收拾。
總之就是要搞破壞給余曉蕊添堵,挑戰她的極限罷了。
余曉蕊有心理準備,也不生氣,看不過就順手收拾了。
賈秀珍在家造了一天,余曉蕊也不理她,可能覺得沒意思就又出去了,她平時就喜歡跟一群老頭老太太坐在一起嚼舌根。
昨天連派出所都驚動了,這群人早就好奇怎么回事,她也像終于找到了發泄口似的,添油加醋地把家里的事說了一遍。
人們所了解的大概,不過就是小姑子大老遠從北京回來,因為懷孕身體不舒服,就在嫂子家借住兩天,結果余曉蕊太惡毒了,居然報警把人家攆了出去。至于細節嘛,從賈秀珍嘴里說出來的,自然方方面面都是余曉蕊的不好。
這年頭八卦的人本來就多,這樣一傳十十傳百的,不到兩天,幾乎整個小區里都知道她家發生的事了。
賈秀珍又整天愁眉苦臉,大家更認定她是個受氣的苦命婆婆。余曉蕊抱著孩子接送趙子睿,背后也總有人指指點點。
這天她推著趙子軒在廣場上玩,有個小四五歲的女孩拿著玩具湊過來,喜歡地盯著趙子軒,把手機的棒棒糖遞給他。
“給!
趙子軒還小,并不知道是什么,只是看著包裝花花綠綠的好看,便伸手拿了過來。
“謝謝小姐姐知不知道?”余曉蕊對他說。
別看他還不會說話,但是聽得懂得,他兩只小手作揖似的晃了晃,就是表示感謝。
雖然不像別的小朋友胖乎乎的,臉上也沒有肉,但與趙子睿一樣,五官繼承了父母的有點,所以是個漂亮的小人,加上這舉動呆呆萌萌的。就連孩子看了都喜歡的不得了。
“姨姨,他可真可愛啊!毙∨⒄f。
余曉蕊笑了,作為禮尚往來,也從兜里拿出一塊巧克力,道:“小弟弟謝你的。”
孩子沒有不喜歡甜食的,尤其糖和巧克力,小女孩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謝謝姨姨!彼吲d地接過來。
“菲菲!”
這時突然一道嚴厲的聲音插進來,兩人轉頭,看到一個穿裙子的中年婦女垮著個布包走過來。
“姥姥,你看巧克力,這個姨姨給我的。”叫菲菲的小女孩迫不及待地跟家人炫耀。
誰知那人聞言一把奪過女孩手里的巧克力,隨手扔在地上,訓斥道:“不是告訴過你,不要隨便吃陌生人給的東西嗎?”
說著攔腰抱起女孩,臨走前看余曉蕊的眼神也并不友善,這令她感到非常意外。
“姥姥壞,你為什么要扔姨姨給我的巧克力?”小女孩不依不饒地哭著,又蹬又踹,干脆低頭咬了她胳膊一口。
“哎吆。”姥姥吃痛地放開她,眼見她要跑回去撿,又連忙拉住她,喊:“我是為你好知不知道?那個人連自己親戚家的小孩都毒,你不要命了?”
077??婆媳斗法
“你這老太太怎么說話呢?你說她毒親戚家孩子,你親眼看見了?沒有憑證的事不要亂說!睒窍碌泥従咏憬阋苍诳春⒆樱牭竭@話忍不住替余曉蕊說話。
“我沒看見,但有人看到了,她婆婆親口說的還能有假?”老太太還理直氣壯,然后聲音更大了:“都來看看,都來看看,就是這個女人。小姑子來住了幾天,也不知道往菜里放什么了,把人家孩子弄的都進醫院了。這還不算,還報警把小姑子攆走了,真沒見過這么狠心的人!”
轉眼,她反而成了正義使者了。
這事這兩天早就在小區里傳開了,這下大家都見到了女主角,自然少不了指指點點,什么樣的眼神都有。
“看她年紀輕輕的,從搬來就沒上過班,好吃懶做!
“不掙錢還這么多事,我是她老公啊,一天打她三百遍!
“這將來也是做婆婆的人,風水輪流轉,看以后兒媳婦怎么收拾她!”
“你們!你們講不講理啊,怎么就只聽一個老太太說的呢!眲e人不知道,鄰居大姐跟她樓上樓下地住著,可比她們了解余曉蕊多了,聽了這些話都替她覺得冤的慌。
余曉蕊拉住她,道:“別說了!蓖浦w子軒就往家走。
“呸,就這樣的人還敢出來。”身邊有老太太朝地上啐了口痰罵。
余曉蕊一個眼神睇過去,嚇得她下意識縮了縮。
當然,余曉蕊也不至于為了這些閑言碎語就跟她們理論,不過是人云亦云罷了,她推著趙子軒進了電梯,這時樓上的鄰居老太太又跟進來,喊:“睿睿媽媽,等等!”
她平時就是個愛挑事的主兒,余曉蕊今天沒有心情,所以看到她頓時有些心累。
鄰居按了自己住的樓層,又看了她一眼,假裝好心地開口:“所謂說著無心,聽著有意,你婆婆在這里給你看孩子也不容易,沒準就是發發牢騷,回家可千萬別跟她鬧啊,不然人們也只會說你不懂事。”
余曉蕊轉頭看著她,臉上的興奮可跟嘴里說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反而一副恨不得他們一家打起來的模樣,便冷冷地給了她一句:“關你屁事!”
老太太沒想到她是這個態度,一愣。
這時電梯叮地一聲打開,余曉蕊推著孩子就出去。
“哎,我可是好心——”剩下的話都被關在了電梯里,余曉蕊才懶得理她。
拿出鑰匙,就聽到里面傳來很熱鬧的聲音,像是開著電視,還夾雜著賈秀珍唱戲的聲音。別看她不識字,卻有一把好嗓子,那些老戲曲都能跟著唱上幾句的。
打開門,客廳里果然又被造的不成樣子。令她意外的是除了賈秀珍外,還有三四個平時和她一起跳廣場舞的老頭老太太。
賈秀珍跟著唱上幾句,他們就給面子地叫好。
“呦,媳婦回來了。”其中一個大太太首先注意到她。
“叔叔,阿姨好。”來者是客,余曉蕊禮貌地跟他們打招呼。
“好好好。”他們目光落在余曉蕊身上,或許因為聽聞已久,所以多了幾分探尋地應著。
余曉蕊才不在乎他們怎么看自己呢,抱著趙子軒就回了房。
“你這媳婦不是挺好的嗎?”賈秀珍旁邊的老太太捅捅她說。
“表面功夫誰不會做?”賈秀珍咕噥。
真真假假的,反正每年都不一樣,別人也不太當真。
起初吧,這些老頭老太太因為余曉蕊回來了,還些顧忌不敢太大聲,可時間一久見余曉蕊也沒說什么,那聲音就不自覺地越來越大。
余曉蕊呢,不是沒有意見,只是在忍耐罷了?墒请S著時間流逝,趙子軒卻困了,余曉蕊找了耳塞本來想寫會兒稿子,誰知外面聲音這么大,鬧的趙子軒總是翻身又不時哭兩聲,根本睡不踏實。
她終于忍無可忍,出去敲了敲客廳的裝飾墻,成功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叔叔阿姨,孩子睡著了,麻煩你們稍微小點聲可以嗎?”她臉上端著微笑,顧念著都是鄰里,他們又都這么大歲數了還是非?蜌獾摹
“好好。”老頭老太太們自然滿口答應。
她一走,一個老太太就對賈秀珍說:“秀珍啊,孩子睡著了,我們改天再來吧!
其實就算余曉蕊表現的修養再好,她們都活到這個歲數了,也知道已經討人嫌,所以準離開。
?其他人一聽也連忙起身。
“不準走,怕她干什么?還能也把你們攆出去?”賈秀珍攔住他們。
“這不是攆不攆的問題,你想想孩子!
“她不過是拿孩子找借口,你們今天如果真走了,她一看我無依無靠的,往后她還不氣死我啊。”賈秀珍那模樣,好像急得都要哭出來。
幾人對望一眼,其實并不想摻和進別人的家事里,可是無奈平時又跟她關系不錯,所以也很為難。
“要不,咱們再坐坐?”終究是于心不忍。
“行吧,那就再坐坐!
“坐坐。”起身的幾人又陸續坐回來。
賈秀珍這才破涕為笑:“對嘛,就再陪我一會兒!
她不唱的,又換一個老頭唱,有人甚至拿出了小鼓敲著伴奏。
賈秀珍聽得入迷,身邊的老太太覺得后背癢伸手撓了撓,沒想到指甲斷了,便碰了碰她,問:“你家有沒有指甲刀?”
“有的吧,我找找。”賈秀珍說著起身,走到電視柜那里拉開下面的抽屜。
老太太看到里面的相冊,不由拿出來說:“哎喲,這是你大孫子吧?小時候就長得這么出息啊!
“是啊,我們睿睿打出生都說他長得好!庇腥丝滟澴约旱膶O子,賈秀珍自然高興。
兩人翻完一本又一本,從趙子睿的百日照,一直翻到余曉蕊和趙軍的結婚照,發現下面還壓了一本,就直接抽了出來。
只見封面上是余曉蕊藝術照,只是大著肚子,翻開后可以看到幾個造型。而且還有趙子睿親著她的肚子,以及和趙軍的全家福。
“哎喲,現在年輕人怎么照這種照片。俊崩咸婺槪桓苯邮懿涣说恼掌
“真是不要臉!辟Z秀珍見了更是生氣。
“這叫孕婦照,現在可流行了!绷硪粋老太太湊過來。
彼時,余曉蕊在屋里剛覺得好一點兒,電視的聲音突然拔高,嚇得趙子睿再次閉著眼睛大聲哭起來,但外面熙熙攘攘的似乎沒有人在意。
余曉蕊抱起趙子軒,只覺得氣血再次上涌,便怒氣沖沖地出去了。到了餐廳,踩著椅子直接落了客廳的電閘。
沒了電視的聲音,客廳里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大家這才注意到趙子軒的哭聲,以及余曉蕊氣紅的臉。
一個、兩個、三個在她的眼神下,心虛地灰溜溜地離開,一字都沒敢說。
“哎哎哎,你們別走啊!辟Z秀珍著急地叫。
他們這次可不敢再待下去,頭也沒有回。
賈秀珍轉頭看著余曉蕊,冷笑:“你挺厲害啊,誰都敢攆!备纱喟颜麄小區都得罪光了算了。
此時的余曉蕊還在乎別人怎么看自己嗎?
余曉蕊看到她手里的相冊,一把奪過來,道:“你就慶幸自己是趙軍她媽吧。”然后直接抱著趙子軒回了房。
那樣的氣勢,好像恨不能直接將賈秀珍丟出去一樣。
賈秀珍氣不過,但又沒地兒撒,干脆把相冊砸了,然后客廳、餐廳弄的更亂,反正只要能給她添堵就對了……
?078??賊喊捉賊
起初,余曉蕊聽到外面的動靜并沒有在意,出來倒水的時候簡直倒吸一口冷氣。她閉眼默念:冷靜!冷靜!之后拿出手機給物業打電話:“麻煩給我找一個鐘點工。”
鐘點工很快過來,進門也是嚇了一跳,仔細瞧這個家也不是常年累積下來的臟,倒像是剛被打劫過似的,被翻的亂七八糟。
余曉蕊跟她具體說了下需要打掃的地方,順便幫家里擦擦窗戶,便回房間繼續寫稿去了。
這時電腦里卻不斷傳來qq的消息提示音,打開才發現作者群里都是艾特她的人,說是網站征文的名單下來了,讓她去看看。
成績雖然不算理想,但好歹是得了個獎的。心里雖因沒有拿到最高獎項略感失落,同時也安慰自己,有這獎金總比沒有強吧?
“喂,你是干什么的?”這時客廳里突然傳來賈秀珍的聲音。
余曉蕊在心里嘆了口氣出去,就見她拿著個掃帚對著站在窗臺上的鐘點工,一副家里進了賊的模樣。
“老太太,你別誤會啊,我就是過來打掃衛生的!辩婞c工解釋著,看余曉蕊走過來,便喊:“趙太太,你快幫我說說啊。”
這個時候,賈秀珍已經注意到家里的陽臺、客廳、餐廳、廚房都被收拾利索了,就連窗上的玻璃也被擦的很干凈。
“你又花錢?”賈秀珍的第一反應居然還是心疼錢。
“以后家里臟了、亂了我就請人打掃!庇鄷匀镎酵ㄖ,誰還沒有個脾氣了?
“你這個敗家娘們,我們家怎么就攤上你這樣的——”賈秀珍掃帚把轉而指著她,那模樣倒像是恨不得打余曉蕊一頓,只是揚起來又止住了。
“你打啊,朝這兒打。”余曉蕊指著自己的額頭說:“正好趁著有證人,我看你是在家里享福享夠了,想去看守所待幾天。”
她越這樣,賈秀珍還真打不下去了,猶豫了半天,干脆直接扔了掃帚回房。
這兩天發生的事太多,余曉蕊反而愈加的平靜起來,倒是把鐘點工嚇得不輕。
“沒事,你繼續打掃吧!彼矒崛思摇
“噯!”鐘點工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應著。
余曉蕊見次臥的門關著,本以為賈秀珍不會再作妖了,便回房去繼續工作。雖然已經確定可以拿到獎金,但活還是要干的不是?
大概又過了一個小時,臥室的門被敲響,鐘點工站在門口喊:“趙太太,外面已經打掃的差不多了,你出來看看哪里還需要我弄的?”
余曉蕊應著起身,看了看到處都弄的挺干凈的,便滿意地點了點頭,說:“沒問題了,工資我會直接轉給物業的。”她們跟物業簽的有合同,都是次月結算。
“那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辩婞c工說著收拾東西。
“好。”余曉蕊送她到門口。
余曉蕊轉身回到房間,發現趙子軒醒了,她只得匆匆關了文檔。忙忙亂亂地一個上午,工作也沒干多少就這么過去了。接下來的時間總算平靜,直到趙子睿下午放學,余曉蕊開車帶著趙子軒去接。
人剛到學校,都還沒看到孩子出來,身上的手機就又響起來。她看了眼是物業的電話,不由有些疑惑:錢不是已經打過去了嗎?而且物業費、公攤、垃圾處理費都沒有拖欠。
她一邊這樣想著一邊按了接通鍵:“喂,你好。”
“請問是趙太太嗎?我們這里是小區的物業公司。”那頭趕緊亮明身份。
“有什么事嗎?”余曉蕊問。
“趙太太,是這樣的,你婆婆現在正在物業投訴,說我偷了她的金項鏈!蹦穷^傳來鐘點工焦急的聲音。
天地良心的,她們這行經常出入業主家里,所以口碑非常重要,這事如果傳開,以后哪家還敢用她?而且余曉蕊應該可以證明,自己除了客廳、餐廳、廚房這些地方,兩個臥室根本沒有進去過的。
果然又是賈秀珍在作妖。
余曉蕊下意識地揉著眉頭,感到心累的同時,道:“我知道了,馬上就過去。”
這時趙子睿的班級也出來了,她抱著小的,領著大的上了車,然后一腳油門踩到底。先將趙子睿送回家,又去了次臥拉開衣柜。
房子是她的,里面的東西也都是這個家里的,賈秀珍的東西只在她空出的格子里,所以很快就找到了首飾盒子。打開后,就看到賈秀珍平時視若珍寶的三金——項鏈、耳環、戒指,都整整齊齊地擺在里面。
什么被偷了?純粹是無理取鬧。
余曉蕊將東西收進包內,叮囑趙子睿自己好好在家待著,抱了趙子軒就出去了。還沒有走到物業門口,遠遠就看到已經擠滿了人。
賈秀珍正嚷嚷著,鐘點工來過家里后自己的金項鏈就不見了,非要讓物業賠。而鐘點工就老實巴交地低著頭站在一邊,物業經理和工作人員跟賈秀珍解釋,并讓她進辦公室商量解決對策。
畢竟鐘點工是物業分配給業主的,他們也要為此負責,所以要將整個事情都弄明白一些。然而賈秀珍卻死活不去,只恨不得整個小區都知道自己家失了竊。
“趙太太,你可來了。”鐘點工現在人群里被指指點點,已經不知所措。
余曉蕊看向賈秀珍,而她插腰挑釁地回瞪著她,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樣的樣子。
“趙太太……”平時八面玲瓏的物業經理,碰到賈秀珍這樣的人也無計可施,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一邊求助地看向她。
“我證明,這位阿姨并沒有進我媽的臥室!彼еw子軒肯定地道。
“大家都聽到了吧,我是被冤枉的,我真的是被冤枉的!辩婞c工阿姨激動的哭出來。
“那我的金項鏈怎么沒了?”賈秀珍瞪著余曉蕊。
余曉蕊聞言從包里拿出首飾盒,打開,露出里面的項鏈,問:“你是說這一條嗎?”
“怎么會在你那兒?”賈秀珍臉色一變。
“在你的柜子里找到的!庇鄷匀锘卮稹
“誰準你亂翻我的東西——”她將首飾盒子一把奪過來。
賈秀珍的東西,余曉蕊從來都沒想過占為己有,若不是有事,碰都是不會碰的(從屬于自己的東西,她從不覬覦)。只是看著眼前的她,感到更深的失望罷了。
賈秀珍奪過來之后才反應過來不對勁,周圍果然陸續響起與剛剛不同的聲音。
“余曉蕊,你竟然陷害我!彼@時候了居然還倒打一耙,干脆坐在地上假裝無辜地捂著臉大哭起來。
這樣的人,世界都欠她一個奧斯卡小金人。
余曉蕊感覺心頭有一萬匹草泥馬跑過,也不辯解,只拿出手機對著她拍:“你不嫌丟人就在這兒繼續鬧吧,我給趙莊的親戚們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所謂打蛇打七寸,她一直知道賈秀珍在村里最怕人看笑話了,只是不稀的對付她罷了。
賈秀珍聞言果然臉色一變,連忙從地上爬起來,罵罵咧咧地道:“你!我怎么攤上你這么個吃里扒外的兒媳婦,凈幫著外人欺負我!比缓蠡伊锪锏嘏芰恕
079 撿垃圾
“趙太太,真是謝謝你,太謝謝你了!辩婞c工阿姨感激地看著她,不然自己真百口莫辯。
“是我應該說對不起才對!庇鄷匀飬s很慚愧,畢竟賈秀珍是自己的婆婆。而且她知道她這么鬧針對的根本不是鐘點工阿姨,而是自己。
“趙太太真是太客氣了,我們也很少遇到你這樣明事理的家屬!币话憔退阒朗钦`會,業主怕丟人也不會承認是自己家人的錯。
“給你們添麻煩了!彼齾s仍然徑自給物業道了歉,然后回家。
——分隔線——
彼時,自然是賈秀珍先到家。
進門的時候趙軍已經下班回來,只是看她頭發凌亂,衣服上還沾著土,不由被嚇了一跳。
“媽,你這是怎么了?”他緊張地問。
這不問還好,一問賈秀珍就一肚子火:“還不是拜你那媳婦所賜!
趙軍聞言眼眸一閃,就見賈秀珍已經拿著自己的首飾盒回了臥室。
趙軍跟過去,正看到她拉開衣柜,把里面的錢啊、存折、首飾全拿出來檢查了一遍。
“媽,你這是干嘛呢?”趙軍看不懂了。
賈秀珍沒理他,直到把手里那些現金數完,才轉頭問他:“家里有沒有上鎖的抽屜什么的?”
“你總要先告訴我,你要干嘛吧?”趙軍到現在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當然是放我的東西啊!辟Z秀珍寶貝似地看著自己面前的家當。
趙軍聞言笑了,并不在意地道:“咱家又不來外人,你放柜子里不是一直挺好的嗎?”
“好什么好?日防夜防家賊難防!辟Z秀珍想也不想就拒絕。
“什么家賊?媽說話越來越難聽了!壁w軍皺眉。
“嫌難聽別你媳婦動我東西啊?”
“她什么時候動你東西了?”趙軍意外。
雖然現在仍然生著余曉蕊的氣吧,可她是什么人,他自認也是非常了解的,絕不可能會動母親的東西。
“把我項鏈都拿出去了,你以為她是什么好東西!辟Z秀珍繼續咕噥。
“那你怎么不跟他說說,我為什么會拿你的項鏈出去?”余曉蕊的聲音插進來。
她抱著趙子軒出現在次臥門口,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的。
“你幫著外人欺負自己的婆婆,你還有理了?”賈秀珍蹭地一下站起來。
“那你為什么非要跑出去找這個難看呢?”余曉蕊并不覺得自己有任何錯。
“誰讓你找鐘點工的?不得花錢啊?”她就是鬧的物業的鐘點工,沒一個再敢上門的。
“那我告訴你,就算沒有物業的鐘點工,我還可以在外面找。這個世道只要有錢,就不愁找不到干活的人。所以你最好收斂一點,否則,我出雙倍的價錢也會請!庇鄷匀镎娴娜趟呀浫痰搅藰O限。
“軍軍,你聽聽她說的這是什么話!辟Z秀珍捂著頭,感覺要暈過去。
趙軍連忙攙住她,緊張地問:“媽,你怎么樣?”
賈秀珍躺回床上,指著余曉蕊,說:“你讓她給我出去,我不想看見她!
趙軍見狀,只好拽著余曉蕊的手臂,硬是將她拉出了賈秀珍居住的臥室。
“你已經把我妹妹趕走了,就不能對我媽好點?”他低聲質問。
余曉蕊聞言只覺得可笑:“趙軍,你一天到晚不在家,你知道你媽一天到晚都在干什么嗎?故意把房間弄得亂七八糟讓我收拾,還請一群老頭老太太在家唱戲,別說我工作了,軒軒睡覺都睡不好,你還想讓我怎么對她客氣?”
“少拿孩子說事。這一切還不都是因為你趕走敏敏鬧的,她心里不舒服,過幾天不就沒事了嗎?”趙軍給自己的母親找著借口,倒是挺理解他的。
“忍!忍!忍!趙軍,你就只會讓我忍,難道你就從沒想過,這些事的癥結從來不在我這兒。但凡她如果把家里弄干凈,妹妹的家教能好一點,不就沒有這些事了嗎?”余曉蕊自認也不是那么容不下人的人,而是他家真的太過份了。
“我媽都這么生活一輩子,她改不了,我有什么辦法!壁w軍居然理直氣壯起來。
余曉蕊聞言只覺得可笑,反問:“趙軍!你不覺得這話很無賴嗎?”
賈秀珍改不了,就可以將一切的過錯都賴到她頭上?或者讓她承擔所有后果,是這意思嗎?
趙軍說不過她,腦子也亂的很,干脆閉嘴不再說話。
這是自趙敏走后,他們夫妻之間說的最多的一次話了,卻是因為爭吵,最后又以沉默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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