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然，你給我開些消炎藥吧～”
半個小時后，止血棉球拿掉，宋書顏說了第一句話。
眼淚汪汪的。
陸然瞧著，都覺得自己牙齒有點酸疼了。
忍不住的，問道：“真有那么痛？”
“你還懷疑我？陸然你良心不會痛嗎～”
“我都這樣了，我還有必要騙你么，我耳朵痛你不相信我，我現在拔了牙齒是明晃晃的事實，你還是不相信我！”
“你……”友盡。
陸然：“……”
他真沒感覺會這樣疼痛。
他以前也拔過智齒，不過那記憶約莫過去五六年，陸然自己也記不清了。
“可以，我給你開些藥。”
陸然拿著病歷本直接走出辦公室，去了中央大廳的機子上幫宋書顏掛號。
手指在機器頁面上操作，點下自己名字的時候，陸然心里頭的感覺有些說不出來。
他第一次幫別人掛號，而且還是掛自己的號碼……
消炎藥開完，陸然將病歷本遞回去。
看了眼手表，他已經到下班時間了。
“回學校嗎？”
陸然的聲音陡然響起，問的猝不及防。
宋書顏拿著病歷本，手指抖了抖，點頭，“嗯，我還要回去吃晚飯呢。”
“我送你。”
“哎……”
“順路，我有事去一趟寧大。”陸然沒理會宋書顏臉上的驚訝，只走去衣架旁，將自己的白大褂給脫了。
轉過身，擰眉催促，“還不快去拿藥？”
“啊，哦。”
坐進車里的時候，宋書顏還覺得自己有那么點兒恍惚。
怎么就后知后覺答應了？
搭了個順風車也就算了，她怎么還一時嘴賤，主動邀請人家吃飯？
最可惡的是，陸然這男人臉皮真厚，也不曉得拒絕。
“你想吃什么？”
既然說了要請客吃飯，宋書顏也不好再反悔。她想著寧大附近有哪些好吃的店，準備帶人過去。
誰承想——
陸然直接否決了，神色淡然說：“去食堂吧。”
宋書顏：“……”
一副完全沒聽懂的懵逼臉。
“你確定？”
有這樣的男人嗎？
請客吃飯，居然要吃食堂的？
“你剛拔了智齒，兩個小時內不能進食，之后一個星期必須飲食清淡，忌酸辣生冷刺激，總的來說，食堂是最佳選擇。”
陸然說著抬手看了表，目光柔和帶笑，“現在剛好過去兩個小時，我記得寧大一食堂有粥鋪，你帶我去喝粥吧。”
一食堂。
宋書顏單手撐在桌面上，整個無聊的晃著腳。
她一會兒低頭玩手機，一會兒又抬頭往人群堆里看，尋找著陸然的身影。
其實特別好找。
一米八多的高個子，一雙大長腿挺拔修長，白襯衫，西裝褲，短發墨黑，膚色白皙……
在一群普遍一米七出頭的略黑帶黃的青澀男生中，陸然完美的就像一只高貴的孔雀。
鶴立雞群這四個字，在這個時候，淋漓盡致的詮釋了它的含義。
不知道是不是宋書顏的目光太過灼熱，在她看得幾乎有些怔愣的時候，正在排隊的男人忽然似有所感，轉過了頭。
四目相對，宋書顏眼里的驚艷和贊賞，陸然一覽無余。
他嘴角不自覺上揚，沖著不遠處的女孩兒笑了下。
宋書顏霍的扭過頭，整個趴在桌子上，埋頭跺腳。
臉頰滾燙滾燙的，一片燒紅。
“丟臉死了～”
她怎么就一時犯渾，盯著陸然的身材研究起來了。
“完了，他一定覺得我花癡。”
就剛才那眼神，宋書顏自己都覺得，有點如狼似虎。
一頓晚飯吃得很是尷尬。
宋書顏牙齒疼，其實吃不了太多東西，可偏偏陸然會吃。
他坐在寧大的大學生食堂里，吃了一碗海鮮粥，又去買了一籠小籠包，甚至不過癮，竟然還去二樓窗口買了飲料。
“晚飯吃的太少，等會兒應該會餓，帶回去吧。”
陸然將其中一杯遞過去。
觸手的溫熱讓宋書顏挺驚訝，仔細一看，才發現自己這杯不是什么飲料，而是一杯營養米糊。
她匆匆接過，說了聲謝謝，卻不敢抬頭睜眼去瞧人。
“我這就回寢室去了。”
走出食堂，宋書顏想溜，她一刻也不想在這男人身邊待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今天晚上，陸然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太一樣。
可具體怎么個不一樣法，她又說不出來。
陸然嗯了聲，囑咐了些飲食上的注意事項，最后才說：“一個星期后，如果不放心，可以再去復查看看。”
宋書顏含糊著點頭，拿著飲料就一路往前沖。
*
再接到小男孩兒的電話時，宋書顏正從圖書館臺階上走下來。
三天時間，她因為牙齒疼臉腫，吃不下什么東西，整個人都變得特別沒精神。
張天成體諒她，這些天直接讓她去圖書館收集資料了。
這會兒功夫，她才忙活完，準備回寢室睡覺。
熟悉的手機鈴聲，熟悉的急切躁動，宋書顏邊走邊把手機拿出來。
按下接聽鍵，心情不算很美好。
“喂？”
她以為是那只蠢狗。
畢竟，只有它的電話時時刻刻會來，已經重復上演無數次。
然而……
聽到是小男孩兒的聲音時，宋書顏是十分驚訝的。
她之前從沒有接到同一個人的電話兩次。
“小朋友，怎么了嗎？是家里……出事了？”
宋書顏還記得那個孩子的眼神，黑黝黝的眸子里，那一晚上，特別的亮。
可那明亮的眼神中，卻又特別的單調，除了一種情緒，再無其他情感。
那是近乎灰暗的色調。
“小朋友，你怎么不說話？”
宋書顏連著喊了好幾聲，卻聽不到對方一點兒反應，不由得跟著急了。
那一個家里，聽說親爹是酗酒成癮的，一喝酒就打人，不管大人小孩，見人就打。
她接到的不知名詭異來電，大多都是一個情況，那就是對方的情況特別緊急，甚至可能危及生命。
想至此，宋書顏緊張了。
“小朋友，你倒是說話啊，你別嚇我～”
“姐姐……”
小男孩兒的聲音很干，他拿著電話，站在辦公桌前，有些懵。
他還沒有撥出去號碼，他只是想著那一晚上的那個姐姐，電話……就通了。
“張子豪，你趕緊給你家長打電話，這事態情況嚴重，家長今天必須過來。”
隔著電話，宋書顏聽到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那聲音很是急躁，說話沖，脾氣也差。
女人的話音剛落，宋書顏就聽到了學校里才有的鈴聲響起。
夾雜在鈴聲中，是女人對張子豪的數落。
“老師先去上課，你打完電話就在這里等著，下課了我再來處理。”
耳邊的嘈雜聲突然消失了，環境變得異常安靜。
宋書顏一番思索，判斷后才試探性的問：“張子豪嗎？你在學校里？”
“姐姐，你能來一趟學校嗎？”張子豪小朋友握著電話，身體向前弓著，遮住了座機上的顯示屏，他不愿意別人看到他打電話的異常。
“我？”宋書顏再次驚訝。
如果沒猜錯，這個叫張子豪的小男孩兒是在學校里有什么事情吧，然后老師讓請家長。
可關鍵是，她不是家長啊～
就連一點沾親帶故的都算不上。
“小朋友啊，這忙我可能真幫不上，我不是你家長啊，也不是親戚，我去你學校那邊，不太好。”
“你直接打電話給你父母吧，額……我是說你媽媽，讓她去一趟學校？”
回答她的是小男孩兒的沉默。
張子豪握著電話，臉色異常的慘白。
他想到昨晚上被打的半死的母親，這會兒應該還躺在家里不能下床呢。
至于他父親……
張子豪一想到那個男人的臉，就渾身一個哆嗦。
“姐姐，我媽媽在床上，下不了地。”
額……
宋書顏預感不太妙。
果然。
下一秒，電話里的小男孩兒一聲哭腔，聲音哽咽道：“姐姐，我把別人的頭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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