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書顏的自我反省很深刻，說的頭頭是道，將自己批評的很厲害。
就沒見過這么說自己的……
可若是細細聽著去分辨，又能感覺到，這女孩兒骨子里的狡猾。
像個小滑頭，特別的鬼精。
陸然深諳言語分析一道，聽完宋書顏的懺悔說辭，直接就睜眼問道：“所以呢，你最后的反省結果是什么？”
“什么結果？”
“似是而非的覺悟不夠，我要知道你接下來該怎么糾正自己的錯誤。”
這意思，是必須要給出實質性的行動了。
宋書顏一瞬啞然。
就這么犀利抓住問題關鍵的，除了她高中班主任，只有陸然！
“你怎么知道……”
宋書顏趕忙捂住嘴巴，后半截話咽回去，她睜大著杏眼瞧他，將心里的心虛慌張壓下。
他怎么那么清楚她的打算呢？
陸然這男人究竟怎么知道她想這么混過去的？
這不科學。
宋書顏有些不信，從小到大，她檢討反省做了幾百次，即便是面對親爹媽也是面不改色能夠自信蒙混過關。
可是陸然……
他才多大？
他比她高中班主任還厲害。
“你長了雙火眼金睛嗎？”宋書顏忽然問。
陸然面色嚴肅，“不要岔開話題。”
“哦，我錯了。”
這一回，宋書顏認栽了。
她蔫了吧唧的聾拉著腦袋，等著被教訓，“陸然，你想說什么？”
一副做好被罵的準備。
高中的時候，每一次被班主任戳穿，她都得再挨一頓批。
可是骨子里性格使然，她就是改不了這毛病。于是乎，再和班主任斗智斗勇中，這事情越做越滑溜了。
進了大學里，就沒人曉得，她宋書顏骨子里，其實是個特別不安分的。
“宋書顏，我說你什么？這事情，本就是你自己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
陸然抬手，撐在桌面兩側，目光深深看過去。
他不由得無奈道：“宋書顏，不是每次都這么好運，我不可能總是能在你身邊護著你。”
這一次是因為他在，所以大事化小。
可要是他不在呢？
就她這個毛躁的性子，又該鬧出怎樣的情況來？
一想到那可大可小的事態，陸然就忍不住心頭一悸，隨即，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他整個人錯愕的怔愣住。
他直直的看向對面，望著女孩兒靈動的眸子，鮮活的表情，看著她向他討饒的小模樣。
越看，心思越沉。
越看，心跳越快。
似過了一個世紀那么漫長，陸然從自己的思緒中抽離，輕笑一聲。
是了，怎么就……才意識到呢！
若不是喜歡，若不是心心念念，何必這樣關注？
他對宋書顏，存了心思。
“陸然，你怎么不說話？”宋書顏無奈攤手，意識到自己大概真的太亂來了，“我這次真的知道錯了，性格魯莽，做事不考慮后果，太任性，也太自負，我……”
“沒事。”
“什么？”
陸然笑笑，壓下心底滿滿溢出的歡喜，目光越發的柔和。
“以后做事情，自己先考慮清楚，如果猶豫不定，就給我打電話。心善不是錯，但是事事心善做一個爛好人，就不必了。”
“嗯，我媽也說過我。”
宋書顏自然受教。
經此一事，她也覺得自己做事方法不太對。
可能太過在意這些未知來電了，一時間，竟然有些迷失自己。
若不是陸然從中將她點醒，她可能就……
宋書顏深深吸了口氣，站起來認真道謝，“謝謝你啊陸然，我真的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了，這一次，很感謝。”
順帶著，給了一個十分誠懇的九十度鞠躬。
陸然：“……”
整個人感覺都是不美妙的。
他剛意識到自己的心思，連進一步如何發展都未想好，卻已經被宋書顏實打實的態度當頭一棒，打懵了。
就沖著這個九十度的鞠躬，他都不能自我欺騙，認為宋書顏有那么一點兒的可能是喜歡他的。
身邊這個女孩兒，根本就將他放在一個師長之類的身份上。
想至此，陸然臉色很不好看。
“到了，下車。”
把人送到，陸然語氣不好。
宋書顏自知自己犯錯，惹了人不快，也不耍寶。
臨關門時，又是一番認真道歉。
看著沒心沒肺往前跑的女孩兒，陸然坐在車內，心頭郁悶難當。
煩躁！
不爽！
想抽煙！
*
宋書顏的第二遍課題論文沒來得及交上去，張天成的病情卻已經無聲無息在計算機系傳開了。
她聽到時，這事情已然在同一屆學生處說的沸沸揚揚。
期間，甚至有教授打電話過來，明里暗里表示，想要接收她的想法。
她笑著婉拒，最后書也看不下去，整個悶悶不樂的回寢室。
門一打開，杜雯汐就直接沖著她問：“書顏，你有沒有接到其他教授的邀請？”
“什么？”
宋書顏心頭一沉。
杜雯汐卻直接說開了，她把這件事說的很坦然，也帶了一絲煩惱。
“就我們導師現在的情況啊，我也沒想到會這么嚴重，他真的不能帶我們了嗎？今天上午，別的組的導師有打電話問我，愿不愿意轉組去跟他？”
“你怎么說？”宋書顏緊跟一句問。
杜雯汐茫然搖頭，“我當然推辭了，這情況我自己都是懵的很。”
杜雯汐說著，又看了會兒群里的消息，然后和宋書顏說：“書顏，姚家睿說，想我們四個找個地方一起吃頓飯，嗯……順便說一下咱們現在這個事情。”
宋書顏心里生悶氣。
她不喜歡姚家睿這種做法，但是被杜雯汐纏的沒辦法，她最后答應了。
姚家睿選擇了學校里的一間主題餐廳，提前定了位置。
宋書顏被杜雯汐拖著到那邊，正好是上菜的時間。
“先吃飯吧，等會兒吃完了再說。”姚家睿招呼兩人坐下，沖著對面笑笑。
宋書顏沒說話，全程只悶頭吃東西。
等吃完午飯，就捧著一杯熱奶茶，窩在椅子上。
明明是四個人坐在一起的，可她就是猶如被單單拎出來一般，游離于幾人之外。
而她自己，也根本不想融入進去。
耳邊是姚家睿和杜雯汐的討論聲，兩人就張天成的病情和他們所謂的未來為切入點，在商量事情該怎么辦。
宋書顏默默聽著，記下了幾人大概的想法。
“書顏，你怎么說？”
杜雯汐的情緒有些激動。
來之前還處于茫然無措的，但聽完姚家睿的分析，她覺得自己還真該早做打算。
“姚家睿說這事情應該是鐵板釘釘了，我們估摸著是要換導師，系里也不可能有導師一下子全部接收我們四個，我覺得……我們得分開了。“
杜雯汐說完心情又有些沮喪。
她挺喜歡跟著張導的，雖然嚴苛過頭了，可是張導名氣大，跟著他只要不掉隊，基本上都是優秀畢業生。
另一點則是，張導對學生態度一致，不會因為誰成績好就特別偏向誰。
這一點，在其他導師那里是沒有的。
杜雯汐擔心自己轉到了其他導師那里，會被排擠，也會不適應或者跟不上進度。
“張導的研究方向在系里算是獨樹一幟，咱們跟了他一年了，如果轉組，到時候會不會吃不消要重頭學起？”杜雯汐將自己的擔憂說出來。
姚家睿卻搖頭，他似乎挺有自信，“這種情況基本上不會出現，我問過其他幾個組的學習進度，和我們差不多，除了張導讓我們做的一些特殊實驗和要求閱讀的文獻，大致內容都是相符的。如果真要說有差別，也應該在畢業論文上……”
杜雯汐一瞬明白了。
張天成雖然要求他們第二學年就必須寫完畢業論文，可這事情也只是開了個頭，大致方向都沒有定出來。
如今人出了事，畢業論文這事肯定就擱淺了。
如此，他們其實和同屆的其他學生一樣。
“所以……”
“所以即便轉組，也不會出現跟不上進度這回事。相反地，張導對我們嚴格要求，致使我們學習能力強，去了其他導師那兒，反而會受青睞。”姚家睿微笑張揚。
這也是為什么事情一出，就有其他導師來挖人。
還不是因為，他們有希望成為優秀畢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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