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喲!這小子在愿望井里窺覷那么久,非但沒有絲毫感恩,還罵他狗嘴吐不出象牙,太過分了吧?
縱使是千年的朋友,也不能如此口不擇言,對不對?
還真當他諸葛老妖是軟杮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剛才要不是看他一臉愁容,要死要活的樣子,他怎么可能輕易將愿望井打開給他看?
墨荷惦記白蓮,諸葛老妖可以理解,可這一會兒的功夫,他又關心起貴小菲的命運!簡直就是吃飽撐得沒事干!
貴小菲跟他有一毛錢關系嗎?
貴小菲輪得到他操心嗎?
從貴小菲的命盤上看,她可是十年后大泱國最著名的節目主持人,是泱視數一數二的花旦,正是應了那句話,‘凡是打不倒你的事,只會讓你變得更加堅強’,貴小菲校考失利的磨難,成了她日后勇往直前的墊腳石,她的成功,絕非偶然!
而且,貴小菲未來的夫君,是泱京乃至大泱國都排得上號的達官貴人。
他自己的爛攤子還在那擺著,竟然有心思去操心大泱國未來的紅人,他這么做,考慮到諸葛老妖的心情嗎?
看來,這小子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他都忘記自己姓甚名啥了。
諸葛老妖嘿嘿一笑,翻起左掌心,對著掌心吹了一口氣,頓時,逍遙洞內云霧四起,眼前呈現出霧蒙蒙白茫茫一片。
墨荷抬頭一怔,立即反應過來,是諸葛老妖在作法。
可他的反應還是遲了點!
云霧驟起驟散。
當云霧消散后,墨荷發現,他被諸葛老妖的神功罩給收了!神功罩不大不小,正好將愿望井和他整個身子完完全全罩住,仿佛量身定做一般,沒有任何縫隙。
墨荷動彈不得!更談不上發功發力了。
諸葛老妖向來是吃軟不吃硬的主!這一點,墨荷心里清楚得很。
墨荷齜著牙,向諸葛老妖諂媚地笑著,喊道:“兄弟,你看,咱們的好朋友白蓮在人間安心備考,貴小菲也想通了,我們是不是該切搓一下棋藝?去了人間,我才明白,棋逢對手,乃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樂事!”
哼哼!算你小子識趣,這么快就服軟了。
但是,不治一下你小子的囂張氣焰,你的心思都沒邊了!以天王花心大蘿卜的秉性,你小子可千萬別遺傳!
這么一想,諸葛老妖仍懶洋洋地坐在逍遙椅上,一副鐵面無情的樣子,哼哼說道:“大難當前,作為紅殷谷的子民,我總得盡分力,幫幫青河公主。青河公主的本意是要把你困在月池宮,為了防止你被風荷大師兄陷害,你的朋友我,用神功罩將你罩在逍遙洞,也算為清荷宮立了一大功!”
“老兄,我錯了,還不行嗎?趕緊放我出來,三日后我就要魂飛魄散,我還有很多事要辦呢。我現在得跟時間賽跑,懂嗎?”
“你錯了?錯在哪了?”諸葛老妖不緊不慢地問道。
“是我狗嘴吐不出象牙,你把你的寶貝愿望井借給我用,我連最起碼的‘謝謝’二字都沒說,我以為你一直不喜歡那些客套話,你不喜歡,并不代表我不必說。弟弟這廂有禮了!”黑荷正想行禮,腦門及膝蓋立即碰到神功罩,全身跟遭電擊一般,麻疼麻疼的。
墨荷發出凄慘的叫聲,當然,他表現出來的凄慘狀,不止夸張了一點點。
諸葛老妖心里暗暗發笑。
這小子去人間游歷后,最大的進步就是懂得服軟,而且,嘴巴也甜了。
“那好吧,念在你知錯就改及千年的兄弟情份上,本尊的愿望井再讓你用一個時辰,就一個時辰,過后,你必須陪我下棋,否則,我用神功罩直接把你罩住,讓你永世不得翻身。”
墨荷才不理諸葛老妖的威脅呢。
諸葛老妖在他面前說過多少次“如果……否則……”他還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典型的刀子口,豆腐心!
但墨荷的嘴還是跟抹了蜜一樣,說道:“小弟在此謝過諸葛老兄!您的大恩大德,小弟永世沒齒難忘!”
人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諸葛老妖再板著臉,就顯得不地道了。他右手一揮,神功罩跟氣球一樣,又漸漸膨脹開來,并就地升起,飄向逍遙洞的洞頂……
墨荷松了一口氣,再次忐忑地向愿望井望去。
眼前呈現的是地幽宮靈修湖的景象。
墨荷的心“砰砰”直跳。
地幽宮里的靈修湖,墨荷曾去過三次,每次去的任務都是閉關靜養,因此,對于那里的一切,他并不熟悉,他甚至不知道,他的父王也在靈修湖。
靈修湖依舊靜美無比,寬大的湖面平靜得像一面鏡子,湖水清澈見底,湖邊奇花異草的倒影,在水里形成另外一個美麗絕侖的世界。懸在半空中的冰石玉床上,躺著一個身著白衣的中年男子,雖然,透過井中的畫面,中年男子的五官不是那么清晰,但墨荷還是一眼就認出人間的“白以天”,對,傳說中的以天王,跟人間的白以天長著完全相同的容貌。
以天王的臉色與潔白的衣服渾然一體,與散落在枕邊的黑色頭發形成鮮明的對比,他看上去就像睡著一樣,寧靜、安祥。
以天王,好陌生的稱呼!這個曾經戰功顯赫、名揚八荒的以天王,三生三世都行不由衷!
最早的人世,他心悅秦陽公主,可為了名利和天下,他違心娶了天才軍事家青陽公主。
在紅殷谷,他隱忍幾千年,直至以為自己即將魂飛魄散時,才向秦陽公主袒露了隱藏數千年的心跡,沒想到秦陽公主被辜負幾千年,仍守著最初的愛戀……
再投胎轉世,以天王和秦陽公主又遇上了,他們結為夫妻,看似美滿的姻緣,可最終還是因為白以天的背叛再次以遺憾告終!當白以天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時,已覆水難收……
以天王走到這一步,完全是咎由自取!
有一句說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以天王從人到仙,再投胎轉世為人,他失敗的根源都是丟了初心!他的腳步一直追隨著心中無止境的欲望走,他的眼睛始終被利益所蒙蔽,當他幡然醒悟的時候,往往為時已晚,后悔莫及。
說心里話,墨荷不喜歡以天王!可血濃于水,每每想起人間的白以天摘心救妻、以及死后為等秦朗而心甘情愿在忘川河中受折磨時,他的心,又隱隱作痛!
墨荷突然很想看看以天王癡癡等待的人兒。
愿望井果然神奇,墨荷剛剛想起秦朗,井中的畫面立即切換到秦朗的家。
秦朗正在書房里整理數學資料。
高考前三天,學校放溫書假,做了一下午數學題的白蓮,囔囔說腦袋都被掏空了,要去樓下散散步、換換腦。
其實,白蓮去樓下喝奶茶去了。
明天就要高考了,秦朗不再給白蓮壓力,白蓮想玩,就去玩吧。
秦朗看著桌面上一沓沓厚厚的數學資料,感慨萬千!這些資料,隨著白蓮高考的結束,將成為一堆廢紙!可她舍不得扔啊!這厚厚的資料里,凝聚著她和王梓汐這兩個多月以來的心血!
短短兩個多月,秦朗將高中八本數學書,完完整整地學了五本,而且,將龍中一中自編的高考復習本的習題,一題不落地做了一遍!然后,她再根據白蓮的情況,甄選習題,讓白蓮練習……
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秦朗兩個多月手把手地教學,白蓮的數學成績終于刷白了17分的恥辱,最近一次市質檢考,白蓮的數學成績第一次上了60分!
數學60分,只是龍中美院的限分線。
明天下午考數學,白蓮能過60分這一關嗎?
真的很難說。
秦朗翻著手上的資料,臉上露出平和的笑容。這時候,再擔心也無益,關鍵是,她們母女在數學這個科目上已經盡了洪荒之力!不管明天考出怎樣的成績,她們都可以無怨無悔。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盡人事,聽天命。
努力過后,不管結局如何,都要學會坦然去面對。
秦朗正收拾著,突然感到一陣眩暈,緊接著,腦殼疼痛萬分,她抱著頭,順勢坐在椅子上,頭上的劇痛瞬間蔓延到全身,眼前立即天昏地暗,身上的力氣似乎都在對抗那種錐心似的疼痛,讓她動彈不得!豆大的汗珠從她額頭和發際上滾落下來。
秦朗知道,她的病又發作了。她想去客廳拿藥,卻無力站起來,劇烈的疼痛讓她的身體瑟瑟發抖。
“張媽——張媽——”秦朗喘著粗氣喊道。
可此時張媽正在廚房里精心準備晚餐呢。廚房切菜聲、排氣扇的聲音,將秦朗虛弱的聲音直接掩蓋了。
秦朗痛得意識模糊,她知道,再不吃藥,她可能就挺不過去了,明天,白蓮就要高考了,她可不能在這個時候掉鏈子!
秦朗使出全身的力氣,站了起來,顫抖著身子,將書桌上價值十幾萬的中國宋代的鈞瓷擺件《荷口太白》推到地上。
“哐當”一聲巨響,終于驚動了廚房里的張媽。
張媽循聲而來,當她看到秦朗的樣子時,立即明白怎么回事。她飛快地跑到客廳去拿藥,接著,又飛快沖到書房,扶起秦朗,急促地叫喚:“夫人!夫人!藥來了,您一定要堅持住!”
秦朗機械地張開嘴,喝下張媽送到她嘴邊的藥,使勁地咽了下去。
張媽見秦朗已服下藥,才匆匆忙忙再跑到客廳幫秦朗倒了一杯開水,怕秦朗等不及,她又往開水里加了礦泉水,然后,服侍秦朗慢慢喝著。
口服杜冷丁后,秦朗的疼痛立即得到緩解。
張媽拎了一把熱毛巾,輕輕地拭擦著秦朗臉上、脖子上的汗,心疼地說:“夫人,等蓮兒考完試,您就去醫院治療吧。您一直靠服藥止痛,不是長久之計,這杜冷丁,說是麻醉藥,實際上就是毒品的代名詞,夫人,您不能長期吃這種藥,網上還曾傳出,有患者因長期注射杜冷丁,最后成了癮君子。”
秦朗拍了拍張媽的手,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說道:“張媽,我自己的身子骨,我自己知道,我時日無多了,不想再折騰了。”
“夫人!您瞎說什么呢?您還這么年輕!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張媽說著說著,眼淚便嘩嘩嘩地流了下來。
秦朗之前是十天半個月發病一次,最近三五天就發病一次,而且疼痛有加劇的跡象!雖然秦朗從來不在張媽面前喊痛,但從秦朗臉上滲出來的汗珠,張媽就知道,秦朗發病的時候,有多痛苦!
“張媽,我于去年就得知我得了腦癌,那時,醫生已經宣判我死刑。去醫院折騰成人不人鬼不鬼后,再多活個一年半載,有意義嗎?據說,不管是放療還是化療,患者都極為痛苦,用藥物延長的生命,是沒有質量的生命,我不想要。”
“夫人!蓮兒還小,她需要您!您真的舍得下她嗎?她已經沒有父親,不能再沒有母親!”
“張媽,白蓮下樓有點久了,應該快就要回來了,你扶我去臥室躺會兒,這里趕緊收拾干凈,這個時候,不要讓白蓮分心。”
“夫人……”
“張媽,別說了,能陪著白蓮走完高考這一程,我已經心滿意足,接下去的路,要靠她自己走。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沒有父母可以陪伴孩子終老的。”
張媽聽聞,不好再說什么,扶著秦朗上了二樓的臥室。
秦朗躺在臥室的貴妃椅上。藥效上來后,她不再感到疼痛,也不再感到渾身無力,相反,她的腦瓜還有點興奮。
這杜冷丁可能真的有毒品的功效。
秦朗貪婪地看著屋里的一切,這個屋子、這個世界、留給她看的時間不多了。她曾在心里默默答應過白以天,用他的心、她的眼,見證白蓮的成長。
高考,是一個人成長的最重要時刻,她就要看到了。至于她能不能活到白蓮金榜題名時,那還真的不好說。
張媽問她,真的舍得離開白蓮嗎?
舍與不舍又如何?
她有選擇嗎?
但凡能好好活著,她會選擇去死嗎?她五十歲不到!如果人生也有四季,她這個年齡,頂多算是秋季。秋節,一個豐收的季節,一個收獲前半生努力奮斗成果的季節!
驀然回首,她有過事業、有過愛情、有過友情、有一個聰明伶俐的女兒,她的秋季,也算是碩果累累,只是,她就要死了,用生命換來的別人眼中的功成名就,最終都成了浮云!
一行清淚順著秦朗晰白的臉頰流了下來。
墨荷突然感到眼眶發熱,淚光立即模糊了他的雙眼。秦朗、秦陽公主,一心向善,恪守初心,她為什么得不到善終呢?
老天爺有時真的很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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