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景背著白蓮的父母,幫白蓮做出了看似突兀的決定,其實,他這個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白蓮這孩子,他最了解,他知道她說的全是實話。之前的白蓮傲驕的很,一副高高在上,君臨天下的樣子,感覺全世界都是她的。如果不是突遭失憶這樣的變故,她怎么可能會自尋短見?
一個失憶的孩子,要是能重新燃起對生活、對未來的希望,比什么都重要。
況且,以白蓮現在這個樣子,想上泱大是不可能了,所幸的是,她自己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又樹立了新的奮斗目標。而且,這個目標,從零開始,不管今后在奮斗的過程中遇到什么困難,她都可以坦然面對,因為,她知道自己在美術領域,是一個初學者。
更幸運的是,白蓮僅僅遺忘了數理化的知識,對歷史地理還有記憶,以白蓮的資質,趕上文科生的進度,假以時日,還是有可能的,再說,藝考生對文化課的要求相對低一些。
這些道理,不知道白蓮的父母能不能理解。白蓮從理科轉文科,從普通生轉為美術生,這種大跨度的轉變,她父母一時能接受嗎?
秦景的心里真的沒底。
對于吳校長,秦景可以命令他接受,命令他為白蓮鋪好轉變的路子,但對于白蓮父母,他總不能以副市長的身份壓他們吧?指不定要引起什么家庭風暴呢。
秦景給自個家打了電話,說今晚有應酬,不回家吃飯。掛完電話便馬不停蹄地護送白蓮回家,既然生米已煮成熟飯,那再大的風暴,他也要幫白蓮頂著。
秦景、白蓮、秦朗、白以天幾乎是同一時間到家。
白以云跟張媽一起張羅著晚飯。
“聞到菜香,我肚子更餓了,趕緊開飯。”秦景剛進大廳,眼睛直勾勾地看向餐廳,大聲說道,說實話,他挺喜歡張媽做的飯菜,特別有家的味道。
“舅舅中午飯都還沒吃呢。”白蓮想起李秘書的話,急忙補充道,轉身拉著秦景的手,直奔餐廳。
“你呀,多大的人了,一點都不懂得疼惜你自己,三餐飯還要人提醒著吃啊?嫂子說你有胃潰瘍,你再饑一餐飽一餐,只會加重病情。”秦朗邊給秦景盛飯邊埋怨。
“還不是你鬧的?蓮兒失蹤,我哪有心思吃午飯?”秦景幾口飯下肚,才騰出嘴巴為自己辯解。
“我哪有玩失蹤啊?是你們的想象力太豐富了!唉,杞人憂天,害人害己。”白蓮中午也沒吃飯,肚子餓得咕咕叫,狼吞虎咽間,適時插了一句話。
“我說你們倆怎么做父母的,孩子的心思完全不懂,好好的一個孩子,被你們想成什么啦?”又扒了幾口飯,秦景已經沒有了饑餓感,想到今天和白蓮在一起的林林總總,對白蓮父母的怨氣油然而生,習慣性地拉下臉,開始訓話。
“舅舅,我爸爸媽媽其實挺關心我的,他們就是工作太忙,而且,心思沒有您縝密,考慮問題處理事務自然就有所欠缺,您大人有大量,饒了他們吧。”白蓮的目光快速掃了一下餐桌上的幾張臉,調皮地說道,試圖緩解一下桌面緊張的氛圍。
“你們看看,咱們的蓮兒多懂事!你們別成天就知道工作、工作,把孩子給耽誤了,孩子才是這個家的天,明白嗎?”
白蓮聽到舅舅教育爸媽,而身為老總的爸媽都沒敢吱聲,她就覺得特別好笑。看來,還是副市長的魄力大。
白蓮邊吃邊咯咯地笑個不停,還時不時地給她舅舅夾菜。
秦朗和白以天的注意力始終都在白蓮身上,這孩子,去她舅舅那溜了一圈回來,跟今早已判若兩人。難道她的腦回路又正常了?或者說她得的是間歇性精神病?
秦景說起教育,更是頭頭是道。畢竟,他分管教育多年,深諳老師、家長在孩子成長中需要扮演的角色,見過、分享過無數成功教育的案例、失敗教育的案例,因此,他對白蓮父母的批評,字字珠璣、一針見血,說得他們無言以對。
白蓮吃好飯,見爸媽被舅舅批評得跟犯錯的孩子似的,坐在那兒食不知味,大氣不敢出,著實有點于心不忍,便以吃飽飯要趕作業為由,準備開溜。
秦景一眼就看穿她的小心思,順水推舟道:“蓮兒,曠課一天了,抓緊上樓寫作業去。”
“好的,舅舅,您要多吃一點,把中午缺失的營養彌補回來,以后,您要是再不按時吃飯,我要懲罰您!”白蓮說著,握著小拳頭在秦景的面前晃了晃。
眾人見狀,哈哈大笑。
白蓮一溜煙便沒了人影。
秦朗向秦景悄悄地豎起大拇指,由衷贊道:“哥,還是你牛!”
“你這個缺心眼的媽,真想揍你!蓮兒不是好好的嗎?哪有病了?我看是你的腦子進水了,她幾次死里逃生,你非但沒有吸取絲毫的教訓,還凈瞎折騰孩子!怎么,你是打算把她送精神病醫院,還是準備讓她姑子24小時看管?”秦景瞪著眼珠子,壓低聲音,對著秦朗狠狠地罵。
“哥,你不知道,早上她真的有點失常,她說她是荷花仙子、仙女下凡,要是她在人間死了,就可以回到上天!回到紅殷谷,就可以見到她的姥姥,她的師兄,所以,她三番五次尋死,跳橋、跳江、割脈,早上要不是我和她爸看得緊,她又要從窗戶跳下去,她說她會飛,整個兒胡說八道,我看她的神情,一點都不像是裝的。”
“啪”的一聲,秦景嚯地站了起來,一拳頭重重地打在餐桌上,胸脯上下起伏,但隨即呼了一口氣,盡力壓住心中的怒火,咬牙切齒低聲吼道:“你們倆的心可真夠大的,她都這樣了,你們還敢丟下她不管啊?你們就那么喜歡上班嗎?真以為地球離開你們就不會轉了?你們是要準備隨時給她收尸嗎?自家的孩子都放任不管,有什么臉面去管企業?當什么屁老總?信不信我明天就撤了你們的職!”
“哥,你別生氣,是我們錯了,我們不是在向你商討對策嗎?”秦景的話如醍醐灌頂,秦朗一個勁兒地道歉,同時,她感到背上陣陣發涼,白蓮一次又一次死里逃生,自己不是沒有反省過,只是把僥幸當成順理成章,這的確太可怕了!孩子是一個家庭的天,孩子要是沒了,自己所奮斗的一切,甚至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說到對策,秦景才想起今晚來此的真正目的。如果白蓮真的如秦朗所說的那樣,那白蓮轉文科、轉美術生的事,便不再是事。孩子都這樣了,還談什么夢想?扯什么前程?治病要緊啊!
秦朗的電話,此時不合適宜地響了起來,是龍中一中吳校長打來的。
秦朗一番客氣話后,眼光落在秦景的臉上,之后,便一臉懵圈,嘴里“嗯嗯嗯”個不停,好半晌才掛了電話,甚至連基本的謝謝、再見之類的客套話都沒有說。
“吳校長說白蓮轉文科班、改美術生已經安排好了,讓她明天直接去高二(18)班上課,這是你策劃的?”秦朗盯著秦景問道。
“朗朗,你說什么?!蓮兒轉文科學美術?”白以天難以置信地問道,屁股抬在半空中,似乎要搶過秦朗手中的電話,再聽一遍。
“怎么,你們倆不滿意?你們認為蓮兒在家里呆著好,還是去醫院呆著好?”秦景問得理直氣壯。
“可是,這么大的事,你總得先跟我們商量一下吧?”秦朗嘀咕著,聲音很小,但顯然有怨氣。
“我倒是想跟你們商量著,你們人在哪呢?”
秦朗和白以天再次被問得啞口無言。
“這個決定,我不是一時興起,胡亂拍板的。蓮兒估計是在上次暈倒后,犯了間接性失憶,她說數理化的知識都記不起來了,她最近一次月考的成績印證了她說的話,所幸的是,其它方面的知識和事情,她都沒有忘記。如果,此時讓她從頭再來,補上數理化,再考泱大,這種概率有,但非常小,關鍵是她自己已經沒有信心。”
“今早,她有提起失憶的事,我們還以為她信口雌黃呢,難道她說的都是真的?”白以天若有所思地說道。
“孩子出了這么大的事,你們竟然毫不知情,你們還有什么資格去懷疑一切?她的成績歷來名列前茅,怎么唯獨這次掉得這么兇,你們就沒有好好幫她找找原因嗎?”
白以天和秦朗不敢再說話。
“好了,學美術,是她自己找到的新目標,她現在這種狀況,順著她是最好的選擇,一是有利于她身體的康復;二是新事物新環境不會再刺激她原有的傷痛;三是她轉為美術生,自然就沒有學霸保衛戰的壓力。至于學習成效,順其自然吧,孩子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哥,我們聽你的!下午我也反思了一下,這些年,我在白蓮身上花的時間和精力都太少了,白蓮現在這個樣子,我也著實放心不下,我決定先不工作,專職在家陪白蓮,等白蓮上大學,我自己再做打算。”
“朗朗,你沒開玩笑吧?你要辭職?在家當全職太太?你真的放得下你的公司?”白以云盯著秦朗問,滿臉驚愕。好在自己的心臟好,要不哪經受得住這倆兄妹炸出的一個又一個驚雷。
“嗯,今天我與新E.R.N公司的肖總談崩了,年初的幾個項目也進入收尾工作,可以放心地交給阿諾處理,我在公司的股份原價轉給阿諾和幾個弟兄們,我自己就不打算再接新項目了,以后,我和白蓮就靠你養了。”
“養你們娘倆,天經地義,義不容辭,讓你這個女強人宅在家里看孩子,太委屈你了,謝謝你,朗朗!”白以天說到動情處,眼里還閃著淚光,他的淚光,除了感動外,更多的是慶幸,當然,慶幸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亡羊補牢,為時未晚!朗朗,我支持你的決定!相信咱們家的蓮兒將在新的舞臺上再次綻放!”秦景兩眼閃爍著喜悅的光芒,像是在主席臺上做發言總結似的,信心滿滿、聲情并茂、豪情萬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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