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務室坐診的是一位白發蒼蒼的男醫生,面容和藹,說話慢條斯理,面對白蓮這種被病魔折騰得表情扭曲的“患者”,他依舊不冷不熱,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
白蓮對這個醫生的第一印象還是不錯的,但當她聽到那位男醫生要讓她躺下來檢查時,她心里不禁火冒三丈。她堂堂一個小仙子,怎么可能在一個男人面前躺下?然后讓他在自己的肚子上亂摸一氣?
白蓮手捂著肚子,彎著腰坐在那,紋絲不動!
什么庸醫?看個病還要躺下來檢查?難道他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還好是個庸醫!要不,自己的金蟬脫殼之計豈不是被他一眼看穿?
想到這,白蓮的心平靜了下來。抬起頭,裝著十分痛苦地說:“醫生,我胃疼是老毛病,您開點藥給我吃就好了。”
“你年紀輕輕的,怎么攤上胃病了?而且還是老毛病?”
“我有慢性胃炎,平常都吃著藥的,今早上課來得急,忘記吃藥了!
“可憐的孩子!這么小就攤上這種病,這胃病,八成是吃出經來的,現在的孩子,從小被慣壞了,挑食、冷飲、燒烤、麻辣、暴飲暴食,胃不出毛病才怪!唉,現在的家長,眼里只有成績,全然不顧孩子的健康,對了,孩子,你平常服的是什么胃藥?”
“好像是叫通心什么來著?”面對醫生的問題,白蓮的腦瓜迅速運轉,本想說出姥姥治療胃病的偏方—通心百蓮粉,但又怕人間沒有這種藥。
“通心暖胃散,對嗎?”醫生順著白蓮的話問。
“好像是,我記不清了,我吃的藥都是我家張媽買的。”
“那你先服一包,然后坐在這休息一會兒,如果疼痛沒有緩解,那就送醫院……”
“不!我不要去醫院!我不想去醫院!這藥我經常吃,絕對管用!”
陳老師幫忙倒開水,拆開一包通心散,沖泡好后,看著白蓮服下,然后才離開醫務室。
白蓮喝完藥,閉著眼睛,靠在醫務室內的長椅上,不一會兒就進入夢鄉。
……
“我從北京回來就莫名其妙被停職,你以為我傻?不就是你那個副市長哥哥在興風作浪嗎?”
“以天,我哥哥對你怎么樣,你心里沒數嗎?他拆誰的臺,也不至于去拆你的呀!想當初,你能破格提拔,我哥哥也沒少出力吧?”
“又是當初!是,當初我是靠他的關系上位,那又怎么樣?是不是要我一輩子對他俯首稱臣、感恩戴德?”
“以天,我哥哥是什么樣的人,你不清楚嗎?他干嘛要跟你過意不去?你為什么一口咬定,你被停職跟他有關系?你就不能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有一句話說得好:蒼蠅不盯無縫的蛋!你要是身正清廉,誰能停你的職?”
睡夢中的白蓮,被隱隱約約的吵鬧聲驚醒,她睜開惺松的雙眼,發現自己躺在自家的床上,哥哥秦奮正坐在窗前的榻榻米上漫不經心的刷手機屏。
在白蓮的記憶中,秦朗和白以天從未紅過臉,更別說是吵架了,白蓮搓揉著眼睛,看了看天花板及窗前的秦奮,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做企業的,有哪個是干凈的?有哪個人經得想查?他秦景經得起查嗎?你也別在我面前裝好人!要不是你告的黑狀,你哥會拿我開刀嗎?”白以天的聲音越來越亢奮,說話時還伴有杯子摔地的聲音。
沒錯!是爸爸的聲音!
白蓮嚯地坐了起來,秦奮見狀從榻榻米上一躍而下,跑到白蓮跟前,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做了一個不要發聲的手勢。
“以天,我也是從你的嘴里才得知你被停職一事,這事跟我有一丁點關系嗎?你怎么跟瘋狗一樣亂咬人呢?”
“是!我是瘋狗!我是被你們一個個逼瘋的!在你們眼里,我恐怕連只狗都不如吧?”
“以天,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朗,你別再我面前裝無辜了!你讓你哥利用職權,安排公安局的人員跟蹤我,調查我,這事,你千萬別跟我說你不知道!好了,現在,你想知道的,也全知道了,我也無需隱瞞了!我是出軌了你的閨蜜程瑤!你要報復我,對吧?來吧!聯合你的副市長哥哥,對我打擊報復吧!不就是一個副總經理的職務嗎?告訴你、也請你轉告秦景,我白以天看不上!世界之大,我就不相信沒有我白以天的容身之處!”
“你說什么?!你跟程瑤—在一起?”
“是!怎么,你也會難受?”
“你給我滾!”秦朗的聲音出奇的平靜。
“滾就滾!我在你秦家面前唯唯諾諾大半輩子,早就受夠了!我要用我自己的能力證明,沒有你秦家,我白以天一樣可以闖出一番新天地!從此,我跟你秦家兩不相欠!”白以天摔門而出,腳步聲漸行漸遠。
接下來,是沉默!
白蓮感覺整棟房子都安靜了下來,靜得可以聽到她和秦奮哥哥倆人的心跳。她現在大概厘清了爸爸媽媽吵架的原因,爸爸因為出軌的事,被舅舅給停職了!然后,爸爸負氣走了……
對面的書房里只剩下媽媽一個人了。那個冷血無情、高傲無比的媽媽在得知被叛的真相后,會是怎么的心情?她會傷心難過嗎?她會尋死覓活嗎?
不行!得過去看看!盡管白蓮對她的媽媽沒有太多的好感,但被傷害的畢竟是她的媽媽,她不能袖手旁觀!
白蓮正準備要下床,肩膀仍被秦奮死死按住。
“現在你不能過去!”秦奮低聲說道,腦袋輕輕搖晃。
“哥,我擔心我媽媽……”
“大人的事,你這個小屁孩別瞎操心,你把你自己管好就行了!我已經把這事告訴我爸了,他等會兒就過來。你先回答我,你好端端地怎么會胃痛?”
白蓮被秦奮這么一問,才想起數學考試的事情。
“我剛剛明明在醫務室,現在怎么會跑到家里來?”
“我的乖乖,你可真能睡!現在已經是下午五點半啦!”
“?”白蓮本想裝個病逃掉數學考試的劫難,沒想到睡了整整一天。
“你在醫務室睡著后,學校就通知了姑姑,姑姑知道我在家閑著,就拉我一起去了,小妞,看你瘦嘎嘎的,背在身上可真沉啊。”
“你背我?”
“要不然呢?”
“我怎么一點都不知道呢?那個醫生是不是給我吃蒙汗藥?”
“是啊,我也奇怪,從學校醫務室把你搬到車上,又從車上把你背到臥室,你怎么沒有一點知覺呢?怎么,你的胃還疼嗎?”
“我胃疼是假的!”面對秦奮哥哥,白蓮可不想再撒謊,最近,她對自己一個接一個的謊言深惡痛絕,短短幾天,從小仙女墮落成謊話連篇的凡人。
“噓!你小聲點!我的姑奶奶,你又要耍什么新花樣?你昏睡不醒,你知道姑姑有多擔心嗎?說!為什么裝胃病?”
“上午數學考試,我不想考!卑咨徣鐚嵈。
“昨晚讓我代勞的,是你的數學作業?蓮兒,哥真的是小看你了,你這乖乖女的外表底下,藏著一顆什么樣的心呢?讓人代寫作業、考試裝病,這些事比你哥還玩得溜!你說,這事要是讓我爸知道了,你讓他情何以堪?還有,姑姑現在已經夠煩心的,你能不能消停點?別再瞎鬧了,好嗎?”
“我沒有瞎鬧!反正我的憂愁,你永遠不會懂!”
“你—”
“朗朗—”秦奮和白蓮兄妹倆正在大眼瞪小眼時,秦景的聲音從樓梯拐角處傳了上來。
“我爸來了!噓,別說話!”
秦景上樓后,徑直朝秦朗的書房走去。
白蓮和秦奮都豎起了耳朵。
“朗朗,真有你的!自己的老公跟閨蜜搞在一起五年了,你居然毫無覺察!一個跟你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一個跟你在同一層樓辦公,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怎么可以不知情?你是死人嗎?”
……
“白以天跟你說去泱京出差,你就信了?他天天夜不歸宿,你就沒有懷疑過?”
……
“如果不是你那天跟我說白以天去泱京出差,而我又恰好在市里安全會議上看到他,你是不是要戴一輩子的綠帽子?白以天和程瑤這兩個畜生不如的東西,他們敢這樣對付你,我一定讓他們付出血的代價!”
“這么說,以天的職務是被你擼掉的?”秦朗終于發話,但聲音依舊平靜。
“是的!我就是我讓他知道,沒有我們秦家,他白以天狗屁都不是!這只白養狼,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他都忘記自己姓什么了!他還真以為,給他安一副翅膀,他就是雄鷹!他敢背叛你,背叛這個家,我就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哥,以后你做什么事,能不能先跟我商量一下?你逞一時之快把他職務擼掉了,等待他的,將會什么樣的結局?”
“朗朗!你到底有沒有點原則?白以天這么對你,你還為他著想?他和程瑤就是利用了你的善良,才敢如此放肆!”
“他走了!”
“走得好!算他識趣!
……
又是死一般的寂靜!
“朗朗,白以天和程瑤在一起五年了,這頂綠帽子你不能再戴了!我會責成白以天馬上跟你離婚!離婚事宜我來辦,你負責簽字就可以,我不會讓他從這個家帶走一個銅板!”
“哥—你不要把你的意志強加給我,好嗎?我已經是成年人了,是一個妻子,也是一個母親,我的事讓我自己來處理,行嗎?”
“你還知道你是成年人、是妻子、是母親、是公司老總?那你為什么被丈夫、被閨蜜背叛?你是真不知道還是掩耳盜鈴?但凡你懂得保護自己、疼惜自己,還用得著我為你操這份閑心?朗朗,有些事不是你裝著沒看見就會過去,有些痛并不會因為你善良就會消失!感情這種事,往往是當局者迷,哥不希望你陷入無止境的傷害中,明白嗎?因此,這婚必須離!”
“我不離!”
“朗朗!”
“我再說一遍,我不會跟白以天離婚的!”
“為什么?你這個冤大頭還要當多久?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哥,白蓮的情況你知道,最近,她的病情剛剛好轉了點,今天又在學校發病,昏睡了整整一天,到現在還沒醒呢。我不想再給她平添任何煩惱。再說,現在離高考只有一年的時間了,我希望她能安心學習,說不定在學習的過程中,她和身體能夠徹底康復!
“朗朗,白蓮和你是兩回事!白蓮的事,你就放心交給我,你犯不著因此而委屈自己,懂嗎?”
“哥,作為妻子,我已經很失敗了,我不想再成為一個失敗的母親!哼!我都被人玩弄了五年,又何必在意多當幾天假妻子?善惡終有報,白以天、程瑤欠我的,總有一天,我會讓他們連本帶利地償還!
“朗朗,記住,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背叛了你,你還有哥哥!有困難一定要跟哥哥說!”
……
“好了,別難過了,我們去看看白蓮……”斜對面的書房沉寂了一陣子之后,傳來了秦景柔和的聲音。
“快躺下!”秦奮聽到他爸爸和姑姑的腳步聲,將白蓮按倒在床,自己又戴上耳機,坐回窗前榻榻米上,裝著專心致志地玩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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