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奮,蓮兒怎么樣?她一直這么睡嗎?”秦景跟著秦朗急匆匆地走進白蓮的臥室,看了一眼床上熟睡中的白蓮,輕聲地問。
“比起上課,當然是睡覺舒服,換作我,我也選擇睡覺!”秦奮眼睛盯著手機屏,頭也沒抬地回了一句,聲音故意提高了八度。
“說話聲音輕點兒!你以為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樣不思進取、好逸惡勞?成天就知道吃飯、睡覺、玩游戲!蓮兒能跟你一樣嗎?”秦景對著秦奮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奚落。
“嘖嘖!我正常時間睡覺,是不思進取、好逸惡勞,某人大白天不去上課,在家睡懶豬是三好學生,爸,我嚴重懷疑,我是不是你親生的?”
“你是悟空再世,石頭縫里蹦出來的!臭小子,我看你最近是不是欠揍啊?”秦景說著,一巴掌就朝秦奮的腦袋揮過去。
白蓮在被窩里咯咯地笑出聲來。
“爸,你看看,你的寶貝在裝睡!”秦奮巧妙躲過那一巴掌,靈敏地跳到白蓮床前,一把掀開白蓮身上的毯子。
白蓮只好坐了起來,佯裝大夢初醒的樣子,雙手搓著眼睛,說道:“舅舅,哥哥太無理了!求您賞他幾個板子吧。”
秦奮聽到白蓮的話,眼睛都瞪圓了!白蓮在這裝睡逃避數學考試的小辮子還在自己的手里拽著呢,她不僅肆無忌憚,還在自己老爸面前倒打一耙,她怎么就這么自信呢?她那小樣,怎么就那么招老爸喜歡呢?
“咳咳咳!”秦奮狠狠地瞪了白蓮一眼,發出一陣咳嗽聲,算是警告。
“你這個臭小子,越來越沒規矩了,妹妹的毯子你也能掀?”秦景對著秦奮的腦袋又一個巴掌揮了過來。
“行了!別鬧了,白蓮,你感覺怎么樣,胃還疼嗎?身體還有哪里不舒服?”秦朗見狀,連忙用手擋住秦景揮過來的巴掌,順勢坐在床前,關切地問白蓮。
“不疼了!媽媽,我就是有點餓。”
“你都睡一天了,連中午飯都沒吃,不餓才怪呢,告訴媽媽,你想吃什么?媽媽馬上讓張媽給你做。”秦朗見白蓮沒事,立即喜笑顏開。
“秦奮,趕緊下樓去給蓮兒找點吃的端上來,這一天沒吃飯,身體哪能受得了?”
“怎么又是我?她肚子餓不會自己下樓吃嗎?她那兩條大長腿是用來擺設的嗎?”秦奮瞟了一眼白蓮,嘴里嘟囔著,極不情愿地走出了臥室。
“哥,快點啊,我快餓死啦!”白蓮對著秦奮的背影夸張地喊叫,盡量讓屋里的氣氛活躍一些。因為,此時,她再也找不到合適的話語去安慰問心碎一地的媽媽。
但是,秦奮剛走出臥室,屋里又沉寂下來。
白蓮的痛楚、擔心、不安夾雜在一起,陣陣襲來。
在白蓮前身的記憶中,白以天是個正人君子,是個慈祥溫暖的父親,相對于秦朗,他對白蓮的愛更直接、更體貼,沒想到他背地里竟干了背叛妻子、背叛家庭的事來,而且,事情敗露后,他不但沒有絲毫愧疚之心,還負氣一走了之!甚至,他在路過自己的臥室門口時,腳步都不曾猶豫一下!他不知道自己“臥病”在床嗎?難道他對自己沒有一絲的牽掛嗎?
更讓白蓮沒想到的是,一向冷落冰霜、爭強好勝的秦朗,在得知自己丈夫的背叛后,居然選擇了隱忍!“忍”字心上一把刀,她不僅活吞了這把刀,還揚著臉上的淚痕,在自己面前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在事業與女兒面前、在愛情與家庭面前,她毫不猶豫地做出了與丈夫截然不同抉擇!
“別人家的媽媽”,曾一度讓白蓮心里有陰影,也曾讓白蓮堅信,她的媽媽,僅僅的法律意義上的媽媽!她的爸爸,才是“真”爸爸!
而今天下午的“隔墻爭端”,白蓮的心靈受到了很大的撞擊!之前對父母的愛的理解,原來都是錯的!她心目中的好爸爸人設,轟然倒塌!相反,那個冷落冰霜的媽媽,卻慢慢溫暖起來。白蓮心中父母份量的天平,第一次發生了傾斜!
“媽媽—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學習的!”白蓮伸出雙手,給秦朗一個愛的熊抱。
秦朗的淚奪眶而出,哽咽說道:“媽媽只希望你好好的,其它的都不重要。”
“媽媽,我,身體也是棒棒的,相信我!”白蓮感覺到秦朗內心的抽搐,或許,此時,甚至今后,自己都是她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千年來,白蓮聽過太多不幸女人的故事,也見過太多不幸女人重生的版本,這位前身的媽媽,冷漠的外表下面,卻隱藏善良、堅強和慈愛,她不能讓不幸的故事在這位可愛的母親身上上演。
“朗朗,蓮兒最近經常出狀況,改天你抽空帶她去醫院做個全面檢查,健康問題不容小覷!”秦景上前,伸手輕輕地拍著母女倆的背,若有所思地吩咐。
“我以姥姥的名譽發誓,我身體絕對健康!”白蓮一聽說又經去醫院,立即松開了她跟秦朗的擁抱,右手握拳,舉至耳朵,一本正經地說。
秦朗見狀破啼為笑:“你姥姥的名譽?在你心里,最沒份量的就是你姥姥的名譽了吧?身體好不好,你說的不算!一次胃痛就昏睡一天,不查清病根,怎么讓人放心得下?”
“媽,我真的沒病,我嗜睡是因為我太久沒睡覺了,最近為了學畫畫,我晚上基本沒有睡覺。”白蓮眼看著自己又有被送去醫院的風險,急忙道出了實情。
“你晚上不睡覺?那怎么行!”秦景心疼地看著白蓮,這孩子,就是改不掉好強的毛病,敢情這段時間是給自己加菜啊。
“我畫畫的基礎太差了!美術班的同學這學期已經在練人頭像了,我連基本的三角錐都畫不好,我再不努力迎頭趕上,龍中美院就只能是空中樓閣了。”
“好孩子!你真的長大了,懂事了!媽媽為你感到驕傲!”一向堅強的秦朗,在聽到白蓮的話后,再次流淚。
“蓮兒,你也不用太著急,畫畫的事,舅舅都幫你規劃好了!這學期期末考一結束,舅舅就安排你去集訓。”
白蓮聽到舅舅首次提起集訓的事,內心一陣激動。最近美術課上,班上同學最熱門的話題就是暑期去哪里集訓。白蓮從同學們的議論中,對集訓的事情有了一個比較清晰的概念。
大泱國最好的美術培訓機構都集中在首都泱京,那里的培訓費也是貴得嚇人,好的機構,一個月的培訓費加生活費,少則一兩萬,多的三四萬都有。龍中市受益于龍中美院的影響力,以及自身優越的地理位置,美術培訓機構也倍受青睞,特別是江南的孩子,都喜歡來龍中市培訓,而且這里的培訓費用,相對于泱京,也要便宜很多。一般的培訓機構,一個月三四千,好的培訓機構,月費用差不多一萬泱幣左右。
白蓮的夢想,早就悄悄地寄托在那些頗有傳奇色彩的培訓機構上,那天李沁然給白蓮看了一家名叫易達畫室的廣告:“省聯考不通過退學費,龍中美院合格率百分之六十……”最讓白蓮感興趣的是,這家畫室不挑學生,過去幾年,有幾個零基礎的學員,通過幾個月的集訓,考上好的美院!
白蓮感覺,只要進入好的美術培訓機構,就相當于擠上了通往龍中美院的列車!
白蓮也知道,選畫室的事情,根本用不著她操心,因為,她有一個非同凡響的舅舅,有一個萬能的媽媽!當然,對于承載著她夢想的畫室,她還是充滿憧憬和好奇的。
“舅舅,暑期我去哪家畫室集訓?”白蓮激動而又興奮地問道。
“蓮兒想去哪集訓?”
“我聽舅舅的!”白蓮仰著小腦袋,殷切地看著秦景,等待著那個激動人心的答案。
“你這個機靈鬼,總是把問題甩給你舅舅啊!為了給你尋找畫室,舅舅沒少費心思。”
“舅舅,我知道您的好!能不能直接公布答案?”
“看把你著急的,這個學期還沒結束,心就飛走了?”
“舅舅—”白蓮撒嬌地喊著,她知道,她的舅舅又要按他貫有的思維說事了。
“按理說,泱京好的美術培訓機構多,但經專業人士分析,你要考龍中美院,最好還是在龍中市培訓,因為,畫畫這東西,南北的畫風截然不同,泱京地處北方,畫風粗獷、色彩濃烈,而龍中,畫風婉約,色彩柔和。因此,舅舅幫你選了龍中市最好的畫室—南風畫院。”
“南風畫院?我聽沁然說過,這個畫室每個只招200個學生,多一個都不要!培訓名額早在年初就被一搶而光!學費貴另當別論,最主要它還搞入學考試,對于沒有天賦的學生,直接涮掉。舅舅—”白蓮把“自討沒趣”幾個字吞進了肚子里。
“傻孩子,你是對舅舅沒信心?還是對你的畫畫水平沒信心?”秦景胸有成竹地問。
“我聽沁然說,班上的很多同學在年初時去參加這家畫室的入學考試,最后通過的沒幾個,我……”
“有你舅舅在,沒有辦不成的事兒!你就把心妥妥放在肚子里,這個學期一結束,讓舅舅帶你去報到。”秦朗及時給白蓮吃了一顆定心丸。
“舅舅,我媽媽說的,是真的嗎?”
“你媽媽什么時候說過假話?”秦景摸著白蓮的頭腦,笑著反問道。
“舅舅,您真好!謝謝舅舅!”白蓮高興地蹦了起來,雙手勾著秦景的脖子轉圈圈。
“大小姐,你不帶這么折騰人吧?轉圈圈轉得這么帶勁,還讓我端茶送飯?”秦奮端著盛滿糕點、飲料、素面、養生羹的托盤,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見到此景,心里難免不快。
“哥哥辛苦了!妹妹這廂有禮!”白蓮聽到秦景的抱怨,連忙松開了手,轉身對著秦景施了個大禮。
“你看看蓮兒的氣度,你這個當哥哥的,真該好好學!”秦景對著秦奮教訓道。
秦奮撇了撇嘴,有種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感覺。
白蓮心里樂開了花,頓覺胃口大好,坐在書桌前,當著眾人的面,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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