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剛出二樓的電梯,她的手機就響了,是她媽媽秦朗的電話。
“媽媽,我正準備去上課呢,回聊。”白蓮見同學們都往教室里趕,知道離上課的時間很近了,上課期間,手機是不能開機的,因此,白蓮急著掛電話。
“我們就在一樓的接待室,張媽給你做了幾樣你愛吃的糕點,我這就給你送上去,不影響你上課,你等我!”秦朗不容分說,先掛了電話。
白蓮看了下手機,7點50分。她焦急地立在電梯門口,等著她媽媽上來,南風畫院72條校規,白蓮草草看了一遍,印象最深的就是遲到,遲到是要扣分和罰款的。她為什么唯獨記下這一條,原因是她以前在龍中一中的時候,通常都是踩著鈴聲的節點進教室的。當然,那時候,她是學霸,是老師的得意門生,是龍中一中萬眾矚目的明星,上課遲到幾分鐘,誰會跟她計較呢?可這里是南風畫院,據說老師和校規一樣刻板、不講情面。
很快,秦朗、張媽,還有秦奮,隨著上課的人流,從電梯里走了出來。
“你這孩子,生活用品都讓你哥哥給帶回去了,昨晚你是怎么度過的?來,讓媽媽看看。”秦朗看見白蓮,似久別重逢,眼睛像X光射線,360度無死角將白蓮全身掃了一遍。
“媽—我要上課啦!”白蓮著急得直跳腳,此時,真是不是聊天的時候。
“蓮兒,這是我昨晚做的糕點,你帶著,等下餓了吃。”還是張媽實在,邊說邊將手上精致的糕點盒塞到白蓮手里。
白蓮正想推脫,蕭蕭老師從另一部電梯走了出來,冷冷瞥了他們一眼,腳步還是保持原來的速度和節奏,只是她的目光在白蓮的臉上似乎多停留了一下下,白蓮感覺,蕭蕭老師認出了她!
白蓮的心咯噔了一下,不敢再逗留。她拎著糕點盒,急匆匆地往教室里沖。無論如何,她要趕在蕭蕭老師前頭到達教室。
“我們在一樓等你!”秦朗似有千言萬語,見白蓮急著離開,只好沖著白蓮的背影喊。
白蓮剛在自己的位置坐下,蕭蕭老師就進了教室。
“你的習慣一點都沒變,還是喜歡踩著節點來上課,槍打出頭鳥,別成了蕭蕭老師的典型,你知道蕭蕭老師的外號是什么嗎?”王梓汐眼睛盯著蕭蕭老師,手佯裝摸鼻子,低聲告誡白蓮。
白蓮側頭瞪了王梓汐一眼,意思別賣關子,有話直說。
“滅絕師太。”王梓汐說完,放下手,整理畫具。
滅絕師太?峨眉派第三代掌門,給人的印象是心狠手辣、不講情面,是武俠世界里的容嬤嬤。一個美術老師,怎么會被冠以這樣的外號?而且南風畫院不像普通的初中高中學校,新老學生有交集,老師的外號在新老學生的嘴里口口相傳。王梓汐初來乍到,他怎么知道蕭蕭老師的外號?
白蓮忍不住多看了蕭蕭老師幾眼,她除了表情較冷外,看不出滅絕師痕跡,莫非,她對學生特別狠?
白蓮不禁聯想到龍中一中的“容嬤嬤”,心里陣陣發緊。白蓮目不轉睛地盯著講臺上的蕭蕭老師,只見她目光冷冷地掃了一眼教室,然后開始發話。
“IPAD是上課的必備工具,沒帶IPAD的同學請舉手。”
……
“很好,看來在座的同學都已經認真閱讀過入學須知。很好!現在請將IPAD上的游戲軟件全部刪除,IPAD哪些軟件可以裝,哪些軟件不能裝,希望同學們自己心里要有數,我會不定期對同學們的IPAD進行檢查。”
我好想逃,卻逃不掉
想抱著你,哪怕只有一秒
我好想逃,
我好想逃
……
中國歌手侯旭傷感而又嘶啞的聲音驟然響起,打斷了蕭蕭老師的話。
教室的氣溫驟降!
臺下的學同,有的看向蕭蕭老師,有的循聲望去,有的為手機的主人捏了一把冷汗,有的則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得意神態。
如果蕭蕭老師就是傳說中的“滅絕師太”,那沒關手機的這位同學估計要成為樣規的祭品了。
果然,蕭蕭老師利劍一樣的目光,準確無誤地投射到教室入口處一個男生的臉上,然后,比她面部表情還要冷洌的聲音傳遍教室的每一個角落:“誰的手機在響?站自覺站出來!”
蕭蕭老師面無表情地說道,其實,她的眼睛早在前一秒就鎖定了‘犯罪’嫌疑人。
“校規第二十條規定,上課沒關手機,扣三分,罰款三百。”王梓汐手捂鼻子,低語道。
白蓮聽聞,差點發出“啊”的驚叫,這個王梓汐,也太牛X了,初來乍到的,怎么連校規都會背?
教室入口處第一排的一個大男孩猶豫地站了起來。
“叫什么名字?”
“林龍。”
“好,林龍同學,校規第二十條規定,上課帶手機,扣三分,罰款三百,今天是開學第一課,我再送你一個禮物:熟背校規72條,什么時候背好,什么時候來上課,現在,請你到走廊去背校規!”
蕭蕭老師的話,不容置疑,林龍乖乖地背起書包,走出了教室。
“扣三分是什么概念?”白蓮捂著嘴問。
“每個學生的可扣違紀分上限是12分,扣完滾蛋。”王梓汐捂著鼻子回答。
“12分,不是駕駛證的扣分上限嗎?”
“我們開的是通往龍中美院的列車,違章扣分,這創意挺好。”
這時候還能開玩笑,白蓮狠狠地剜了王梓汐一眼。
林龍前腳剛出教室的門,蕭蕭老師便把教室的門關上,仿佛這D組的教室里不曾有過林龍。她清了清嗓門,然后繼續發話。
“上午的素描課畫人頭像,范圖已經發到班級群,同學們自行用IPAD接收、下載。我們這個班人多,基礎差,老師對你們的要求相對會嚴厲一些,請大家做好思想準備。好,現在是8點10分,一小時后,各組的輔導老師會來給你們改圖,請大家抓緊時間完成習作。”
蕭蕭老師的話音剛落,教室里整畫具的、削鉛筆的聲音此起彼伏。
蕭老師‘咳咳’兩聲,補充說道:“以后削鉛筆這種小事情,不許占用上課時間!你們父母每天花幾百泱幣是讓你們來學削鉛筆的嗎?往后要是讓我再發現類似的事,你們懂的!”
班級頓時安靜了下來,中槍的王梓汐只好默默收起卷筆刀。
“先用我的!”白蓮把筆袋推到王梓汐跟前,削好的十幾只筆整整齊齊把碼在筆袋上。
“太辣眼睛了!白蓮,你是怎么做到的?”王梓汐像是欣賞藝術品一樣端祥著這套不同尋常的裝備。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跟本仙子學著點!”白蓮一受表揚,又飄飄然。
“是!喂,你啥時候晉升為仙子了?”
“一直都是!”白蓮瞟了一眼憨厚的王梓汐,得意時嗓門也提高了許多。
“誰在說話?想說話的同學站出來!我讓你說個夠!”蕭蕭豎著耳朵,環視了一個教室,面無表情地喊話。
白蓮驚出一身冷汗。
“那我以后喊你白仙子。”王梓汐手捂鼻子,情聲說道,聲音低得只有耳尖的白蓮聽得到。
“叫荷花仙子或者小仙子。”白蓮眼睛盯著蕭蕭老師,低聲更正。
王梓汐側身朝白蓮眨眨眼,憨憨地笑著。
蕭蕭老師今天發給大家的范圖是一位有胡須的老爺爺,臉上長滿皺紋,干癟的嘴夸張地裂笑著……
白蓮盯著范圖,無從入手,感覺畫中的老爺爺,笑得即不慈祥,也不可愛,那雙瞇成縫的小眼睛仿佛在挑釁:小姑娘,我長得如此有特色,你畫得出來嗎?
白蓮感覺有點眼熟,畫中老爺爺那副得意樣,不就是人間版的諸葛老妖嗎?
一想到諸葛老妖,白蓮獨自偷樂,手中如握神來之筆,臉、耳朵、眼睛、鼻子、耳朵、頭發、胡須……一氣呵成!
時間,在白蓮的畫筆下悄悄地流淌……
“你們倆是在畫大頭兒子小頭爸爸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后面傳來。
白蓮和王梓汐不約而同地抬頭往后轉,又異口同聲地喊道:“洪蓮!”
“噓,叫洪老師!”洪蓮把食指壓在唇上,悄聲說道。
白蓮和王梓汐面面相覷。
“你們倆給老師讓個座,我來幫你們改畫,梓汐同學畫了個三十歲的老爺爺,白蓮,你畫的老爺爺返老還童了。”洪蓮笑著點評。
白蓮和王梓汐幾乎同時站了起來,眼睛都好奇地投向對方的畫稿,畢竟,兩人都是第一次見到對方的‘作品’。
兩雙眼睛在畫稿上停留不到一秒,又不約而同看向對方,四目相對,一個捂嘴,一個捂鼻子,啞然失笑。
原來白蓮的畫畫水平不過如此!
原來王梓汐還能畫出個人模樣!
兩位同學心里默默地將對方的畫譏諷了一番。
洪蓮奪過王梓汐手中的筆,在王梓汐的位置坐了下來,臉上始終掛著一弧耐人尋味的笑。
洪蓮端祥了一會兒王梓汐的習作,轉身準備拿橡皮的時候,看到了放在白蓮和王梓汐兩座位中間的那個糕點盒,她皺了皺眉頭,問道:“這是什么?”
“白蓮的工具箱。”王梓汐脫口而出。
白蓮本想說實話,沒想到王梓汐搶了先,而且,她對王梓汐這個無心的猜測挺滿意的。
一個美術生拿糕點盒裝畫具?幼稚!太幼稚!
洪蓮揚了揚嘴角,保持著‘老師’的風度,盡量讓自己不要笑出來,她伸手掀開糕點盒的蓋子,一股清香撲鼻而出,只見糕點盒上層,整齊地碼著晶瑩剔透的馬蹄糕,三排共九塊,紫色、翠綠色、白色各自成列,所謂的色、香、味俱全,大概不過如此吧。
洪蓮忍不住又打開盒子的第二層,濃郁的酥香味立即從盒子里散發出來,第二層盒子里,擺放著油炸的酥餅,一種是水餃狀,一種是乒乓球狀。金黃色的酥餅,在墨綠色的格子襯托下,越發誘人!
精致的糕點,配上精致的盒子,妥妥的藝術品!
洪蓮疑惑地看著白蓮,問道:“你的畫具箱真的與眾不同啊!你是來畫畫的,還是來賣糕點的?”
“師父,你誤會了,這些糕點是我媽媽早上剛剛送來的。”白蓮立在旁邊,急忙解釋。
“你家開西餅屋?”
“糕點是我家張媽做的,味道很好,請師父嘗嘗。”
洪蓮還真不客氣,徒手抓起一塊馬蹄糕往嘴里送,一口咬下去,冰爽滑膩,清香四溢,眼睛盯著白蓮,半晌沒有轉動。
“不好吃?”白蓮緊張地問。
“太好吃了!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馬蹄糕!”
王梓汐顧不上手上的鉛灰,也抓了一個香酥餅塞進嘴里,鼓著腮幫子,直叫好吃。
邊上的同學早就被這誘人的香味吸引了過來,看著兩盒藝術品似的糕點,垂涎欲滴。
白蓮見狀,趕緊招呼:“大家都一起來嘗嘗吧。”她的話音剛落,盒子中的糕點頓時被一搶而光。
“咳咳!”蕭蕭老師發話的前奏又響起,白蓮的心,一下子提到嗓門眼兒,這擾亂上課秩序的罪估計在劫難逃了。
果不其然,蕭蕭老師徑直走了過來,邊上的同學立即如鳥獸散。
白蓮立在洪蓮背后,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這位是洪蓮老師,龍中美院的在校生,去年龍中美院造型專業的高考狀元,負責你們四人的專業指導,好好學!”蕭蕭老師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糕點盒,挑了挑眉說道。
“是!請洪老師多多指教!”白蓮、王梓汐、還有前邊的兩個同學,當場表態。
“白蓮,你的糕點,聞起來不錯,下次記得給我留點!”蕭蕭說完,又到她的責任田去輔導學生了。
我的天哪!這位號稱滅絕師太的蕭蕭老師,居然沒有怪罪?難道‘聞香’嘴軟?
白蓮松了一口氣。
“梓汐,橡皮拿來!”洪蓮命令道。
王梓汐立即從口袋里掏出一塊黑不溜秋的橡皮遞給洪蓮,殷情說道:“洪蓮姐姐,請!”
洪蓮接過橡皮,狠狠地擦,爾后,重新勾勒了頭像的輪廓,對著范圖講解五官比例、頭發、胡須及皺紋如何表現,在講解的過程中,手中的筆不停地舞動,仿佛筆是自己長了眼似的,短短十幾分鐘,那位笑得無邪的老爺爺立即地從范圖走向畫板。
“重新再畫!”洪蓮站起來,拍了拍手,命令道。
白蓮趕緊擺正椅子,等待洪蓮入座給自己改畫。
可洪蓮卻徑直往前走了。
“師父,我的畫還沒改呢。”白蓮提醒。
“叫洪老師!”洪蓮再次訂正。
“洪老師,你還沒幫我改畫呢。”
“你的畫沒法改,重畫!”洪蓮回答得很干脆。
什么叫著‘你的畫沒法改’?難道在洪蓮眼里,自己的畫畫水平還不如王梓汐嗎?這話也太傷人了吧?被劃到D組來,已經猶如晴天霹靂,現在被洪蓮這么一說,白蓮頓感自己一無是處!
以前喊洪蓮‘師父’,她不是挺開心的嗎?為什么一到南風畫院,她就翻臉不認人了?‘老師’的稱謂比‘師父’更加高大上?不對啊,王梓汐喊她‘洪蓮姐姐’時,她臉上不是笑得跟花一樣?按理說,她眼自己更熟悉啊,怎么一口一個‘梓汐’地叫著,好像他們很熟悉似的,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吃糕點吃出仇恨來了?
白蓮滿心狐疑,重新抽出一張畫紙,按照洪蓮的指導,再次畫老爺爺的頭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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